第42章 救赎
大部队在我面前停住了，前排的士官互相交头接耳，在我身上指指点点。过了一会儿，从装甲车中钻出一个头戴钢盔的混血男子，身上穿着敢死队员一般的装备，生着钢铁般的肌肉，眉宇间杀气凌厉。
这张脸曾在我心目中留下过重重的一笔，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正是十年前我特种部队里的上级，人称“飞龙在天”的皮特长官，而现在竟然是众人眼中的“彼得肖”。
“皮特长官，竟然是您！”我瞠目结舌地注视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尹黎，好久不见，想不到十年之后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吧！”彼得肖手里端着重机枪，少说也有几十斤的重量，但他却行动自如，没过一会儿就跳到了我面前。
“可您不是应该已经……”
这不可能，难道是我精神错乱了吗？十年前，那次震惊世界的“蛟龙行动”，皮特长官为了整个团队的存亡，壮烈牺牲。事后由我亲自找到他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经dna验证，的确是他的没错，难以置信，十年以后，他竟然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
“皮特已经死了，我现在是彼得肖。”
“可否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恳求道。皮特是我服役时最尊敬的长官，在部队里他教会了我许多，在好几次执行任务的途中，若非他的舍命相救，身为菜鸟的我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need not to know”
意思是“你不必知道”。这是我们内部的一句隐语，身为下属，只需全心全意服从上级的指示，圆满完成任务，无权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正在为神秘组织做事吧。”我换了个话题，言语里也没有再低声下气了，我感到他的确已经不再是我认识的那个皮特长官了。
“你的问题太多，倘若知道太多事情的话，是会给自己及身边的人带来杀身之祸的。虽然我们此行的目的并不在你身上，但倘若你阻拦我们的话，下场将会很惨。”
“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把手背向后方，朝正在不远处隐蔽的小陶打起了手势。
彼得肖背过身去，再次跳上了装甲车，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大批部队浩浩荡荡地朝我碾压过来。
“轰隆”。我面前发生了巨大的塌陷，彼得肖的队伍连车带人全栽进了深坑，无论他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小陶从暗处现身，朝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若真以为我尹黎会打那种毫无准备之仗，那就大错特错了。在来之前我就已经估算出了武都的大致警力，还将前进街的地势和通路整个研究了一番。在这条必经之路上事先埋好了大量tnt炸药，一旦他们通过这里，我便暗示小陶启动爆炸装置，炸毁道路，封锁通路。
当然，为了弄到这些炸药，我狠下了一番功夫，最后不得不到市中心的“老地方”求助了阿达，他调来了一车的炸药供我们使用。
“尹黎，你这小子，待抓到你之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你也要抓到我才行！”我朝深坑里叫道。
眼下赢得了足够的时间，好让前进街的弟兄们撤离。我决定和小陶兵分两路，由她去协助黑熊，而我则去寻找分散各处的弟兄们。
事情进行得还比较顺利，在拖住了主力部队以后，警方的分支部队显得不堪一击，在南区和北区的精英们努力之下，我们救出了大量伤员，然后合兵一处，准备往前进街后街撤离。
就在我们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后街忽然闪出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张伟。
他老早就在此处埋伏了，就等我们从这儿经过。
“尹黎，我等你好久了！”
我不由得开始佩服张伟的智商，居然算准了我能拖出警方的主力部队，还神不知鬼不觉带人潜入了后街。
“你成长了！”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揣摩了一下，看来md毒素虽然可以清理人的记忆，但却无法泯灭早已记录在人身体中的经验和修行。
“张伟……”小陶低声叫道，言语里透出阵阵哀怨。
“准备！”张伟对部下们下了一道命令，全体举枪，我身后无数“难民”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开火！”
后排几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弟兄顷刻间就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死状极为惨烈，几发子弹打在脑门上，那脑袋就像椰子壳，也不知流出的是脑浆还是血水。
