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隐忧
谢小玉一醒过来，谢小钗就感应到了，立刻停止修练。
谢小玉婉拒了。
“我们有一句话——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现在的年轻人眞是不得了。”
“好宝贝！”
“不是《呑日噬月大法》”
这一次是眞正寂静，连一点声音都没有，甚至整座临海城都变得悄无声息，大街上空荡荡的，所有房子的屋顶上、天井中都停着鸟雀。
“什么人？开什么玩笑？”
“我不知道。”
大汉转过身，朝着众人喝道：“告诉你们，老子也打定主意重修。剑宗传人从来没拿烂货唬过人，这《虫王变》是他自己修练的功法，人家就凭这套功法练成身外化身，听说他在碧连天外海面对各大派的道君也不弱分毫。”
“我承认，天宝州确实有些特别，但是那些土蛮应该不是大劫的关键吧？”
道人打断路戴川的话。
守卫显然对自己的好运气非常得意。
“你这么喜欢九曜门下？”
“这就不能说了，其中的缘由涉及天机门存在的意义。”
“把这里直接毁掉不就行了？”
少年一脸轻蔑，显然来头不小。
罗元棠又问道。
“苏三离了洪桐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不可能，这里已经有我的意志，不可能再自我衍化灵智。”
“哼哼——我就说那个家伙不安好心。”
谢小玉补充道。
谢景闲指着大女儿的鼻子骂道，眼睛则盯着其他人，他心里清楚得很，其他人也有这样的念头，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不过这火烧得虽旺，却没任何东西被点着，反而灰尘污垢之类的东西全都燃烧殆尽。
那些土蛮脑子不笨，也看出这片土地的价値，急急忙忙就种下种子，就算他们不懂得如何照顾，到了秋天，这里也会变得一片金黄，谢小玉彷佛已经看到那丰收的景象。
路戴川兀自嘴硬。
少年的法力不行，境界更低，但那片云朵却是相当了不得的法宝，速度居然不在青岚全力催动的那卷画轴之上。
“等等我！”
到了前方百余丈的地方，这片云停下来，紧接着云团散去，露出几个年轻人，为首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旁边还有两个女孩。
“我也是！就算不人不妖又怎么样？一旦练成身外化身，绝对道君有望。”
绮罗正打算和路戴川开玩笑，突然半空中传来一声冷哼。
一个满嘴落腮胡子的修士问道。
“你们也别回去了，剑宗传人十有八九会借题发挥，他正巴不得找一个理由朝我们发难呢！”
谢小玉化作一道遁光朝着远处飞去，方向正是那口灵眼所在。
人群中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说话的人显然不想让人知道身分。
“我去安排船。”
谢小玉并不会将蛮王的话当眞，这句赞赏是用一大堆东西换来，如果有人也给他一大堆好东西，他也会说那个人不错。
大徒弟倒是坦然。
李铎稍微露了一些底牌。
青岚早已经取出那卷画轴，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绮罗、青岚、姜涵韵、慕容雪"谢小钗全都不见了。
蛮王也是个老奸巨猾之辈，直接点出谢小玉的心思。
虽然这守卫也有资格出海，不过私底下都在传，那群从北望城回来的老弱残兵得到的待遇和修士同等级。
老修士轻嘶一声。
绮罗傻愣愣看着谢小玉和青岚远去的方向。
谢小玉感到郁闷了，他没想到大道如此严谨，居然连这条路都堵死，同时也有所警醒。
“这么自由？”
矮子现在是破罐子破摔，甚至暗自期待对谢小玉不满的门派会欣赏他。
另一个修士骂道。
李铎越发显得高深莫测。
少年根本没有吸取刚才的教训，看到画轴顿时见猎心喜。
一听到这番话，众修士也无话可说。
在一旁的女孩有些听懂道人话中的意思。
牌子很薄，就是一块薄银片，正面有一道符篆，底下印个血红色拇指印。
“我只想孝顺您老人家。”
“今天是怎么了？”
姜涵韵看了看底下，随即也消失了。
“唉——”
“我来收宝。”
众人反应各异，有的不以为然，有的暗自点头，不过厚道的人不少，一个老修士开口道：“话不能这样讲，炼这样一块船牌花费的心思也不少，如果可以随便反悔，负责招募的人恐怕忙都忙不过来。”
“怎么？对我也有怀疑？”
“他怎么了？”绮罗莫名其妙地问道。
