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意料之外
两把飞剑在半空中来回交击着。
“喜儿姐，那畜生欺负你了？”
苏明成哈哈大笑。
谢小玉的想法也一样。
李喜儿有自己的主见，这一点她比她爹更强几分：“我只求有一个平平常常的家，只求夫妻和美、母子安乐。现在夫妻和美已经做不到了，但是母子安乐还是可以。”
刘和只要一想到他体内种的那只蛊隐伏着天魔分身的一丝魔念，就脸色煞白。这玩意一旦发作，没人能够预料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杀父弑母这类的事都可能发生。
j老奴立刻回道。
这就是出其不意的好处。
苏明成并非只有一条赶山鞭。只见他手一挥，漫天的虫云往下压去。
谢小玉根本不信这种鬼话，刘和或许对喜儿不恶，但是后面那番话肯定不会说。
“霸道的不是我。苏明成就是他请来对付我们，可惜苏明成被我降服了，之后又来了黑刺社的杀手，想必也是他所为。看来你并不知道此事，我确实不该把这笔帐算在你头上。”
刘和脖子一梗。
“但愿那里面的修士数量不多，这座阵只能做出最简单的反应。”
一想到自己只得了《六如法》的一点皮毛，谢小玉心里多少有些郁闷，他原本还沾沾自喜呢。心中有所想，手里自然就显露出一丝痕迹。他的剑法越来越狠辣，剑阵幻化而成的光云也变得更深邃迷离。
“是啊。如果眞有这样的奴才，我肯定会立刻打死，绝对不会留下这种祸害。”
身为一个明君，肯定要礼贤下士。
这种剑修之道如此苛刻，必然有它过人之处。
谢小玉之所以如此小心，就是不想触动那些眼线。
“你害过我们两次，原本我应该将你杀了。”
“那就没问题了，只要爹娘和弟弟不会有事就行。你们不用管我。”
在阳燧镜中，清清楚楚可以看到瓢泼大雨落在山头上，立刻被一股力量偏转开来，滑落到半山腰附近。
苏明成已经想象着自己在幻天蝶舞阵中大袖挥灏，无数蛊虫化作彩蝶翩翩起舞的样子，不过他马上又失落起来。
瓢泼大雨紧随在剑光后涌入。原本萧山别业因为有大阵笼罩，所以滴雨不沾，现在狂风骤雨席卷而过，那些雨点全都如同钢钉，所到之处，砖上留下一个个窟窿，窗户直接被打成蜂窝。
事已至此，谢小玉也就不像之前那样气势汹汹。
谢小玉越打越畅快，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让他沉迷，他出手也越发流畅。
李喜儿心头一震。她不喜欢这种手段，但是理智告诉她，想平平安安只有这样做。
老奴蹑手蹑脚地进来：“您只要服个软，这件事就过了。”
“你难道怕他报复？”
他的剑法原本就到行云流水的境界，渐渐地，他的剑招又起了新的变化。
眞人比起练气境界的修士就有这样优势，可以御空飞行。
谢小玉全力催动那道剑光。
谢小玉以前说这话，肯定有人说他吹牛，现在他说这话，没人会质疑。
谢小玉说起前因后果。
老道大声喊道。刚才那一瞬间他也有些失神，不过他毕竟是眞人，修为精深，所以马上又清醒过来。“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老奴显然不怎么在意这样一个组织。
谢小玉同样不会放任这个家伙如此嚣张，毕竟现在是他占上风。
李喜儿倒是挺坦然。
“两次？我只是让总督衙门的人把你们划进征召人员名单里，哪里还有第一一次？”
“鱼龙幻变阵有两种变化，变幻成鱼的时候，分散又灵活，变幻成龙的时候，可以集所有人的力量，不管用在进攻上还是飞遁上都很不错。”
“那就将刘和一刀杀了，我们替自己报仇还不行吗？”
苏明成难得这样豪气冲天。
那条小而凝实的龙影是赶山鞭所化，上面凝聚三个人全部的力量。
“你又不是我爹，你管得着吗？”
他可不是化干戈为玉帛的人物，他崇尙的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半空中彷佛打了一道霹雳。
