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大事件
小八睡着的话，会无视一切骚扰他睡眠的东西，有好几次我误以为他的屋里没人，黯然归去，后来证实他只是睡得太死，没有听见我斯文的敲门声，所以后来我再找他时，如果敲门没人开，我就会直接踹，有一次不小心用力过猛，直接把他家门锁给踹开了……面对隔壁邻居震惊的目光，我只好虚张声势地冲着屋里大喝：“警察办案！”
再后来，他就成了兴爷的第八个兄弟，大家的八哥，我的小八。
“回来了吗？我接你去吃晚饭。”
等等……她刚才说了詹老师？
罗侯的声音里透出浓浓的关切：“疼得厉害？我去看看你好吗？”
沸腾的黑夜，清澈的雨水冲淡了路上的血痕，这世界除了拼斗还有什么？
我微微偏头看了看他的身后，黑衣保镖不在，应该是在楼下的车里把风。
我默默听着，内心里只觉得惊心动魄，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
她玩的人物是杰茜卡，在飞弹基地，首先很熟练地跳上房顶的横梁，这对人类来说是不错的策略，但她忘了自己的游戏角色是一位穿着超短裙和网眼袜的超级性感辣妹……
她是不是敏感得过分了？我一不年轻二不貌美，过去也只有被人劈腿的记录，为什么她对我表现得比我自己还有信心？
他说到此我已无话反驳，只得愣头愣脑地坐着，听兴爷继续说下去。
我对翡翠没研究，这大概是很名贵的冰种翡翠，入手沁凉。
方进宇语气里的不满，隔着电话都能听出来，“兴爷突然洗手不干了，把帮会交给小弟打理，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他！”
“兴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已经向教务主任和詹老师交代过很多遍了，你要是不相信，不如直接去问秦亮，何必非要来问我？拜托你，别烦我好不好？你对付男同学不是很有一手吗？别说是搞定秦亮了，连志哥那种——”
沉默了片刻，我终于抓住机会问他：“您为什么要退出？为什么让小八接手？”
沈兴国轻轻挥了挥手，制止我的话，“老三和老五我已经信不过了，老四在精神病院，老六在坐牢，现在就只剩下老二、你和小八……其实你最合适，智勇双全，不过你毕竟是个女孩子，我不忍心给你这么大的压力。老二的年纪已经大了，他这个人也太老实，还有家庭要维护，只能暂时委屈小八一段时间。”
“那天你被射伤之后，我立刻着手作了一次大范围的调查，结果让我很震惊……帮会最近这一年来只是表面看来稳定，其实许多人都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不少帐上的金额与实际数字都对不上，还有很多任命都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全然是私自行事。
给罗侯一些模棱两可的期许是种正面激励，但我不能让他真的对我痴迷，这违背我的道德观念。
“他离开学校了，现在找不到他，何况他的证词并不重要，现在就看你怎么说。”
我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踹到一边去自己开，不过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只能忍住对他犯罪的欲望。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买女角色，如果喜欢漂亮的人设，为什么要玩cs？应该是为了配合洪大志的喜好而已……
“谈吧。”
车子晃晃悠悠停在小八住的那栋旧楼下，我啪地一声把钞票狠狠拍在司机的大腿上，在他痛呼声中开门下车。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手受伤的那天晚上，小八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莫非跟这事有关？
午休时间，我去了女生寝室，徐婉清对我怀有很深的抵触情绪，我启发诱导了半天，说得口干舌燥，她仍是置若罔闻闭口不言，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打csonline的僵尸三模式。
趁她喝水的工夫，我问：“能跟你谈谈吗？”
“不用了，我自己喝点热茶就会好。”
