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擂台
五月,初夏的晴天,幽河两岸的杨柳轻摇浅摆,散发着浓郁的叶子清香。海棠花正艳,却依然是绿肥红瘦,混着空气中的温润,淡淡的花香,或远或近,慢慢地飘着,大齐朝的皇都永安城,满目满心都渗着初夏的温暖。
羽蓝如丹一袭青白色相间的长衫,走在柳荫道上。望着幽河两岸闹嘈嘈,准备着赛龙舟的人群,还有不远处孤然而立,视天地为无物的师兄司徒剑飞,她浅笑摇头,不明所以。
跟夜小寒一起到了京城,如丹才发现师哥竟然也到了京城,他独居一偶,从不跟任何人来往,如丹却发现自己总会跟他不期而遇。本来如丹很想跟师哥打招呼,请他到家里来做客,可他一看到自己就走,就跟在武眉山上时一样,多一句话也不会跟她讲。
如丹总觉得这师哥不喜欢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里的每个人,却又不明白即然如此,他为什么要离开武眉山,跑到这到处都是人的京城来呢?
如丹到了一座拱桥边,停下脚步,看到桥对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空场的开阔处搭着彩台,擂鼓不断地响,很是热闹。如丹静立片刻,等着排队买新鲜桂花糖的小草原赶了上来,才迈步上桥向那擂台走去。
“小姐,夜公子今天还在药铺忙,不来看赛龙舟吗?”
“小草原,提醒过你多少次了,记住叫我公子,你看我这打扮像小姐吗!”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美目盈盈一顾盼间,和风便能吹皱初夏的一池清水的小姐,小草原的心里除了羡慕就是欣喜。在将军府中朝思夜想,等了五年,三小姐,她唯一的亲人,终于回来了。
到了擂台前,只见这台子少说也有六丈长三丈宽,擂台的围栏柱上挂着大红花球,连四周的围绳上都缀着彩带。
如丹刚一站稳脚儿,就听擂鼓几声响,一个好像很有威严的长者走了出来致了一段辞,大意是今日漕帮帮主的独女梅恋雪,比武招亲,若能择得良婿,立刻接手漕帮的帮主之位。
随后,擂鼓又响了三声,梅恋雪翩翩而至,擂台下一片哗然。一看到如此爽气明艳的女子,连如丹的眼睛都直了直,暗自在心中为她遗憾,比武招亲?万一招到个武功高强却人品很差的人她该如何是好呢?
就在如丹如此设想的时候,擂台下有人高声笑道:“漕帮乃天下第一大帮,此次梅姑娘招婿,能否做到公平竞争,只认武不认人?”
梅恋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漕帮帮主缓步站了出来,高声道:“小女招婿,众目睽睽,只认武不认人,多谢各位英雄捧场,有意的英雄只管上台来。”言罢擂鼓连着敲了一通。台下顿时人声鼎沸起来。
一身红衣的梅恋雪妙目四顾,悠然而立,刚想要说什么,一个青衣少年已经迫不及待地越栏而出,到了台子上,一抱拳道:“青山门第六代弟子青山,久仰姑娘大名,愿赐教。”
梅恋雪笑吟吟道:“承让。”迅速摆好了架势。
那个叫青山的少年,也道了一声承让,长拳一挥招式乍出,擂台下的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但见红青两道身影交错游走,来回过招,不过片刻,人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儿,青山门的弟子不负众望,一个横起,璇飞,他就被梅恋雪踢下了台子,狠狠地砸到了众人闪出的空地上。
鼓掌声,喝彩声,擂台下顿时又热闹了起来,许多年轻的少侠更是群情激昂,纷纷上了擂台想要抱得美人归。大部分侠少都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哥儿,或各大帮派中年轻有为,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明日之星,可惜的是一个个都被梅恋雪打下擂台。
“这梅姑娘果然是百年难求的佳人,丫头,看你这色迷迷的眼神儿,若真是个男儿,我看你第一个就会跳上去打此擂了?”如丹看的正带劲儿,耳边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嗡嗡声,不用看就知道夜小寒那小子追来了。
如丹看都没看他,小嘴儿一撇道:“夜公子要是心有不甘的话,也可以上去一试身手呀!”
夜小寒一笑,悄悄攥住了如丹宽大衣袖下的小手道:“那梅恋雪连你都打不过,就不用劳烦大人我了吧!”
“好哇,你居然敢看低女子!”如丹气结,手上一用力刚想偷袭夜小寒,让他吃点儿小亏,就听一声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丹儿,夜公子看你没带船桨,怕你一会儿想去参加赛龙舟,特意关了店门给你送来了。”
“二姐,你也来了。”一扭头儿,看到恬静柔美的二姐咏若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夜小寒浅笑淡兮,她的丫头小桃林和小草原也都是一脸的坏笑,如丹的小脸儿顿时就红了,嗔怪道:“夜小寒,你不好好在药铺干活儿,到处乱跑什么呀!”