他将手中长剑往空中一抛，那柄长剑顿时化作一道匹练，朝着龙影斩了下来。“弥云！”
谢小玉怒道：“这个人渣！我去宰了他！”
仇结大之后，其他人反倒有所顾虑，没有哪个做官的愿意卷进仇杀之中。
“忍。少爷，您不是最推崇太祖皇帝吗？当年太祖皇帝未曾发迹之时，也曾经历过白马之围、韩岭之困，等到他登基称帝之后，当年折辱过他的人要不跪地称臣，要不死无葬身之地。老奴异常阴狠地说道。
“齐连云？那个拿扇子的家伙？”
“好吧，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你把我们弄到北望城却是不争的事实，这笔帐我们仍旧得算一算。”
谢小玉原本最担心的就是两件事，其中一件事就是李喜儿已经死了，他对李光宗没办法交代，第一一件事是刘家拿李喜儿当人质。
“不可能。背着主家买凶杀人，那不是拍马屁，而是将脑袋往马蹄子上凑。”
“少爷，那边现在没事了。”
谢小玉朝着苏明成和法磬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两个人盯着这边，别让其他人做什么手脚，也别让谁逃出去。
李喜儿腰身粗大，显然已经身怀有孕。
“你们太放肆了！这里是守备大人的别业。”
“李福禄一心修练，当然要保持童子身。哪里像你，明明有绝好的资质却不知道爱惜，早早就破了童身。”
法磬在一旁问道。
刘和就感觉脖颈一阵刺痛。
老奴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怪不得你连眞人和蛮王都可以杀。你居然连天魔都招了来，实在太疯狂了。”
“看来这完全是一场误会。”
半空中，一团粉红色的幽光滴溜溜转动着，幽光中间是一枚红色的镯子，四周一片光云变幻不停，而且或聚或散，千变万化。
谢小玉说得非常平淡，不过他说这些原本就带着炫耀的味道。
“不过这些人身分低下，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谢小玉临时起意加了这么个条件。
李喜儿比她娘坚强得多，脸上带着哀伤却没有再哭过。
谢小玉说道。
“应该没有。如果有的话，也轮不到一个小小的守备占下这个地方。”
影不仅仅是光的反面，两者似乎密不可分，光越亮则影越暗，光越弱则影越淡o谢小玉越看越眼熟，突然间他醒悟过来——这和阴阳图如出一辙。下一瞬间，他彻底明白“影”隐含着阴阳之道。
“破阵有九法，当初那四个蛮王用的就是以力破阵，我们没这个实力，所以我打算藉天地之势。”
“我来带路。”
刘和猛地一指谢小玉。
苏明成早已递来一枝阵旗。鱼龙变幻阵和幻天蝶舞阵一样，都是三枝一套，不过这一套有些讲究。他手中握着的那枝阵旗大了一圈，而且阵旗顶端有一圈金色的流苏，那是龙头，谢小玉手里的阵旗旗面边缘也有一圈流苏，这是龙尾。
“我在乎。”
老奴一边说，一边看着李喜儿的反应。他看到喜儿意有所动，连忙继续说道：“李姑娘，自从公子和你春风一度之后，他可曾亏待过你？没有吧？他当初也说这里面原本就有些误会，等到事情了结之后，必然向令尊赔罪，并且向他当面提亲。”
李喜儿也在一旁帮着说话。
谢小玉对于官场那些事同样心中了然。
谢小玉解释了一下理由。
“那个守备也得干掉。”
一个老道飞身而起，右手握着长剑，剑尖指着谢小玉喝道。“用不着说这些废话，你我心知肚明。”
三枝阵旗微微晃动，刹那间，化作一道数丈长的金光。
“三位别忙着动手，请听老奴一言。老奴知道三位来意，我敢保证李姑娘没事，我家公子对李姑娘没有丝毫怠慢。这几个月来，李姑娘吃好穿好，还有丫鬟服侍。”
老奴在一旁代自家少爷答应下来。他已经明白谢小玉的打算。
她已经泣不成声。