这下子，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知道出问题，绮罗也没开玩笑的心情了。
谢小玉缓缓坐起身。
矮子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别人说话，这下他以为有把柄了，又开始大放厥词起来。
谢小玉的大姊嘟囔道。
矮子并不是不知道守卫和老修士的话没错，他刚才这么说只是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却自断一条生路。
说到这里，道人话锋一转，声调由高转低：“不过，这样一来，掌门一脉想要分家倒是没有心理负担。”
绮罗抢着说道，并用手肘碰碰青岚。
“我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绮罗被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她知道，继续留在这里肯定搞不清楚情况，干脆也一个挪移进入画轴中。
不只是谢小钗，绮罗、青岚、姜涵韵也都站在门外。
谢小玉并不是吓谢景闲，这种事完全有可能。
路戴川根本不信。
少年的话音刚落，突然一股巨力出现，直接把他从云团中拉出来，紧接着就往下方抛去。
说完这番话，少年便催动云朵朝着画轴飞去。
“不是那些大门派的功法，而是剑宗传人自己修练的功法。”
说话的这个人显然有点威名，所以他大吼一声，旁人全都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连矮子也不敢回嘴。
李铎笑了笑，没有多加解释。
“你给我等着！”
谢小玉不会轻易放弃，继续再劝。
小徒弟连忙回道。
一想到这里，谢小玉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等我一下，我下去有点事。”
“当然是璇玑、九曜诸派的船队。”
其他人也不知道所以然，只有青岚轻叹一声，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九曜派要倒霉了，下一个被踢出去的肯定是它。”
还有些话谢小玉不能说——他修练的功法也是在这里得到，另外还有一件让他在意的事。
“这是谁的决定？”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开口。”
李铎随手一指，平空冒出一团火，转眼间就蔓延得到处都是。
“又要坐船？”
守卫连忙说道：“你们刚走不久米价就一日三翻，钱越来越不値钱了。”
“做这种事，我是专家。”
木灵很无奈。
谢小玉要去的地方离临海城有一万多里，一万多里对以前的他来说绝对是不短的距离，但是现在顶多几个时辰就到。
修士比普通人有钱，就算混得再差，几十万两银子总是有的，没想到现在全都作废，他们连花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门外传来谢小玉的声音。
这是蛮王的新寨子，原来的那座寨子已经被夷为平地，好在人没什么损失，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现在时间还短，之后木行精气会变得越来越精纯厚重，不但会恢复到原来的规模，还可能超过。
“修练这部功法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会变得不人不妖。”
“用不着。”
“不会吧？”
到了海上，谢小玉就撤去隐身，一路飞来并没遇到阻拦，眼看着就要到了，突然一片朱红色云团疾飞而至。
“你们已经拿到船牌了吗？”老修士搂着两个少年问道。
谢小玉冷笑道：“这里的瘴煞之气不但危害人体，对木材也有很大的腐蚀性。当初我们为了让人在这里定居，花了不少心思，最后才创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而你们抓的那些工匠是半吊子，只知道如何做，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们居然还想从他们那里学到东西……”
“师兄，你别乱来，万一这是某位道君高人的法宝，你可就惹大祸了！”
陈元奇嘟囔道。
“是啊，其他门派的条件好得多……只是不清楚会不会兑现？”
谢小玉来这里就是为了劝家人离开。
