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堂路
巴格离开后，似乎有所感应般，粉红的天空逐渐变淡，漫天繁星隐没于明亮的澄澈。
那所谓天堂的夜晚，好像就这么结束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无语自己遭遇的这些事还是单纯对之后要做什么事感到迷惘。
这些天，我也并非无所事事。综合了不靠谱上帝以及巴格的说法，虽然名头顶着个见习，但实际上在天堂里不仅没有什么大的限制，并且似乎还隐隐有些特权。
由于合唱队的事以及出于自我保护的下意识，我尽量不靠近天使们，只是远远地观察着他们的一言一行。
也不知道是我运气太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观察到的天使大多不善聊天，从谈话中能够获取到的信息少得可怜。
能够得知“落日草坪”的位置和一点点“天堂的夜晚”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已经是抽到ssr的程度了。
没法子，我只得再大胆地靠近他们一点，看他们平时都干些什么。
然后我便看见了就算在天堂也稍显怪异的一幕——他们会用手在虚空中拨弄着些什么，脸上表情往往充斥着喜悦与幸福。
不知怎么的，脑海里一闪而逝的念头是，简直就像人间现在沉迷刷短视频的人们一样。
在我之后的观察里，天使们大多都是维持着以上的怪异姿势，少数会进行诸如合唱队一样的文艺活动，极少数会闲聊交谈，极极少数才是不靠谱上帝还有巴格这种像凡人一样的。
“那说到底，天堂里的天使跟人间的凡人有什么区别吗？”我感觉我目前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个了。
“真是让人不爽的发言呢，见习天使。”
天使长冷着脸从天而降。
嗯，我之所以能认出来是天使长，还多亏了她那双张扬的洁白大翅膀。
自我来到天堂之后，也就只有天使长在我面前展现过如此非人的一面。
所以即使她没有穿上一次见面时的银白铠甲，我也马上就能确定是她。
“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你们天堂里的谜语人太多了。”我不卑不亢地回敬道。
天使长用她那淡金色的瞳孔不带感情地盯着我，冷哼一声，却也没有继续针锋相对：“除了刚才提到的这个，你还有什么疑问，都一并问了吧。”
哦？这是上帝终于醒悟，觉得不能再让我稀里糊涂无所事事所以特意派天使长来解答问题了吗？我的心情不免稍稍放松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就都问了！
“那太好了，说实话我的问题有一箩筐那么多。”我习惯性地先给天使长做下心理铺垫，但对方明显没有领会到我的好意，只是好像稍微歪了一下头。
“首先，你的名字？”我酝酿着话语，抛出了问题风暴的引子。
“乌列。”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
“落日草坪为什么现在没有天使了？”
“时代变迁。”
“不能说得详细一点吗？”对这仅有四个字的回答，我有些无语。
“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原因。”乌列天使长默默移开了视线。
“那，关于天堂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规则吗，比如承诺之类的？”我斟酌着用词。
“倾听，感受，思考。团结，誓言，指导。”乌列放慢语速，一字一顿。
“走吧，上帝要见你。”还没等我琢磨明白，她就把我像麻袋一样扛在了肩上。
我感觉一阵微风吹过，人就已经从落日草坪来到了上帝面前。
喂，说好的给我问个够呢，怎么才问了三个问题就打发掉了，而且还没征求我的意见又把我带过来，人就不见了。
我不满地看着面前的青年上帝。
跟上一次相比，上帝有了足够的时间端起架子和威严。在我的注视下，他开口说道：“欢迎你，见习天使，这段时间你经历的事我都知晓。”
“不知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管下的天堂有何看法？”
哦，原来莫名其妙把我拉过来，就是为了扔去民间遭罪然后再回来给他打报告啊，这不靠谱上帝，不给我点好处我才不干。
“那您是对我有什么看法吗？自顾自地把我从人间拉过来，自顾自地给我按上见习天使的名头，自顾自地让我几乎是一无所知的遭罪，还要从我这获取你想要的东西，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刚开始我的语气还能保持平静，但说到最后一句，实在是没忍住。
如果面前有一张桌子的话，想必我已经狠狠地拍上去了吧。
“抱歉”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上帝给我道歉了。
“因为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你这种未经流程的见习天使了。”他看上去似乎确实很愧疚。“经过流程的见习天使知道自己的使命和任务，要做的每一步早有安排，不受外力左右。”
见我一言不发，他急忙补充：“我也是听瑞克——也就是合唱队的指挥，才知道你不是那种常规的见习天使。”
“我想回到人间。”
“你说过，我经过考验可以留在天堂。”
“但我只想知道回去的办法。”
轮到上帝沉默了。
他不住地把玩着衣袖的一角，我从中看出了纠结。
良久，上帝终于说话了，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有一个办法，但需要你先完成见习天使的考验。”
“要怎么做。”我注视着上帝的眼睛。
他不再摆弄衣角，坦然地对上了我的目光：“跟那个人一起行动吧，他会教你的。”
“能不能再说清楚一点，我对你的天堂最大的意见就是——”
“不要谜语人！”
嗯，对着上帝，吼了出来。
然后我就差点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天使长一拳打飞了。
看着挡在我身前的青年，和紧盯着我双目喷火的乌列，不禁一阵后怕。
看起来不靠谱上帝还是比天使长要靠谱一点的。
“竟敢……如此不敬！”乌列皱着眉头，带着些不解说道：“上帝，让我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一顿！”
“乌列，没关系，她是对的。”上帝抓住了天使长攥紧的拳头。“而且有这个心气在我面前大吼大叫的人也不会很多。”
被这么一打岔，我也没能在好说话的上帝那里要到更多的信息，就被匆忙送了出去。
“结果还是被谜语人谜语了……”我有些无奈。
那现在该怎么办好呢？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我注意到自己身处一个空旷的广场。
这里，好像是那天合唱队练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