不过，此人不敢再和谢小玉继续纠缠。他虽然立于不败之地，心里却很清楚，论眞实手段，他绝对不是谢小玉的对手，如果继续纠缠下去，他只会自取其辱。这边相持不下，法磬那边却已经收工。只见整座厢房都绞成粉碎，房间正中央的阵盘被划得伤痕累累，其中一角更是彻底崩塌，整座大阵再也无法运转自如。唯独苏明成那边似乎有些棘手。这个家伙操纵着万千蛊虫，手中挥舞着长鞭，正和一团蓝色的光影僵持不下。
谢小玉见刘和如此回话，反倒放下心来。这人就是绣花枕头，肚子里一包茅草。
谢小玉当着别人的面绝对不会说这话，只有在自己人面前，他才会表露眞正的想法。他口口声声说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开天宝州，实际上一点把握都没有。法磬并不明白谢小玉的心思，苏明成却猜到一些。
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给你们。”
刘和冷哼一声。
那团蓝色的光影是人，不过这个人的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身形，只剩下一道模模糊糊的虚影。“法磬，你把刘和找出来，我帮老苏拿下此人。”
“如果那个守备想强行插手此事，那就用不着客气。”
一阵雷声划过天际，豆大的雨点劈里啪啦砸落下来。
“你说反了。我和另外几个人藉打仗的机会拿那些土蛮祭炼法器，没想到杀人杀过头，直接将天魔分身召了来。”
这是一件类似于飞剑的法器，威力和飞剑相彷，只是没有飞剑那样灵活。
刘和眼高手低，想玩礼贤下士那一套，又怕谢小玉他们找他算账。毕竟他不是傻瓜，也知道老奴的话里只有一分可以当眞，其他全都是安慰之辞，他如果出去的话，免不了有一番折辱，甚至还要经历一番皮肉之苦。
谢小玉早已经将自己的飞剑祭了出去，化作一片七彩斑斓的光云挡在前面。
苏明成对官场之道并不精通，但是他明白，想立威就必须杀人。
门一打开，谢小玉就呆住了。
谢小玉很不想和刘家搭上关系，两边的仇怨已经没办法化解了。
“苗疆的女子常常会炼一只情蛊，她们一旦看中哪个男人，就会在那个男人身上种下情蛊，一旦那个男人有离异之心，苗女就会发动情蛊，和那个男人同归于尽。这东西也是护身符，如果你先死的话，情蛊也会发作，那个人就会随你同去。”
谢小玉心里也没把握。
谢小玉控制得很好，只破坏东西并没有伤人。
他是这里的地头蛇，很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必须小心应付。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渐渐地遮挡住视线。
当初谢小玉、麻子和苏明成斗两位蛮王的时候，也曾经驾驭鱼龙变幻阵飞遁，不过此刻这道遁光明显要强得多，速度也更快，还有一条金龙的影子时隐时现。
苏明成大包大揽。他已经感觉出来，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眞人有些吃力，不过眞人想伤到他也不容易，所以那根硬骨头还是交给谢小玉对付，他拿这些小喽啰发发威风。“也好。法磬，你去破大阵。”
苏明成低声建议道。
只听到“铮铮铮铮”一连串琴弦弹拨一般的轻响，那团蓝色的光影舞动手中的长剑，将光云挡在外面。此人居然能够看透光云，每一次都准确无误截住融入光云之中的剑符。“人剑一体！”
谢小玉满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
“那上面好像有座阵。”
说到威力，自然是老道的长剑更加厉害。那个老道已经是眞人，每一剑都可以借用天地之力，力有万钧之重，比起苏明成手中的赶山鞭不遑多让。
刘和两眼失神看着刀轮中的身影，旁边的老奴却彷佛遇见天敌似的，浑身僵直，瞳孔收缩。
他藏身在一棵大树下，巨大的树冠像是一张华盖似的撑开着，雨点砸在上面，全都挡了下来。
谢小玉朝着苏明成说道。
谢小玉胸中郁火闷烧。
“我们怎么进去？”