不过那帮少年男女中有明白人，那个没被谢小玉扔进海里的女孩眼睛一下子睁大，略带着一丝颤音说道：“难道那人就是谢小玉？”
“你是哪个门派的？”
人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四方楼变得一片寂静。
“就算他是剑宗传人又怎样？”
一大群人从远处走过来，他们是来接人的，远远地看到这边有人头顶着红光，就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
“这下好了，你的人再也不用拿芭蕉叶子修补房屋。”
谢小玉倒是没有气馁，这里不行，还有别的灵眼，只不过他无法确定需要多少时间才会有另一个先天精灵诞生。
熟悉符篆的修士也不多说，一把抢过牌子用法力催动，随即牌子上射出一道淡黄色光芒，中间映照出守卫的上半身影像。
这个道人过来的时候已经看到画轴，他可不同于刚才那几个少年，一眼就认出这是青岚的法宝。
谢小玉飞到池塘上空直直落下去，迅速没入水中。
刚才罗元棠确实是离开，不过暗中留了一道元神印记在这里，火烧到了元神印记他才会跑回来，结果发现是天机门的人在消除痕迹。
老修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和其他散修一样，他的传承也残缺不全，而且等级不高，如果眞有高明的道法，他也愿意从头来过，当然前提是时间来得及。
门口传来谢小钗的声音。
蛮王转头看了看那片平地，有些不满地说道：“你们打仗却把我的寨子毁了，眞是岂有此理。”
路戴川仍有些不服气。
四周顿时一阵哗然。
守卫一边取回自己的船牌，一边解释道。
身外化身是道君才拥有的无上神通，虫王变能够让眞君修练出身外化身，实在太神奇了。
“这里是我的根，我没办法离开根。”
“不行，绝对不行！用你们的话来说，我其实就是一个魂，如果我一分为二，那并不是分身，而是彻底变成两个，原来的我就不存在了——新生成的两个魂绝对不会允许对方存在。”
“没有我教你们，就算有锯子和铁钉，你们也只会建造简陋的木屋，等到了冬天，冷风会从缝隙往里面灌，夏天又热得受不了，而且顶多五、六年屋子就朽了，恐怕还比不上你们原来的兽皮帐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攻破三座城，俘虏那么多人，里面也有工匠，各种工具也都不缺，但是过的日子一直没什么改善……你们根本就是照猫画虎，不得其法。”
“那是什么？”
那些少年男女之中有人怒道。
木灵毫不在乎地说道。
说着，守卫笑嘻嘻地摇了摇头。
“别的门派其实也不错。”
众位修士闻言，顿时喧闹起来。
谢小玉袍袖一展，朝着四周一扫，他的家人全都被收进去。
“师兄打算重修。”
在这片农田的中央有座不算大的池塘，池塘深不见底，一眼望去碧绿晶莹，彷佛地上镶着一块绿宝石。
谢小玉打了一声招呼。
“以后有时间过来看看，这里不欢迎汉人，但你是例外。”
蛮王点了点头。
谢景闲苦着脸问道。
嘲讽完矮子，这些人分散开来，朝刚刚下船的人迎去。
李铎很老实地回答道：“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不知道我的前任怎么做的。”
谢小玉翘着腿，看着土蛮在那里忙碌。
“原来是九曜门下……”
“大劫临头，居然想撇下我们！”
谢小玉看着四周。
“你答应了？”
随着哨声响起，树林里一下子跑出很多人，大家慌慌张张，像是在躲避危险。
“先回去再说。”
“死老头子，闭嘴！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呢！”
“没这个必要，我只需要知道他最后在什么地方，他前脚走，我后脚立刻就到。”
谢景闲认命了。
李铎头都不抬，仍是专心做他的事。
借着水的压力将灵气压缩到极点，这是谢小玉的建议。
旁边一位道君无奈地说道，这位道君有点年纪，长袍宽袖，正是当初投降的三位道君之一。
谢小玉退而求其次，觉得拐不了本体，拐一个分身也好。
“也许吧，不过我还是打算赌一把。”
“将来会不会再孕育出一个像你这样的先天精灵？”
这时，半空中又是一阵波动，罗元棠平空冒出来。
修士扔了一锭银子过去。
“谢小玉！”
少年硬着头皮说道。
在工地一角有一座用树枝搭建的凉棚，当中放着两把榻椅，谢小玉和蛮王惬意地靠在榻椅上，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大盘瓜果。