“坏脾气的小丫头,不识好人心!快看,有高手上场了。”
谈笑间,只见一英挺的男人,好相貌,好模样,正似说书人嘴里的翩翩侠士飞上了擂台,一拱手,他道:“原以为梅恋雪小姐只是个徒有些姿色和身世的女子,没想到却真是位身怀绝技的佳人,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致,与段南行切磋一二?”
漕帮与江湖诸人一听此人的名字却变了颜色,纷纷议论开来:“……段南行……玉剑公子……南昭的皇亲国戚……”听着身边江湖客的念叨声不断,如丹疑惑地问道:“这人的来头好像不小呢?”
夜小寒轻哼了一声道:“徒有虚名!不过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听说他在南昭的女人早已成群结队了,却来搅这趟水,定是居心叵测,可惜那梅恋雪虽然厉害,却不是他的对手。”
“噢?”如丹瞥了一眼夜小寒,笑道:“夜公子对武林中人的情况知之甚详,看来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大侠呢!”夜小寒坏笑一声道:“那当然了,否则怎么配给侠女小如丹当哥哥呀。”捏了捏如丹的小鼻子,夜小寒笑道:“如果站在台上的不是梅恋雪,而是小如丹,段南行那斯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噢?”如丹定睛向擂台上看去,但见两柄雪亮的长剑,在半空中拼出了精光,划出了无数条银白的弧网。打斗中,只见梅恋雪突然挺身斜刺,剑尖儿挑到了段南行的斜肋,众人哗然一片,以为段南行败了。
羽蓝如丹耐心地看着,静耳倾听,秀眉不禁微颦,梅恋雪的剑尖儿刚一刺到段南行的斜肋,剑即落地,段南行就势前挺,剑尖迅速就到了梅恋雪的身前,在半寸处收住,反手而回,梅恋雪输了。
梅恋雪垂手而立,面有忧色道:“我输了。”段南行看着她得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台下问道:“若有谁还想娶梅姑娘,却要嬴了在下才行。请上台来吧!”
擂台下许久没了动静,有人嘀咕:谁敢跟他动手呀,只可惜梅恋雪姑娘了,堂堂漕帮的帮主却要当小老婆。唉!谁说不是呢!
见没人迎战,有人喊了一声:“漕帮帮主,夫婿既然已经招到,赶紧拜堂,成亲,进洞房,传帮位,一气呵成吧!”哄笑声,附和声一片。段南行收起了长剑,色迷迷地看着梅恋雪。
梅恋雪叹了口气,望着段南行的眼睛道:“你既嬴了,我自会与你成亲。”段南行轻笑,紧步上前,要去拉梅恋雪的手。
“慢着!”
一声清脆的喝声后,只见一条青白色的身影翻身如疾风,凌空而起然后徐徐落到了擂台上,“好高的武功呀!”一看又有人挑战,台下的看官们顿时又热闹了起来。夜小寒笑着摇摇头,叹道:“丫头,就知道你会出手。”
羽蓝如丹在段南行的对面站稳,一脸不屑地看着他,一抱拳道:“在下愿与段公子切磋一二!”
众人顺声看向那清秀的少年,但见他站在段南行的面前明显单薄了许多。衣袂在风中翻飞,烘托出的气质却是卓然出尘,动人心魄。台下的人心顿时就偏向到了这个小少年一边,很是担心。
“公子要比什么呢?”段南行看着这个比女孩还俊还嫩的小子,嘴角带着讥诮。
“随便。”
“可你连兵器都没有,怎么比呀。”
“噢,这好说,对付你,我随便找根棍儿就行,哪位朋友愿意借我根拐杖一用呀?”
听了如丹的话,台下哄笑声一片,一身白衣,冷俊绝美的司徒剑飞突然自众人中出来,到了台上把自己的宝剑递给了如丹,还没等她说声谢谢,他一转身自顾自地下了台。
也来不及多想,如丹挺剑收身,寒眸凝视着段南行道:“公子,开始吧。”刚才听了如丹的狂傲言词,一贯以大侠自称的段南行早就恼羞成怒了,一看要动手了,他的心中不禁杀机顿起。
“好,开始吧!”段南行言罢,手中的玉剑如疾风,破空刺去,如丹闪身避过,反手一晃却没有接他的剑锋,两人的打斗正式开场。
台下的看官大多不懂路数,只见台上剑气如雪,练来斗去,人若游蛟回走穿梭,步步紧逼,招招惊险,看到紧迫处,台下有一粗壮汉子道:“公子,那少年从不正面接招儿,剑姿优美,好像女人在跳舞,我看胜算不大。”
一个英气勃发的紫衣男子眯着眼,审视着擂台上的打斗,更正他道:“这你就不懂了,那少年这是在探视对手的实力,仅仅从他虚实相继的游走中,就可以看出他的武功在那段南行之上。不过他的剑姿的确太过优美,如惊鸿展翅,若矫龙跃天,的确比女人的舞姿还要美!”
那男子的话音未落,忽然那青衣少年的身形不知为何顿了顿,电光火石间,段南行迅速挺身,剑架到了少年人的脖颈上,看台下顿时惊呼声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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