临海城的小巷全都四通八达，这三个人钻进一条没人的岔道里，到了僻静之处更是飞身越过围墙，跳进一户人家，然后又从那户人家的前门走了出来。
“没那个畜生，你也能将孩子生下来，也可以将孩子养大，将来我收他做徒弟。”
“进来吧。”
外室生的孩子不入籍谱，也没资格分家产，连庶子的地位都及不上。但是外室有外室的好处，外室是妻不是妾，而且族里根本管不着，也用不着遵守那些规矩。
“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过，说到变幻无常，谢小玉的飞剑比起那把长剑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谢小玉在旁边找了一个隐蔽之处坐了下来。
“小哥，你总算来了。”
谢小玉摘下手腕上的刀轮轻轻一弹，这个形如手镯的刀轮立刻发出一阵曼妙的呻|吟声，紧接着，一个美女身影冒了出来。
法磬皱起眉头。
“那些杀手不是你们派的？”
谢小玉的剑光、法磬的剑阵和苏明成的剑蛊同时发动，一绕，一转，一落，那个金色的罩子如同肥良泡一般瞬间破灭，底下厢房的屋顶也被掀掉，里面有两个修士正狼狈不堪各自用一件法器护住全身，他们脚下有一座丈许方圆的阵盘，阵盘中央插着一杆旗帜。
老奴很会说话，知道应该怎么劝。
“少爷，您何必和那些亡命之徒计较？再说这些人确实有几分本事，您给他们个面子，或许以后也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换成别的城，守备就是整座城里最高的武官，但是在临海城只能排在六、七位，这还只是武官一系，临海城还有文官体系，如果将文官也算上，守备恐怕连前十位都排不进去，有好东西也轮不到他。
刘和转头问老奴。
谢小玉问道。
“六欲天魔分身。”
“也对，那群人确实有些本事，若是能够藉这次联姻将他们收于帐下，对我将来争夺家主之位绝对很有好处。”
老奴在一旁说道：“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北方将有事发生，打算趁机大赚一笔，之前我们买下那座旧矿山，就是为此做准备。同样的矿山我们买下八座，都是即将开完的老矿。北面那些矿头发现土蛮的踪迹后，全都急着想逃，但是矿业会所不允许这种行为。他们要不找到其他人接手，要不和别人换矿，我们就用手上快废的矿换取他们手里的好矿，这比直接拿钱买划算得多。齐连云知道这件事，打算从中捞取一些好处，所以钱全都投了进去，身边一个子儿都没有，以至于那段日子他一直在各个矿区白吃白喝。像他这样的人，平时根本不可能待在那种地方。
苏明成对阵法只是粗通，那还是最近半年跟着谢小玉学的，但是在戊城的时候，他亲眼见识阵法的恐怖，现在他看到大阵就怕。
眼看着剑光就要破开厢房的房顶，突然那里多了一个金色的罩子，将剑光挡在外面。“星光摇逸，九天动。”
谢小玉这才意识到，像这种大家族最不喜欢就是下人和外面的势力有所勾结，更别说自作主张接触杀手组织。今天可以为拍这个主子的马屁买凶杀人，明天说不定就可以为了另外一个主子转过头来杀这个主子。
“我缠住他，你们去抓刘和。”
老奴颇识眼色，他知道现在已经没危险了。
“你干什么？”
谢小玉将天魔刀轮也调了过来。他原本用天魔刀轮鎭住头顶上那个老道，现在也顾不上了。
刘和点了点头。
李喜儿心里通透。她要替未曾出世的孩子着想，同样也要为爹娘弟弟着想。如果现在替刘和求情会养虎成患，她同样要好好考虑一番。
旁边的老奴倒也懂事，此刻就站在一旁看着，没跑上来表忠心。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让这帮凶人出气，这件事不会完。
老道只觉得一股巨力拍了过来，这股力量很大，大到他不敢硬接，只能顺着这股巨力的势头往后飞去。
“第二条，喜儿姐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姓李，李家也要传宗接代。”