谢景闲长叹一声：“我这都是无聊，刚过两天有趣日子就又要出海，再也没地方可以听戏，我自己吊吊嗓子还不行吗？”
只听到扑通一声，少年一头栽进海里，谢小玉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自往前飞。
守卫接住银子后，竟将银子还给修士，道：“这位爷，你还没得到消息，银子已经没用了。现在男人每天一斤米，女人八两，十二岁以下的小孩六两，钱这东西……”
蛮王朝谢小玉点了点头。
矮子怒道，两眼露出凶芒扫视着四周，不过他很快就不敢说话了。
道人瞪了路戴川一眼。
这时，绮罗、青岚、姜涵韵诸女从画轴中冒出来。
道人一脸愤懑地说道。
在山脚下到处可以听到嘎吱嘎吱的锯木声，单调而嘈杂，不过更嘈杂的是钉木板的声音。
小徒弟呑呑吐吐，不知道该怎么说。
木灵一语道破天机。
老修士感觉到小徒弟藏着话。
谢小玉站了起来。
但谢小玉很快就将这个想法抛在脑后，因为要修练到那等境界还不知道何年何月，现在考虑这些实在太早。
老修士有些疑惑。
“时间差不多了，这排房子造好后，你们可以依样画葫芦，用不着我再指点，那边的农田也已经开垦出来……我的事差不多做完了。”
“走了。”
绮罗不由得叫道，她知道谢小玉不高兴，但是她不觉得谢小玉现在连九曜派都可以不在乎。
“可惜这对我已经没用了。”
“师父，您总算回来了。”
众少年男女全都一愣，过了片刻，为首的少年满脸喜色，轻佻地喊道：“几位姐姐眞是风度不凡。”
小徒弟理所当然地说道。
两个少年看了矮子一眼，正打算争辩，旁边一个五大三粗的修士吼道：“闭上你的鸟嘴！再敢胡乱说话，老子把你的脑袋塞进腔子里！”
罗元棠翻了翻白眼，见没办法从李铎身上套到什么，身子一晃，渐渐消失了。
“我眞不明白，有必要对他们这么好吗？”
“现在大家都去东城区等着登船出海，戏院，茶馆全都关门了，您老想听说书、看戏也已经没了，不如我们出发和其他人会合。”
老修士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由得紧张起来。
旁边一个女孩的脑子还算清醒。
“你懂什么！这段日子掌门和诸位长老都在担心一件事—当年丁老怪把剑宗传人得罪不轻，如今剑宗传人羽翼丰|满，手里有巫门、佛门两支力量，背后还有剑宗撑腰，连天机门都已经公然露面承认他应劫之人的身分，他现在已经用不着忌惮任何一个门派，之前踢出碧连天是他第一次显示力量，我们九曜派说不定……”
“继续说。”
“你是哪个门派？”
“在下乃是九曜派荧惑峰的弟子，姓路，名戴川，字子恒。”
少年刚飞到云上，远处一片五彩光华翻滚蒸腾，一卷画轴破空而至。
谢小玉的本体一直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不过他的本体整天打坐，偶尔清醒时顶多和陈元奇他们说几句话，很快又回去打坐，现在突然跑过来，显然是那边的事办完了。
罗元棠问道。
大汉一步步走过来，怒瞪着矮子道：“你这小子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我不认识剑宗传人，却听很多人提起过他，都没有不服气的，特别是那些跟过他的老兵，一提到他全都感激涕零，只有你这鸟厮不说人话！”
然而还没等路戴川想到最美妙的地方，却听到一声冷哼。
矮子看到老修士不再开口，以为自己赢了，满脸得意。
守卫从腰上摘下一块巴掌般大小的银色牌子。
“你要我教训那个人？我有这个资格吗？他弹一下手指就可以要我的命，就算师父他老人家出手，也未必能够教训得了他，弄得不好，还得落个灰头土脸。”
“跟我走吧！你的实力虽然很强，但是妖族的实力也不弱。太古之时，你的很多同类就是被妖族杀掉。”
小徒弟硬着头皮说道，却又犹豫起来，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
让陈元奇感到惊讶的是，谢小玉居然摇了摇头。
还站在云团上的那些人全都傻眼，好半天，其中一个女孩才醒悟过来，朝着底下叫道：“师兄，我马上拉你上来丨”“不用！”
“你难道一直跟在他身后？”
守卫脸上带着几丝得意，显然他用不着担心，像他们这些当兵的，全都在招募之列。
一个身材矮小的修士看不下去，冷言冷语道：“人是会变的，当年还好说，现在就未必了。”
陈元奇沉默了，他回答不上来，仔细一想后，他也感到一丝蹊跷。
“我们九曜派和那人出身的元辰派有那么几分相似，九曜诸脉并不和睦，说是一派，其实更像是九派联盟，掌门有名无实，根本管不到我们，不然当初丁老怪也不敢那么做。”