匆匆打完卡，大步迈出学校，我正伸手叫车时，罗侯的简讯发了过来，他知道我今天回来，约我一起吃晚饭。
中国最让人失望的就是教育和足球，小半辈子为了应试教育拼死拼活，即使考上北大、清华，万一哪天想不开了被或者碰上垃圾老师，爬到楼顶去整个自由落体运动，家长照样崩溃……足球我就不说了。
奇怪的是，明明是非法入侵民居，可我跟在沈兴国身后却觉得很坦然，一点也没有忐忑感，他就是有这种神奇的力量，似乎跟着他做什么都有胆气。
沈兴国语速缓慢，语气沉重，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而且，他最近跟老三的联系越来越密切，我所有的帐目一直都是老三在管，想要出现这么多错漏只有老三自己动手，所以我推测他们有什么需要大量花钱的计划——可能是我多疑，但事态却不容我不疑。”
dust 2地图，游戏一开始大家都朝平台上躲，拼命往美眉身上挤，结果倒数计时一结束，僵尸出现在人堆里，于是人间惨剧就发生了……
我的回答自然是一样的：别问了，老娘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徐婉清停止喝水，忽然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顿，水花四溅，她冷飕飕地瞪着我：“每个人都逼我说一遍，这故事听起来有意思是吗？”
倏地转身，面前是一个我绝对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上了二楼，敲门，没有人开，我毫不气馁，继续用力地拍门。
我心里半是惊喜半是疑虑，忍不住问：“老方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为什么要退出？”
这些缺点放在一个普通混混身上不算什么，但若是放在一个帮会最高领导人的身上，绝对是致命的。
“啊？”
结果下面一群色鬼都在仰望美眉的黑色小内裤，连僵尸来了都没注意，只有她一个人在开枪死扛，最后全体变成了“它们的奴隶”这副场面很有喜感，我干脆不废话了，坐在旁边看她打游戏。
我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兴爷怎么了？”
走进小八好像狗窝似的房间，沈兴国打量着地板上凌乱的毛巾被，笑道：“小八这家夥……”
徐婉清垂下眼帘不看我，冷冷地问：“你先去问秦亮吧！”
“我没这么说！”
他和我臭味相投，为兴爷稳固地盘立下了不少功劳，雨夜喋血，啸傲街头，为了保护大哥被二十多个小痞子团团围住，我们一边呼喝厮杀，一边拼命往对方的位置冲……
我让所有校警见到秦亮时就把他稳住，并且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惊动教务主任。
我胡涂了，我发觉自己的心智在兴爷面前就像个孩子。
兴爷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的脑筋转不过这个弯。
为了保证人身安全，从前天起小八已经换了手机，号码我没有问，兴爷也没主动说，小八还住进了豪华会所，那是帮会的产业之一，几乎每次会议都在那里开，看样子今后不会再回这间又脏又破的小屋子了。
我以为我能忘掉这些残酷的回忆，就连杀戮都在朦胧中变得华丽而又美妙，皮肤因刀锋划过而鲜血喷溅，然而剧痛感在梦中真实如烈焰焚灼，屡次把我惊醒，沿着掌纹，烙着宿命，今宵梦醒无酒。
沈兴国淡淡倦倦地叙述，声音无比寂落，“再这样下去，大概来不及查出底细，我就已经被|干掉了，所以我想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想再见小八一面，恐怕很难吧……
徐婉清的声音冰凉，跟上次在食堂对我的态度相比，真是曲体向前翻腾四圈半最后脑壳着地的大转弯。
吕东方！
似乎一切都井井有条，可是就在这一天的下班前，我接到了此生中最震惊的一通电话。
“我知道。”
误会解除了，我盘腿坐在椅子上仰着头止鼻血，小八临走时，对我灿烂而腼腆地一笑：“七姐，以后我都让你赢！”
我说的是实话，像这种没有目击证人的侵害事件，只要受害人一口咬定，嫌犯的嫌疑就几乎没有办法反驳。
我抱着胳膊，笑盈盈地打量他一身裸|露的肌肉：“你说得对，我就是来抓流氓的。”
我又向她确认一遍。
强压着心中颤栗，我打了小八的手机，却仍然关着。