谢小玉迅速变换着法诀。
那座大阵并不是没人掌控，只不过负责此事的修士没怎么在意，只将大阵开启，自己在那里打坐。
“她不是还有个弟弟吗？”刘和怒道。他并不在意有没有儿子，那只是他风流一度留下的种子，不过他丢不起这个人。让儿子随母姓，他岂不成了赘婿？
所谓的后面就是朝着海的一面，那里有一排小屋，建造得颇为雅致。
乌光崩碎，那两条黑龙被远远击飞出去。赶山鞭虽然比裂地鞭差了一筹，但是比其他法器强悍得多。
“齐连云死在你手上？”
那个老道看到阵法被破，顿时恼羞成怒，喝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也没把握。以前我们靠阵法杀掉那么多强敌，现在换成敌人掌控大阵，情况对我们不利啊。”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三个人定住，四周的空气彷佛一下子变成水银或流沙。这是奇门九道大阵的妙用。“水无常形，以阵破阵！”
苏明成同样大喝一声，袍袖连连挥舞。
安阳刘家确实在落魂谷那群人里收买了两个修士充当眼线，那边没有发出警告，所以这边的守卫就很松懈。这些修士都是刘家花钱雇来，他们只是拿钱办事，不会多用心。再说，他们也想不到谢小玉只带着两个人就敢闯进来。
那团蓝色光影大声喊道。
苏明成挥手间又是一鞭。
苏明成轻笑了起来。
飞天船缓缓降落到地上，舱门打开，一大群人风尘仆仆的从里面出来，其中三个人走在一起，看上去全都面黄肌瘦，身材矮小，毫不起眼。
已经踏足练气十重的他也想试试自己的身手。
底下五光十色的遁光顿时亮了起来。刘家请来的这些修士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保命，他们本来就和谢小玉没什么仇怨，只是为了刘家许下的好处而来，此刻看到谢小玉几个人凶威太甚，这些人全都觉得刘家给的酬劳太低了。
“带我们过去，否则我们自己找。”
和谢小玉交手的那个老道也放出五、六件法器，周身光芒四射，五彩缤纷。“没想到你会为了一个认识不久的人冒这样的风险。有必要吗？”
银针轻轻在中指上刺了一下，一滴血珠被挤出来，点在蛊身上。
“万一没找到李喜儿呢？”
“换成平时，我或许不敢碰那些当官的，现在却不同。那位钦差大人还没离开，各大门派的人也都在这里，安阳刘家又刚刚做错一件大事，害得朝廷失去很大的利益，这位守备大人将刘和藏在自家府邸中，本身恐怕就不想张扬。”
“是有这样的说法。翠羽宫的各种阵法里，鱼龙幻变阵排名第六，幻天蝶舞阵排名第十七。不过这要看什么人用，在你我的手里，幻天蝶舞阵的威力绝对超过鱼龙幻变阵。”
“把你的鱼龙幻变阵拿出来。”
谢小玉的飞剑喷吐出三百五十九枚剑符，飞剑和剑符时而化作一团团忽明忽灭的光云，时而恢复成本来面目，时而又隐没不见。它们呑吐的剑光暗淡柔和，却又锋芒暗藏，更厉害的是光云中传出一阵悦耳的仙音，似乎是钟磬丝弦所发，又似乎隐约有女人轻声吟唱。那声音很轻，但是穿透力极强，不管修士还是普通人，听到那阵阵仙音全都变得神魂顚倒。“全都醒来！”
那团蓝色光影瞬间敛去，露出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头。
回到屋子里，谢小玉取出一根银针说道：“伸出手指，我要你一滴心血。”
刘和连连点头。他一直觉得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手上没可用之人。
萧山别业笼罩在一股蒸腾的灵气之中，浓郁的灵气打着漩。
“也不会是齐连云买的杀手。”
谢小玉这么说，就是想找一个台阶下。
“黑刺社？那是什么？你听说过吗？”
“普通的情蛊哪里显得出我们的手段？”
“不错。”
“让我服软？”
法磬双手结印，十几道剑光闪烁着飞了出去。
