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恶魔的交易
“你是否已经觉醒了力量？”
天使长身上骤然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压，她以淡金色的眸子注视着我，神情严肃。
我本想作答，却发现自己的手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自己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接着我便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想说的话被强行压下喉头。
我的手自行握住了天使长向我伸来的手掌。
“神爱世人。”随着乌列的念诵，一道光自我们相握的双手中闪耀，一股暖流从此灌入了我的双手。
光芒收敛，乌列放下手臂。我总算是能动了。
我立马往后跳开好几步，与天使长拉开距离。“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这种事也太恐怖了，我短时间内不想再经历。”
“力量觉醒，你没适应，没法控制，很正常。”乌列只是这么回复道。
关于天使，了解的还是太少了，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被人摆布。除了瑞克稍微好说话一点，从巴格和天使长两个动不动就谜语人的身上也太难打听到消息了。
我恨恨地想着，却关注到一旁的幽灵似乎终于醒转，他看向高悬夜空，此时已然退去血色的满月。
“阵法被摧毁，我应该很快就要消失了。”他幽幽地叹息着。“我度过了一段多么孤独，多么漫长的时光，终于在今天得以迎来解脱。”
我忍不住问道：“ ’瑞克‘呢？在树屋里它不是还陪着你。”
“那并不是我的瑞克。”幽灵回答。“是你们来到这里……准确的说是你们的朋友瑞克来到了这里后，才出现的……犹如泡沫般的幻影。”
“我的猫头鹰，早在到这里之前就离去了。”他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幽灵为我们轻声讲述着那段未完的故事。
朴素而幸福的家庭生活，在男孩十二岁那年戛然而止。
在贵族圈子里日渐流行的留声机夺走了父亲大部分的演出机会。父亲变得几乎只能靠着提供钢琴教学课程获得酬劳，而男孩的母亲更是在一次演出中跌断了腿，再也无法从事舞蹈演员的工作。
家庭经济的骤然拮据让男孩不得不离开了学费高昂的艺术学院，转而去帮着母亲去干手工活计补贴家用。
但男孩依旧没有放弃梦想，还是会在空闲时进行钢琴练习。
他并不理解父亲痛苦的根源，只是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的钢琴练习地足够好，就能像父亲过去那样登上大大小小的舞台，像过去在学校那样，追求纯粹的艺术。
直到那天，他看见了父亲与恶魔在做交易。
他们说了很久，但男孩只听见了一句话。
那个面容可怖的恶魔说，这台钢琴我就带走了。
而男孩最为敬重的父亲居然点头答应。
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护住家里唯一的那台钢琴。
出乎意料的是，恶魔只是眯了眯眼，然后说，你的父亲已经把这台钢琴交给我了，你想拿回来的话，就拿你拥有的东西来交换吧。
说完，它就不见了踪影。
而男孩护在怀中的钢琴也消失了。
他哭着质问一旁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家里的钢琴交出去。
父亲却茫然地回答，我们家里何时有过钢琴？
恶魔在男孩耳边低语，跟你父亲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他不会记得内容。
“只要你愿意用那只猫头鹰与我交易，我就会把钢琴还回来。”
“那你是怎么做的呢？”我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幽灵露出了无比怀念的表情，说道。
恶魔带走的不仅是钢琴，还有父亲关于钢琴的所有记忆。
而对男孩而言，则是失去了梦想。
“它，那个恶魔，让我用你去交换钢琴。”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男孩低着头，轻轻抚摸着羽翼丰满的猫头鹰。
瑞克陪伴了男孩大半的童年时光，男孩将猫头鹰视作自己最好的伙伴，常常对它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家庭变故后，他在野外将瑞克放生。
但猫头鹰却似有灵性，它总会在男孩练习钢琴的时候从窗户飞回来，安静地落在琴盖或窗台，直到练习完成才会离去。
恶魔已经几乎拿走了这个家庭关于钢琴的一切！
男孩能依靠的对象只剩下猫头鹰了。
如往常无数次一般，瑞克安静地听完了男孩的话。
突然，它口吐人言：“小主人，如果可以用我换回您的梦想，我愿意被您交给恶魔。”
男孩先是惊讶于瑞克的出声，而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可猫头鹰继续说道：“我认识那个恶魔，我也清楚他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
“小主人，当年我被您的父亲心存愧疚地带给您作为礼物照顾，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什么意思？”男孩没有听明白。
猫头鹰轻轻地叹息，“当年您的父亲对您撒谎了，我是他强行从手上抢来的。”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我知道小主人不同于您的父亲，您的心灵是如此纯洁无瑕。”
“所以我愿意为您夺回您心中的梦想我明白，那可不只是一台钢琴。”
“于是你就这么跟卑劣的恶魔达成了交易。”天使长冰冷的话语将我们拉回现实。
幽灵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也许是因为交易吧，所以就算在我死后，靠着这个神秘的阵法，得以长久地停留在这里，继续着我那所谓的梦想。”
他的身影忽隐忽现，就算下一秒直接消失我也会毫不意外。
幽灵掏出一块灵石，我一眼认出，那正是先前在树屋里破碎了的灰色灵石。“好了，是时候了。”
“你要做什么？”我不禁问道。
“瑞克。”他握着那石头，轻声呼唤道。“曾经拯救过我的猫头鹰，跟我一块走吧。”
随着他的声音，一团模糊的黑影不知从哪个地方飞了出来，带起风声阵阵。
“用你救出我的力量，带回你们的瑞克吧。”他冲我示意。
黑影横冲直撞，似乎根本不愿意停下来。
乌列出手了。
就在黑影从她眼前掠过的一霎那。
黑影被天使长淡金色的眼眸盯着，仿佛被下了一道定身符，再也动弹不得。
我才终于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正是失踪已久的瑞克。
但此时它的身形却比平时大得多，还有黑雾缭绕，瞪着一双赤红的双眼，却无可奈何。
见状，我不再犹豫。
我走上前，首次以自己的意识，伸出手，调用本能一般的能力，
“让一切回到应有的状态。”
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瑞克说过的这句话。
如同先前一样，黑雾在我的掌心下挣扎、消散，却是化作丝丝缕缕的白烟，在上方慢慢凝聚成了一只更小的幽灵猫头鹰。
原本恶狠狠瞪着乌列的瑞克，身体缩小了一圈，神情也转为平静。
“过来。”天使长示意我和幽灵一同上前。
瑞克从半空稳稳地落在了我的怀中。
而‘瑞克’也被幽灵接住了。
“好久不见。”我对怀中的猫头鹰说道。
它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只是看着我歪了歪头，然后便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望向幽灵原本站立的位置，却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