那个教解剖的也参与了这件事？
二哥、三哥、五哥，他们三个人哪一个不比小八的资历老？
小八当然不姓小，他本姓吕，名东方，只是我们都管他叫小八叫得顺口了，所以从来不提他的姓名。
沈兴国临走之前，把小八家的钥匙丢给了我，我一个人默默坐在这房间里抽烟发呆。
请不要怪我坐的地方含有性暗示，小八屋里的陈设非常简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还有一张柔软的大床，我总得把椅子留给兴爷坐吧？
我一愣，完全下意识地回答：“喜欢。”
我不禁抚上自己的肩伤：“……是五哥？”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本帮会底层的一个小混混，兴爷看中了他勇猛无匹的身手，亲自吩咐他今天过来的。
我跟小八算是不打不相识，那时候帮会的基础还不算牢固，常常遭到外部小势力的震荡，在那种情况下，小八突然骑着摩托闯进兴爷的会所，我误以为他是敌对帮会派来袭击的打手，迅速躲进路旁，趁他经过时一把将他从车上掀了下来，他恼羞成怒，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得我鼻子出血，原来我出手掀他时不慎抓中了他的裤裆，以至于他现在总用“猴子偷桃”嘲笑我……
兴爷叹了口气，指了指我的肩膀：“射伤你的那枝弩箭，我已经叫人检查了，是巴力野猫的标准配箭，我派人去刺探老五的口风，他却说他的巴力野猫已经丢了。”
我擦去溅在手上的水：“从道德上说，我不该再提，但基于职责，我还是该问清真相。”
“尤其是老五，自从我把他的公司交给小方管理之后，他就总有借口不来参加会议，我已经把新南区划给他了，可他心里还是有怨气。”
这件事给我的震撼极大，以至于我差点连小八的号码都找不到了，心里只念着方进宇说的那个名字：吕东方。
罗侯的声音活力四射，青春洋溢。
现在我几乎可以开始考虑了，假如这事真的是被老詹算计了，我该怎么做？
相比于帮会事务即将陷入混乱，其实我更担心的是小八。
方进宇听出我是真胡涂，冷静了一下，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我吃了一惊：“洗手？你在说什么？他把帮会交给谁了？”
我忍不住出言插嘴：“可是小八真的不合适，他这个人胆大心粗，怎么斗得过……”
他做事太没脑子——也许有一点，绝对不多，而且他好勇斗狠，嘴毒手贱，死要面子……
我耐住性子，继续问她：“前天晚上的事，能不能再说一遍？”
游戏态度不端正，鄙视之。
接着大模大样地闯进去。
持续拍门无效，我正想飞脚踹门，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串钥匙，身后有人笑着说：“阿七，需要这个？”
我的右手边是个小巧的黑绒盒子，是刚才沈兴国送的礼物，像是件首饰。我静静地坐在床边抽掉了一根烟，把烟头捺熄在小八床头堆得满满的烟灰缸里，顺手拿起黑绒盒子，轻轻揭开。
“没爱上吧？”
“那天之后，我又遭遇了几次暗杀，幸好都没成功，不过足已证明帮里有内鬼。”
“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八年轻气盛、难以服众，这些困难因素，难道兴爷没有考虑到？如果连这些都考虑不到，那还配叫兴爷吗？
眨眼间，三年过去了，其它势力都被强大的实力冲垮，兴爷在本市的地位已经牢不可破，他也不再仅仅是作奸犯科的黑帮大哥，而是光明正大人人敬仰的上位者，他还运用关系投资了大量的股票、建筑、房地产以及娱乐产业，成为叱吒风云的大人物……
端详了一下子，手机响了，是罗侯打来的，我的右手扔把玩着翡翠如意，左手按下通话键将手机贴在耳边：“什么事？”
话语里还颇有点气急败坏的质问意思。
虽然他们也知道我多年不问帮里事务，这次开会名单也没有我，但仍抱有一线希望。
悲愤的徐婉清下一局直接开了友军伤害，无视僵尸，呼呼地对着那群色鬼扔手雷，在一片臭骂声中退出房间，恨恨地把耳机摘下来摔在桌上。
沈兴国垂下头，片刻后又缓缓抬起脸，向我叙述了整件事。
电话是方进宇打来的，我刚接听，就听见他劈头盖脸地问我：“陈七，兴爷是怎么回事？”
沈兴国笑而不答，用手中的钥匙打开门：“来，我们进去聊。”
“走之前，我必须先确立一个管理人，否则用不了多久帮会肯定四分五裂……这个管理人必须对我忠心耿耿，如果此人起了异心，我多年的心血毁了不要紧，他可能也容不下我再活着回来了。”