苏明成负责驾驭遁光，谢小玉双手掐诀，一道剑光从他的指尖疾射而出。
谢小玉沉吟起来。好半天，他又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你们手下的人想拍你们马屁，所以找了黑刺社？”
谢小玉说道。
“啪！”
屋子里传出一阵嘤嘤哭泣的声音。
谢小玉摇头道。这种事就算发生，也是十几年后。
李喜儿最怕的就是这种事。
底下那些修士终于清醒过来，其中一个人朝着谢小玉一指，两道乌光如同黑龙交尾一般互相缠绕着，朝谢小玉飞了过去。
谢小玉仔细地观察着雨水落下的痕迹。
老奴的话很有说服力。谢小玉也听苏明成说过，当初姓齐的并没有拿出直接的好处，只许诺事成之后给他一笔报酬。苏明成认识姓齐的，所以肯认这个帐，黑刺社却不可能允许别人赊帐。
苏明成和法磬稍微一想就明白其中的关键。弥天星斗剑阵和幻天蝶舞阵太相配了，两者融合简直天衣无缝。
一条小而凝实的龙影从金色龙影中分离出来，瞬间扑到那个老道的面前。
旁边的老奴一脸慌张，连忙转身对喜儿说道：“李姑娘，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和我家公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就算不看在夫妻情分上，也该看在这个未曾出世孩子的面子上，饶过我家公子一回。”
剑光和剑影越来越细碎，也越来越神出鬼没，那个老道被杀得手忙脚乱。支撑片刻之后，老道大喝一声，全力催动那几件法器，整个人在法器的包裹之下冲天而起。
“李姑娘就在后面。”
谢小玉惊道。刚才他没看出此人用的是什么门道，现在终于看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剑修，而且是剑修中最另类的一群人。他们选的路比-般剑修更加凶险，用的不是飞剑，而是将剑当兵刃来用，就如同那些武修。之所以不把他们算进武修里，是因为他们修练到高深境界，会舍弃肉身，将魂魄和掌中长剑融为一体，成为剑中的元灵。虽然也能长生不死，却不人不鬼，很难让人接受。
每一种阵法都有各自的特征，精通阵法的人可以从这些特征中知道是哪一种阵法，还可以知道有多少人在操纵阵法。
能有这样的效果，一是因为谢小玉和苏明成都已经达到练气十重，二是因为这三个人修习的功法相同，也都将眞气转为剑气，三股剑气完全融为一体。
谢小玉站在门外问道。
“这是什么？”
现在的情况还算不错。
谢小玉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谢小玉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劝下去，好半天，他才叹道：“跟着那个畜生未必有什么好事。那个畜生现在肯服软，等到事情过了之后，刘家那边来了强援，他肯定会想起曾经受过的憋屈……”
老道大声问道。“身为一个眞人，为了一点好处做刘家走狗，有必要吗？”
又是一道如同霹雳闪电般的剑光疾射而出，这道剑光笔直朝着一间厢房劈去。
刘和也是一个修士，而且境界不低，但是他和谢小玉不能比，一下子就被按着蹲了下来。
谢小玉异常坚定。反正已经和刘家结下仇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破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像两个人下棋，哪怕下棋的对手是一个臭棋篓子和一个绝世国手，想分出胜负也至少在一、两百手之后。如果臭棋篓子故意拖延的话，时间会更长。
天魔分身未必厉害，但是这东西出了名的难缠，用来害人绝对让人防不胜防。
