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盒饭小说 > 其他小说 > 记忆追踪 > 第19章 重返鹦鹉别墅

第19章 重返鹦鹉别墅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叫我尹黎向你们这些恶势力低头?门儿都没有!

    我赤手空拳地行走在巷子里,昂首阔步,用我灵敏的嗅觉吮吸着来自各方的人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黑衣人已经不在了。

    我潜伏在武都第一医院门外,在一片废墟之中,见到了正在原地打转的张伟,他正和黄署长一道指挥着救援工作。不过黄署长会亲临现场坐镇指挥也着实令我十分意外,过去无论发生何种程度的大事,他都不会轻易露面,与其凡事都亲力亲为,他更倾向于信任自己的属下,将重要的任务分配给更适合的人去做。武都不是一座安定的城市,这是做了三十多年刑警工作的他再清楚不过的了,如果年轻的下属得不到及时的锻炼和选拔,武都未来将后继无人,前景堪忧。

    眼里注视着黄署长的一举一动,我的内心一阵纠葛,倘若我还在警署的话,兴许就不必让他这般操劳了。其实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呕心沥血,将收到的每一份报告都仔仔细细进行研读,然后归类得整整齐齐。有许多案件,明明已经结案了,他还要拿出来再审一遍,以防止错漏,以至于我每次半夜下班,都见他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大多数年轻人都觉得他凶恶,好发脾气,其实我不这么看,正因为他关注这些年轻人,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希望他们成长,这也是在我收张伟为徒之后才慢慢意识到的。

    今日的黄署长有些非比寻常,我关注了好久,都见他笑容满面,与下属之间其乐融融。明明捅了这么大的娄子,以他一贯的作风,难道不是应该把张伟这个行动负责人拉过来狠狠训斥一番吗?

    忽然觉得事有蹊跷,本想乔装改扮一下,接近他们做进一步调查,怎奈大队好事之徒引着一帮记者赶到了现场。我不得不提前离场,若是让某一台摄像头拍到了可不好,现在的我已经是刀架脖子上了,为保险起见,最好不要铤而走险。

    我把谢小璐留下的档案带回了前进街,坐在180号屋内反反复复看了十多遍,未发现更多重要的情报。近段时间,我已经习惯了来此思考问题,每当见到地上那斑驳的血渍,以及歪歪扭扭的“md”图样的时候,我的思绪便不断涌出,总觉得遗漏了某种重要线索,现有的排列组合还有待深挖。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十个小时,明亮的天空已经缩成一团,夜幕之下似有暗流涌动,沉闷的空气令我有些喘不上气来,加上久坐后的烦闷,苦思冥想都得不到答案的懊恼,出于发泄,我狠狠跺了一下地板。

    蜡烛的微光之下,烟尘四起,我注意到老旧的地板似有一些塌陷,就在写有“md”血字的周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别样的裂纹。

    我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对准了“md”字样,猛地又跺一脚,那块地板瞬间塌陷下去,“md”碎裂,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中空的暗格,约有脚掌大小。

    我徒手刨开碎片,在暗格里摸索了半天,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但我没有就此放弃,这块暗格的木料很新,与屋内病入膏肓的材质形成鲜明的对比,很显然是后来才装的。既如此,制造这个暗格的人肯定不会轻易将其空置。于是我敲了敲暗格底部,中间有声,忽然联想到东方的一种“魔盒”,它的上层看起来什么也没有,但其内部的夹层里另有玄机,可起到混淆视听的作用。

    暗格下方果然还有一个暗格,且玄机就在最底部的暗格里。我喜出望外地掏出了藏匿在其中的黑色纸盒,带着层层激动,解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纸盒内放置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四边都有锯齿,摸起来像邮票,这种照片只有二十年前才拍得出。

    我将其拿到火光底下细看,照片的背景是雄壮的武都大桥,那时大桥初建成,还挂着长长的条幅,上书“庆祝武都大桥竣工”字样。江滩上立着四人,左数第二个人高马大,留着八字胡,笑成一朵花的是我年轻的老爸,右边与他勾肩搭背且身高不相上下的是年轻的黄署长,那时候他脸上还白白净净的,没留胡子。剩下的两个,一个位于黄署长右边,大约四十多岁,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地面;另一个位于老爸的左边,大约二十来岁,咧着两排白牙齿,似笑非笑地望着前面。

    照片的右下角还印有拍摄时间,刚好在二十年前,那时的我已经有十五岁了,却对此照片毫无印象,记忆中也未搜寻到任何相关信息。

    我将照片又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再也没有更多的信息留下。回想起在鹦鹉别墅发现的字条,有人将我引到前进街180号,当我进来时,只见地上这摊血迹,以及用血写下的“md”字样。但只见其血,未见其人,那时我认定是自己来迟一步,关键人物已被凶手带走,却忽略了一个重大的疑点:既然凶手有能力把人带走,为何不抹去地上这明显的“dying message”呢?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遗漏的重大线索是什么了,看来这些血迹只是为了混淆视听,防止其他人来发现隐藏在地板下的暗格。毕竟在前进街这种鬼地方,发现一些奇怪的血迹并不稀奇。但那个给我留下信息的神秘人又会是谁呢?如此大费周章地给我传递信息,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了给我洗清罪名?还是更为深远的原因呢?