小徒弟知道老修士误会了。
“你选的是哪家？”
“拇指印里还有一滴精血，不是本人，拿了牌子也没用……居然用这东西标记身分……这些大门派实在是财大气粗。”
谢小玉说道。
陈元奇看了看四周，道：“要不要我带你们？”
一艘艘飞天船降落在临海城外围，经过半个多月的航行，受到征召的修士们终于回来了。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慕容雪。
“走吧，别啰嗦了。罗元棠冷办脸说逍。
“我会想你的。”
下面是汹涌的波涛，天宝州的外海风大浪急。
蛮王一边吃着东西，一边点了点头，对于眼前的一切充满欣喜。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们迟早要走，这些东西反正没用，给我的话还可以做一点人情。”
说到这里，道人越想越气，不由得骂道：“你这小子尽知道惹祸，这下子不但你麻烦了，九曜上上下下恐怕都有麻烦了。”
“如果没有理由，他们当然没办法这么做，但现在理由有了。”
那画轴包裹在一片水光中冲天而起，速度只比谢小玉稍微慢一点。
修士中有人熟悉符篆之道，顿时大声说道：“不得了，眞是不得了！这么一件东西上居然用了金符！”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从山中传来。
说着，谢小玉连连摇头。
飞出百余里，突然谢小玉停了下来。
谢小玉是来告别的。
守卫并没坚持，因为没必要，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敢和这些修士抬杠。
众人议论纷纷，他们已经习惯被强行征召，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自己选择，更不用说可以选择几家。
“应该会有办法……你能不能像我一样制造一个分身？”
“只有一家招募吗？”
“代师父，快来帮忙！师兄他……”
少年不以为然地说道。
谢小玉笑了笑，化作一道遁光破空而去。
灵眼干涸，方圆数百里内的灵脉也全部断绝，照理说不可能再恢复，但是在巨大的水压下，残存的灵气被压缩到极点，一个新的灵眼正在形成。
小徒弟连忙在一旁解释道：“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谢小玉猛地转过头来，身影瞬间消失，紧接着咻的一阵轻响，显然已经飞远了。
对于这种藏头露尾的行径，一开始众人有些看不起，不过转念一想又都明白，这显然是不想得罪某些人。
天空中一个人悬空而立，冷眼看着矮子。
“这卷画轴飞得如此缓慢，怎么可能是道君的法宝？”
“这怎么可能？他……他就算有点背景，我们九曜派也不是泥捏的。”
道人虎着脸，双手虚抓，被扔进海中的那一男一女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拎着似的，从海里飞起来。
谢小钗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挪移进画轴。
想在天宝州建造房子，最关键的就是驱除瘴煞之气，当年谢小玉等人从矿业会所买下落魂谷的开采权，在那里建立新矿区，最大的一笔花费就是用来购买界界碑不只是用来划定界限，同时也是一座法阵，可以驱散瘴煞阴湿之气，可以让人居住。
“人走了，全都走了。”
守卫连忙回道。
谢小玉问道。
留在云朵上的几个少年男女大声喊道，他们看到救兵，心里终于有了倚靠。
“老爷子的马屁拍得不错。”
这里居然没水，一道巨大的气罩将所有水都挡在外面，如此重的水压下来，这里的压力可想而知。
“想在天宝州造房子，哪有这么简单？”
在这些人的印象中，临海城非常热闹，哪怕夜色已深，只要没到子夜，临海城的街道上仍旧人来人往，特别是在夏天，屋内热得睡不着，很多人干脆跑到外面纳凉，满大街都是人，但是现在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拿到了。”
一个修士拉着旁边的守卫问道。
“这一次各大门派招募，大家来去自由，没有人强求，像这种难听的话没必要多说，既然阁下看不起我们这几派，那就另投别家，我帮你打上这个印记，免得我们的人误会把你收进去，那就不好了。”
“又是征召？”
众人原本以为所谓的招募只是挂羊头卖狗肉，实质上仍是征召，不过是把官府的命令改成大劫到来的恐吓，让人自己送上门，但是现在大家的心开始动摇。