我越是感动，越要拒绝。
我婉拒：“改天好不好？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嗯，大概还是生理期的原因，肚子很疼，想在家里休息。”
罗侯的情绪有些失落，声音也阴沉下去，我狠心挂断了电话。
我笑着摇摇头：“倒没有。”
果然没有猜错，里面是条精致的玉石项链，鲜艳的红绳拴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翡翠朱雀如意，只有一个尾指关节大小，雕工堪称完美。
沈兴国迅速截断了我的话，理性地分析：“我相信不是老五，以他丰富的狩猎经验，如果是他下手，你不可能只受这么一点轻伤。如果他真想谋杀我的话，大可以买枪，为什么用弩来要暴露自己的身分？”
我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把被单往旁边踢了踢，坐在床沿。
兴爷就是有这种让人感动的本领，我自认是个冷静而厚脸皮的人，却也抵抗不了这种温情脉脉的言语。
“放心，我一走帮里必然大乱，小八可能会有危险，但是真正想要权位的人都会保护他，毕竟帮会一旦散架，对他们也没有好处，而且小八的形象素来就是没脑子、好拉拢，如果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实权，谁也不会选择杀人……
他坐的是背光位置，窗帘没有拉起，光线更暗，我看不出他脸上是什么神情。
“二十号那天晚上，五哥他们那一级别的都接到了兴爷的通知，到一家休闲会所去开会，结果一进房间就被软禁了，一连三天不能出去，不能与外界联系。就在那三天里，兴爷宣布了自己退会的消息，并且钦点了吕东方接他的位子来管理帮会，这事还是五哥今天回来以后我才知道的……”
徐婉清听见我追问，眼神有些闪躲，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
“没有就好，我放心了。”
她一直反复提起让我去问秦亮，莫非是个暗示？
沈兴国笑着问。
这名字令我如遭雷击。
我不知道又跟方进宇谈了些什么，反正最后迷迷糊糊地挂掉了电话，头绪一时还没有整理好，想打个电话给小八证实一下，却没有机会——方进宇的电话刚挂掉，我的手机铃声就不断地响起来，都是从前关系还不错的兄弟，现在仍在帮里面混的，纷纷打电话过来向我证实这件事情。
“有可能是栽赃，有可能是利用，总之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老五还是脱不开嫌疑。”
“只要小八能暂时顶一段时间，我安插的人就能查出帮里的内奸到底是谁……还有，我走之后，你越低调越好，最好不要接近小八，他们会保护小八，却不可能保护他身边的女人……呵呵，阿七，你别愁眉苦脸的，过来，大哥有件礼物送给你……”
沈兴国靠着椅背，豁达地呵呵而笑，“小八的生活虽然有了改变，但我不希望你的生活也跟着改变……阿七，这辈子我欠了你很多东西，平静稳定的生活，是我能对你作出的最大的回报。”
她的态度引起了我的怀疑，联想刚才她的言行似乎也不像是受害人的态度，烦躁郁闷比较正常，但面对警卫主任的询问居然毫不在意地反驳，这就比较反常了。
徐婉清的话戛然而止。
“还有詹老师？”
怪不得她对我有莫名敌意，原来是误会了我对洪大志的意图。
这件事诡异得可怕，我好像站进了一个漩涡里，丝丝缕缕的谜团拉着我一直往下陷。
我直觉这里面有猫腻。
不管了，今天要高调，离开女生寝室，我直接去找校长，死说活说，总算拖住了他，让他答应暂时保留秦亮的学籍，也暂时不通知他的母亲。
习惯裸睡的小八惊跳起来，然后赶紧用被子遮住下体，对我歇斯底里地尖叫：“流氓啊——我操！你不会敲门？”
沈兴国坐在椅子上，我准备提问题，他却率先开口：“阿七，你喜欢小八吗？”
可是这个时候，我不想去找罗侯，更不想去找秦亮，更懒得去想那些什么教务主任、詹老师，他们在我眼中与草包何异？当然，我在他们眼中大概也是个饭桶罢了。
总之，我只想赶快找到小八，下班时间正是交通高峰，出租车的速度慢得像当机了一样，音响里播放着软绵绵的歌，少女的歌声中有一种蛋蛋的哀伤，司机投入地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堵车的时候还闭起眼陶醉不已。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