    暴风雨降临,半个晚上过去了。豆大的雨滴从缝隙间坠入破屋,伴随着门窗“吱嘎吱嘎”的摇曳声,在我眼前劈啪作响,形成一道道沟渠,在寒风的推动下流进地板的缝隙中,惊动了沉睡的白蚁,他们成群结队地移动到墙角,又在寒风的推动下搬到我床下。我没有丝毫的睡意,像一匹躁动的野马,恨不得立马就奔进雨中,同黑幕中的恶魔斗个你死我活。

    清晨,天还未亮,我就出门了。借着一夜的雨露,在这种肮脏的地方,我闻到了难得的新鲜空气。我决定重返鹦鹉别墅,去寻找更多有关神秘人的线索。

    别墅还和上次一样安然矗立,借助黑色的掩护,我轻而易举就翻过了围栏。

    那个恐怖的红色房间,仿佛四壁都流着罪恶的鲜血一般,静静地等待我的驾临。雨后的明月还眷恋着这个世界,从阳台的落地窗上洒下皎洁的光芒,我站在窗帘下面,仿佛回到了案发当天的那个离奇的夜晚。

    为什么要将整间房都涂成红色,这个谜题始终困扰着我,眼看外面的天空越来越明亮,初升的太阳开始躯干黑夜,我徘徊着,迷茫着。这时,墙上的老式挂钟再次敲响,整整五下,提示我现在已是凌晨五点。

    不对,上次来的时候,这个老挂钟不是已经坏了吗?为什么……

    “是尹警官吗?”床底下传来嗖嗖的细语声。

    “谁?”我警觉地问道,立刻绷紧了神经。

    “是我,小罗。”

    身着警服的罗警员战战兢兢地从床单下面钻出来,趴在地上,脸上挂着盗汗。

    我静静地望着他,将两手放在背后,准备随时迎接任何突然袭击。自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接近半月的时间,他不会不知道我已经是悬赏五十万的通缉犯。

    “别紧张,尹警官,我不是来抓你的,因为我已是自身难保。”

    从外面投射进来的微光,我得以见到一些端倪,只见他脸颊凹陷,四肢瘫软,呼吸急促,像一张随时都可能被捅破的薄纸,好好一名刑警后补,怎会变得如此倾颓?

    “有吃的吗?”他乞求般地望着我。

    我环顾四周,摊开双手,摇了摇头。

    “对不起,差点儿忘了您也是遭到通缉的人。”他神情落寞地说道。

    “也?”我感到十分意外。

    “这个黄署长正派人到处缉拿我,说我是你的同党。”

    “‘这个’黄署长?小罗,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他是假冒的,我亲眼见到,一个陌生人进了警署的洗手间,最后变成了黄署长的样子走出来,好可怕……”他紧张得有些过头,说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像是经历了某种可怕的事情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慢慢说!”我扶住小罗的肩膀,让他坐在床边,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小罗冷静了一会儿,继续说:“三天前,我接到命令,黄署长让我回警署报到。那天我去得早了点,同事们都还没来,我便无所事事地到洗手间里吸了根烟。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一个陌生的面孔,正往洗手间里走,我以为是新来的同事,还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出去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我忽然发现打火机似乎拉在水池边了,便返身回去拿,结果刚走到门口,黄署长莫名其妙从里面走了出来,吓了我一跳。等我进洗手间拿打火机的时候,我还特地喊了一声,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会不会是他中途出去了,你没发现?”

    “我对天发誓,那时候还很早,绝不会有其他同事比我先到,况且我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过几眼,过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除非是透明人,否则怎会凭空消失?”

    这事情太玄乎了,让我一时无法相信。“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被通缉?”

    “您也知道,我这人就改不了好奇的毛病,人说好奇害死猫,还真就是这个理儿。这之后,我开始关注黄署长的动向,时不时总要往他办公室瞄上几眼,哪知道每次都和他对上眼了。突然有一次,大家都下班了,他把我叫去办公室,没等我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就被人从后面给弄晕了。不过我这人命硬,很快就醒来了,冥冥之中觉得自己正被两个人搬运着,我假装昏迷,而后被带到一个小房间里。过了一会儿,进来个穿白大褂的人,我眯着眼睛,从没见过他,他稍稍检查了一下我的身体,之后将一颗胶囊塞进我嘴里。这种情况我哪敢吃啊,于是我四下里查看了一下,待他喂水的时候,我猛然间撞翻了他,从小屋里逃了出去。幸好是晚上,我一溜烟就逃到了郊外,想到这无人问津的别墅暂时应该安全,便再也没敢出去过……”

    我大概可以推测,黄署长准备喂给他吃的应该是含有“md”的胶囊,想让小罗失忆。他说话的时候,我全程都盯着他的眼睛,除了恐惧和彷徨,并没有撒谎时固有的闪烁,看来他所说的应当属实。如此一来,问题的根源就在黄署长身上了。这又使我联想到白天的所见,黄署长那离奇的笑容,着实与过去判若两人。

    事情越来越离奇,继张伟之后,怎么连黄署长也有问题了?难道使张伟失忆的人正是现在的黄署长,如果连武都最高的刑警长官都有问题了,那整座武都城不就……

    我咽了口唾沫,这时,钟声又响了一下,已是凌晨五点半。

    “小罗,问你一件事……”我指向墙上的老式挂钟,“这个钟是你修好的吗?”

    小罗拍了拍胸脯,饶有成就感地答道:“当然是我,这两天躲在这里挺无聊的,便索性把这个坏掉的钟修好了,不费吹灰之力,厉害吧!”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