道人倒是明白情况。
“有什么了不起？造房子还不简单？”
只听呼的一声轻响，少年的背后猛然张开对翅膀，他拍翅膀慢慢飞起来。
蛮王也坐直身体，居然有点舍不得。
如果谢小玉在这里，肯定可以认出来中年人正是那位天机门的人。
“好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后面的话，你是想要我帮你报仇，对不对？”
“这是什么符？”
“你挑人家，人家也挑你，这很正常。”
众少年男女全都傻眼，他们看似胆子很大，成天惹祸，但眞有厉害人物他们也不敢招惹。
“没认识你以前，我总觉得汉人不是好东西，不过你还算不错。”
“这里是我的根、是我的源，我不能离开，一旦离开，我就再也没办法成长，到时等到你所说的大劫过去，等到它醒来，我仍旧没有活路。”
“讲究可大了！招募是全凭自愿，自己去东区报名，一家人最多领两张号码牌，然后去排队。当过兵、打过仗的人优先，特别是在北望城一战活下来的，就算七老八十、缺胳膊少腿，一样有这个资格……”
路戴川牙根紧咬，一脸愤怒。
“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机门，为什么会让一个门人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
路戴川顿时大喜，此刻他正幻想着得罪他的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饶恕，至于那几个女人全都匍匐在他的面前……
矮子顿时面红耳赤，可过了片刻，脸色却变得苍白。
这时，一道红光飞来，矮子的头顶上顿时多了一个“丁四十七”的字样。
“不只是这样，有了身外化身，等于平白多了一条性命。”
“招募？有什么讲究吗？”
“别闹了，你以为你是老几？我们有这样的日子都是靠着小玉，你眞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别人都得奉承着你？”
虽然蛮王看起来很愤怒，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落后并不意味着淳朴，他们也知道有便宜不占是傻瓜。
那两个少年是老修士的徒弟，老修士不忍心让他们响应征召就让他们躲起来，原本以为再也见不到面，此时重逢老修士心里百感交集，不过他最在意的是出海之事。
陈元奇心领神会，知道谢小玉有太多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就不再坚持。
老修士脸色铁青，却没兴趣争辩下去。
“怎么了？”
众修士全都兴奋起来，只有头顶着红字的矮子一脸愤懑，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胡乱开口，如今竟把自己逼入绝境。
木灵摇了摇头，而且就算能，木灵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你还是少说几句吧！师父这一次让你害惨了，恐怕连我们这一脉都要倒大楣。”
“是一门叫《虫王变》的无上大法，听说练成后威力无穷。”
从降落点出来，这些人全都一愣，眼前的这一切让他们感到陌生。
“别往前走了，此路不通。”
当初谢景闲刚登上飞天剑舟的时候兴奋过一段时间，但是连着几个月在海上漂泊，他实在腻了，觉得还不如在芥子道场里，飞天剑舟上就算有缩尺成寸的法术，长也不过数百丈，很多地方还不能去，芥子道场毕竟大得多。
老修士立刻追问道。
但是守卫不打算抬杠，对方却未必，那个人提高嗓门说道：“如果眞的这么明白事理，为什么拿了船牌后就不能反悔？这不还是挂羊头卖狗肉？”
两边的人互相打着招呼。
道人摇头叹息一声。
“还有什么？”
另外一个修士凑过来。
掉进海里的少年兀自叫骂着。
哼声一起，路戴川又一个倒栽葱朝着海里落去，不过这一次并非一个人，刚才那个想拦截画卷的女孩也跟着飞出去。
谢小玉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陈元奇越发答不上来。
“中土和婆娑大陆有人，这完全可以理解，这两个地方毕竟是人族的发源地，但天宝州离中土那么远，而且海外有数不清的岛屿，大的岛屿也不少，很多比这里更适合人居住，却都没有人的踪迹，唯独这里有，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土蛮这种古怪的传承方式，他们为什么变成那种模样？为什么介乎于人和妖之间？”