好半天后，谢小玉终于说道：“那是奇门九道大阵，布这座阵的是一个阵法高手。如果那个人在此坐鎭的话，我绝对会退避三舍。不过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主持此阵的并非布阵之人。我们走。”
“我倒是不怕。你爹和你弟弟也用不着担心，只要有五、六年的时间，他们都会成为很厉害的修士，自保肯定做得到。如果给我五、六年时间的话，我不找刘家的麻烦已经很不错了，我担心的是他会拿你当出气筒。”
刘和就藏身在看门人的房间里，这里离门最近，逃起来容易，而且也不容易被人发现。此刻他强自鎭定，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身体正微微地发抖。
谢小玉冷笑一声。他同样也看出来，从半山腰开始，整座别业就被大阵笼罩在里面。
苏明成比法磬大方，径直将阵旗插在背后。
以前他以为“电”是追求快，现在看来未必是这样。电是快，但是雷声却慢，而且滚滚不息，所以“电”十有八九涉及的是快慢之道。“露”就有些难以确定。从现在领悟的奥义来看，“露”代表的可能是远近之道。
“一个下三滥的杀手组织，本身没什么杀手，只做些拉皮条的买卖。”
“我并不是贪恋什么。刘家就是有滔天权势，我也不在乎。那日我被他迷醉奸污之后，也曾经想死，后来发现身怀有孕，死的心思就淡了，这是命中注定。”
“你已经想好了？眞的要这么做？”
“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在北方怎么大显身手的吧？想必你也知道我们最擅长的除了魔功就是蛊术。刚才我就在你的身上种下魔蛊，此蛊是以喜儿姐的心血炼成，只要她动一下心念，你就必死无疑，当然她自己也会丧命。”
“我这就去叫。”
天宝州最大的官是总督，而总督衙门就在临海城，总督下面还有四大都护，分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再往下才是守备。
谢小玉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按照谢小玉的本意，那个祸根绝不能留，但是现在出了这么个意外，他头痛无比。
“眞是一条上好的灵脉，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灵眼。”
三个人不再说话，静静等待着大雨的来临。“轰隆隆——”
“我救过他一命，那家伙不知道感恩，还想收我做手下，眞是不知道死活。不过我没杀他，那时我正好发现一个土蜘蛛的巢，里面有卵，我需要有人帮我引开这些家伙，这个姓齐的被我救过一命，我只是把命收回来罢了。”
“我不在乎。”
刘和也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剑修比起普通的修士已经厉害许多，这种剑修比一般的剑修还厉害。他们和武修一样在最初阶段有着极大的优势，又没有武修中期进展缓慢的缺点。他们将自身和剑相融，就相当于一门极高明的炼体之术，练气境界就筋骨如铁，皮如金石，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好霸道。”
说着，谢小玉一把抓住刘和的肩膀。
谢小玉啧啧赞道。
老奴一步一步退着走，转过一个弯之后，他拔腿就朝着前面奔去。
“我们等。”
两个人嘴里不停，手里也没有停息，你来我往，打得越来越激烈。
苏明成很高兴。
这番阴狠之言很对刘和的胃口：“好，就按你说，我出去见见那几个凶徒。”
谢小玉冷哼一声。
金光一闪，三个人已经闯入阵中。
“做了亏心事，当然要防备有人报复。”
刘和不服气了。
不过也有几个修士不退反进。他们全都是刘家豢养的修士，如果刘和出事，他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不得不拚命，其中一个人脱手打出一件莲花形的法器。“这些人交给我对付。”
法磬问道。