“这些人本来就是穷凶极恶的逃犯，死不足惜！”他说着眼珠瞄向我，恶狠狠地笑着，“但是尹黎，你是我的！”
张伟调转枪口，对准了我，可我已经嗅出了他满身的破绽，这期间已经有一百次机会能让我杀了他，但我都没有动手。
“不对，你是我的！”小陶先我一步挡在张伟面前。
“又是你？”张伟不耐烦地说道。
“怎样，你爱上我了？”
小陶笑得像一棵向日葵，在枪口之下居然敢这般随意，连我都为她捏一把汗。
未等张伟答复，她忽然冲上去抱住了张伟的脖子，踮起脚尖，紧紧吻住了他的嘴唇。张伟呆了，而其他一行人整个看傻了。
众弟兄们见前面的路被堵住了，纷纷开始后撤，人群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我被人群推搡着，硬生生被挤到了后面。
警队开始朝人群胡乱射击，就像活靶子一样，众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大伙儿被枪击得四散奔逃。
街面上只剩我还傻傻地杵着，望着还在和张伟纠缠的小陶，以及地上鲜血淋漓的死尸，我觉得必须做点什么。
就在我挪着碎步，准备拔枪的时候，一队黑衣人从天而降，我不知他们来自何方，总之各个身揣ak-47冲锋枪。看来神秘组织对武都警方并不放心，还专门派出了特种部队。
他们不由分说就朝我开起火来，我只得撇下一切，翻身滚入一座破败的民房。黑衣人对其他人根本不屑一顾，径直朝民房内射击。
无论是墙壁还是天花板，被打得千疮百孔。我躲在桌子下面，任凭玻璃碎裂和石膏爆炸的声音，只能把性命交给上天了。
不过看来上天还是挺眷顾我的，枪声停止之后，我还活着，毫发未伤。
但黑衣人的攻势不会就此停摆，他们一人扔出一枚手雷，滚进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赶紧从房间的另一头跳出去，被暴风推得飞上了天。
张伟的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转走了，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擦干嘴上留下的口水，最后还用舌头舔了下，味道还甜甜的。
他拿枪指着小陶，怒气冲天。
“看来你是想先死，那我就成全你！”
小陶毫无惧色，死死瞪着张伟，她也不管这枪口是不是会走火，因为本来就不想躲。
“你有种开枪打死我，这样我以后就不会来烦你了！”小陶咆哮道，眼里泛着泪光。
“神经病，我当然会打死你，因为你和尹黎一样，都是应该格杀勿论的警界耻辱！”
他活动着扳机上的食指，小陶的额头已经抵在枪口上，两眼紧闭，准备好了奔赴死亡。
这时候，张伟的双眼忽然流下了眼泪。
“为什么会流眼泪？”张伟自言自语道，“为什么我会感到这么悲伤？”
“张伟，你真的已经把我忘了吗？”小陶哭着说。
“说什么鬼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去找尹黎。”张伟还在流泪，连他自己也不懂为什么，只是眼泪不住地流，他越是想开枪，胸中的悲伤越是浓重。
但为了任务，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两根手指按在了扳机上。
枪响了，但却打偏了。
张伟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听指挥地调整了方向，子弹现在小陶左后方45度角的地方，留下了深深的弹孔。
小陶惊奇地注视着张伟，感觉曾经那个深爱着他的男人似乎又回来了。
“张伟，你在做什么？这么近也能打偏？”他身后有人叫道。
“不……”张伟还沉浸在方才的悲伤之中，感觉怪怪的。
“不如你带人去追尹黎，这个小姑娘就交给我了！”说着，那名警员把枪口对准了小陶。
“好……”张伟惊魂不定地说，往前颤了几步，小陶拽住了他的衣襟。
“你给我老实点！”那名小警员冲上来朝小陶脸上扇了一巴掌。
从房屋之间冒出一声枪响，那个给小陶耳光的警员惊恐倒地，脑门上留下了一个弹孔。
阿达从房顶上跳下来，把小陶揽在了身后，和张伟对峙着。
“你是什么人？”张伟吼道，瞥了一眼刚刚死去的警员。见阿达比他高了个头，体型巨大，却身手如此敏捷，一定不是普通的角色。
阿达没有搭理他，强行对小陶来了个公主抱，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放下她！”张伟拿枪指着阿达的后背，但阿达根本就不怕，回身就把张伟手中的枪给打掉了。
小陶没弄明白情况，只觉得这个抱着她的身影有些面熟，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张伟。她咆哮着，想让阿达放她下来，但阿达软硬不吃，无论是脑袋还是身体都硬得像石头，也不回她的话。
“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一直沉默的阿达忽然发话，吓了小陶一跳。
张伟愣在原地发着呆，直到被身旁的警员推搡了一下。
“怎么办，那个人……好像不那么好对付！”
“别管他了，先去追尹黎。”张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