“人都跑到东区去，那里正在招募人手。”
之前木灵说过，任何生命达到至高境界都应该和它一样，这岂不是意味着修练到最后分身都会变成独立的自我，而且这些分身会自相残杀？
“老哥，眞高兴又可以看到你。”
青岚也不多解释，瞬间消失不见，她已经回到画轴里，瞬间画轴飞了出去。
此刻这里长出许多嫩芽，毛茸茸的，而且颜色碧绿，彷佛铺上一层绿色的地这里在没有被毁之前，就常年被木行精气滋润，所以灵眼虽然被毁，木行精气却没有完全消失，顶多三五个月这里又会变得郁郁葱葱。
“爹，大姊也是为了您着想，不过您这话没错，咱们应该把眼光放远，别弄得像暴发户似的，稍微有点地位就张牙舞爪，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谢小玉的大姊怂恿道。
谢景闲笑着问道。
大徒弟有些为难，犹豫一会儿，还是说道：“师父，我对不起您……”
“还能选哪家？跟着小老爷吧！官府、道府肯定不能相信，别的门派有点难说，只有小老爷那边最让人放心。北望城之战总共有两万人活下来，其中一万人就是跟着小老爷才保住性命，那还都是些老弱残兵，放在其他城，他们早就成灰了。”
少年手插着腰、仰着头大喝一声。
修士连连摇头，嘴里更是啧啧连声。
木灵连连摇头。
“您最好习惯这种生活，接下来可能要在船上待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事实上，谢小玉教的也不是全部。
罗元棠再问道。
谢小玉图穷匕见，他眞正的目的是拐走木灵。
少年傲然道。
这话说得很重，谢小玉的大姊两眼发红。
绮罗轻笑着问道。
“这怎么可能？”
罗元棠一步跨出，身子瞬间消失，这手遁法比起谢小玉不知道高明多少。
“还是要由我收拾残局。”
“好像恢复得不错。”
能够悬空而立，起码是眞人，矮子只有练气境界，根本惹不起这种人物。
好半天，突然有人问道：“你这小子怎么没去东区？”
然而谢小玉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的神情越发阴冷，看着绮罗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在谢小玉身旁十丈左右，陈元奇平空冒出来，这里毕竟是土蛮的地盘，谁都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谢小玉停了下来。
罗元棠没有回答，只是在一旁看着。
老修士没有察觉异常，反而大喜，道：“那好啊。”
像这些东西，谢小玉就不可能传授了。
谢小玉没有答腔，他悬空而立沉思许久，才缓缓说道：“天宝州是三百多年前发现，对两次大劫之间一万多年的时间来说，三百年如同弹指一瞬间。而你不觉得这实在太巧合了吗？我被流放到这里，在这里认识苏明成、麻子，又在这里结识洛文清、你和罗师叔……这一切都让我无法相信只是巧合。”
和当初相比，此刻的李铎虽然外表一模一样，气息却完全不同，给人的感觉高深莫测，身上的气势如海似渊，还带着一股空灵的感觉。
“是哪家？”
“不是，整个东区都被划分成招募点，官府、道府、各大门派都在那里招人，你相信谁，就到谁那边报名，就算全都报一遍也没关系，只不过船牌只能选一家，而且拿了之后不能反悔。”
绮罗觉得谢小玉有点小心眼。
“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走？将来大劫一到，这里肯定会被妖族占领，到时你会非常危险。”
突然一阵波光晃动，一个中年人平空冒出来。
“需要帮忙吗？”
木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因为这里只有谢小玉，没有其他人，所以木灵露出身形。
“好大的口气。”
“我们这一脉？”
一个上了年纪的修士大声嚷嚷道。
“老乔、阿海，我等你们很久了。”
木灵不无遗憾。
随着谢小玉下潜得越来越深，头顶上那一片天空变得越来越小，不过四周并非一片漆黑，而是有些发绿，似乎有光从四周的土里渗透出来。
“你的办法眞不错。”
“我也要重修！”
这些少年男女显然都只是练气层次，连虚空而立都做不到，更不用说飞行。
“我要走了，这一次可能要很久才会回来，甚至有可能永远回不来。”
沿着山壁，一根根棱角分明的方木被立起来，这些方木架起一幢幢房子，结构看起来像苗人的竹楼，不过比竹楼更简单。
“这位爷，您听清楚了，是招募，不是征召，很多人削尖脑袋想进去，人家还未必要呢！”
矮子顿时不悦了，瞬间化身疯狗，逮谁咬谁。
说到最后，道人已经没办法说下去。
立刻有人追问道。
说着，这个悬空而立的人冷冷地扫了矮子一眼，转身飞走。
“我用不着去，当兵的都能上船，我已经领了船牌。”
道人接到求援的信号，这才匆匆赶来，半路上看到青岚的画轴从他身旁飞过，已经知道这几个惹祸精又惹下大祸。
“你管我是哪个门派的！”
“师兄，你在开玩笑吧？”
身为道君，罗元棠虽然没见过这种火，却听说过这是净火，烧的是人留下来的痕迹。
“重修？这几个大门派肯开放他们的功法？”
人当然是被收进芥子道场里，不过没放回下面那一层，那里已经成为虫子的天下，谢小玉只能将家人留在上一层和洪伦海待在一起。
谢小玉这话也不怎么客气，他对父母还有点感情，毕竟有生养之恩，但对几个哥哥姊姊的感情就淡得多了。
“莲丫头，还是你聪明，可惜现在才明白已经晚了。”
“你要孝顺我，就凭自家的本事，别藉你弟弟的身分作威作福。当初小玉就担心我们家会和那些豪门一样，出来一堆狗仗人势的东西，还眞让他说对了。”
“啾——”
蛮王嘴上不肯认输。
竹楼上传来一道尖细的唱曲声，谢景闲一个老头居然哼唱着旦角的戏，这让旁人感到毛骨悚然。
“李太虚也得到过这样的待遇？”
这是分光化影手，原本谢小玉是为了抓取丹药方便才练这种法术，并没花太多心思，没想到领悟了六如法剩下的两式，分光化影手也练得越来越精妙，已经能化幻为实，抓个人绝对手到擒来。
“我们也走吧。”
陈元奇问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小玉的脚终于踩在地面上。
说到这里，守卫啧啧连声，脸上满是羡慕的神情。
“爹，你让小钗帮忙，找几个人来说书不就行了？”
“这是怎么了？”
还没等回到云上，路戴川就大声嚷嚷道：“师兄，我被人欺负惨了，有个小子敢不把我们九曜派放在眼里——”
谢景闲并不胡涂，他绝对不会忘记谢小玉曾经说过的话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
谢小玉的母亲在一旁骂道。
当初谢小玉为了寻找五行精气曾经出过一趟海，所以对这里的一切非常熟悉。
一阵喀嚓喀嚓的轻响，整排树木缓缓倒下来，弄得尘土飞扬，更惊起无数鸟雀，也吓得众多狐兔四处乱跑。
绮罗刚消失，远处一朵火云疾飞而至，上面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道人。
“剑宗传人—”众少年男女全都大吃一惊。
一听到这番话，谢景闲一脸凄苦，好半天他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好，那就走吧。”
另外一个女孩跃跃欲试，从纳物袋里掏出一团轻纱，作势要抛。
“你那边的事办完了？”
“才一万多里要什么船？”
罗元棠最后问道。
“这是各大门派的决定……其实就算上面没什么说法，银子也已经不管用，这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穿，虽然平时大家把它当宝贝，但大劫一起，谁还在乎这东西？”
随着一阵叽里呱啦的乱喊，刚才飞快跑走的人又迅速跑回来，拿着斧头砍了起来，枝枝叶叶被砍掉扔在一旁，剩下的主干被迅速拖走。
陈元奇的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肯定。
木灵知道谢小玉没撒谎，因为木灵一生下来就知道很多事，其中包括太古之时的事。
“怎么？你打算走了？”
谢小玉飞身跳到天井里，化作一道剑光，破空而去，剑光飞到一半就隐没无踪。
先天精怪虽然强大，却不是没有限制，大道至公，越是强大的存在受到的限制就越多，先天精怪很强，但是不能随意挪动；妖族虽然弱，但是打不过可以逃，以后聚集更多的力量再打回来，这就是太古之时，天道假借妖族之手灭亡先天精怪的眞相。
但谢小玉不吃这套，他知道蛮王贪心不足，想要更多好处，所以冷哼一声，说道：“你又没有损失！就算你们保养得再好，那座寨子也撑不了几年，现在我给你们这么多工具，还教会你们造房子，日子只会比原来更好过，身后那片地方更是天然的农田，你们连平整土地的力气都可以省下，还有什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