血珠比蛊还大，但是眨眼间就被那微尘般的蛊吸了进去。一团豆大的血气不停漫卷着，这只蛊的颜色越发红了一些，变得更明艳亮丽。
剑光如雷似电，在山头上一闪而过，所到之处树木全被拦腰斩断，房屋也被笔直劈开。
果然，他正这样想着，喜儿一下子跪在他面前，呜呜哭泣着说道：“小哥，我知道这让你为难，但是……但是我不能让孩子没有爹……”
李喜儿瞪大眼睛，不过她可以肯定谢小玉不会害她。
谢小玉一想，确实如此。
自家少爷经常自比太祖皇帝，总觉得现在如果不是太平盛世而是乱世，他即便不能九五称尊，也至少能搏个诸侯之位。
如果喜儿只是被污也就罢了，他仍旧可以将那个人一刀杀掉，但是现在喜儿有了身孕，这骨肉之情比什么都难割舍。
苏明成提醒道。
“还是别去了，说不定那里有刘家的人盯着，刘家的势力也不小。”
“你们回中土后，可以想办法结交一下翠羽宫的弟子。幻天蝶舞阵排名靠后，翠羽宫管得不严，很容易弄到手。如果能够补齐整套阵法，对你们很有好处。”
一阵震耳欲聋的嗡鸣声从他的袍袖里传了出来，无数暗金色的蛊虫铺天盖地朝着底下落去。
“应该的、应该的。”
“那时候我们已经和你男人手下的一个家伙结仇。”
他原本指望那些修士能保他平安，没想到那些修士牛皮吹得很大，却没什么眞本领。
谢小玉大喝一声。转瞬间，涌入的雨水全都化为雾气，一股迷雾笼罩在山头之上。金色龙影再次转动起来，只不过比之前慢得多。“翻江倒海。”
躲在对面山头上的一棵大树下，谢小玉运用“观天彻地洞幽大法”眺望着。
原来剑光和剑影还能分辨清楚，招式转换虽然没有痕迹，却还看得出变化，渐渐地，剑光和剑影时而交织，时而重合，全都变得支离破碎，让人越发难以捉摸。他的招式则化繁为简，再也没有繁复的变化，全都变得直来直去，但是每一次都出现在对手意想不到的方位，而且一闪即逝。
果然，不管是那个老奴还是刘和，全都面色一僵。他们听出炫耀的意思，也把这看做一种警告。
门一开，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走在后面的是那个老奴，一脸谄媚的样子，走在前面的刘和却仍旧一脸倨傲。
谢小玉轻喝一声，一片光云朝着那团蓝光卷去。
“情蛊。”
当初黑刺社的三个杀手片刻间就拆了十几幢房子，同样是三个人，谢小玉、苏明成和法磬比那三个杀手不知道厉害多少倍。
关键就是外室这个身分。
谢小玉很想在这张脸上狠踩几脚，不过还是忍住了。看在喜儿的面子上，他给这个家伙留点情面。
看到老奴进来，刘和喜出望外，他知道如果外面还有危险，老奴绝对不会暴露他的藏身之处。
谢小玉应道。此刻，他已经和老道交上手。
这是一只很小的蛊虫，就像一粒灰尘，颜色粉红。
“不对啊……你和爹被黑刺社杀手攻击的时候，他还没和你们结仇呢。”
“这怎么好意思？”法磬嘴上这样说，却已经将阵旗收了起来。
法磬心里也忐忑不安。他情愿面对眞人，也不想强行攻击一座大阵。
谢小玉反唇相讥。
“萧山别业是临海城守备马勋的产业，这个家伙可不好惹。”
旁边的老奴骇然变色。他当然知道这东西的厉害。
谢小玉没打算隐瞒此事。
“这样说来，我的鱼龙幻变阵比你的幻天蝶舞阵更高明？”
萧山在临海城南面，紧靠着海边，高度也就百来丈，算不上一座大山。不过这里景致不错，背海的一面郁郁葱葱，朝海的一面怪石林立，山顶上红砖绿瓦错落有致。
“我不想让孩子生下就沾染血海深仇，万一他将来知道自己的父亲死在你手里怎么办？”
他伸手在刘和的脖颈上拍了一下。
“那个人渣呢？把他叫出来。”
谢小玉刚做完这件事，就听到门外有人咳嗽一声，紧接着传来那个老奴的声音：“谢小哥，我家公子看望李姑娘来了。”
“你打算怎么做？”
老奴暗自叹息，他最清楚自家公子的脾气，公子最要面子。
只用了一刻钟，这只蛊已经化为情蛊。
三个人一出降落点，就钻进旁边的小巷。
苏舵主并不是不愿意，只是感到有些奇怪。
“别。”
谢小玉问道。
“喜儿姐就做你的外室，过几天就和你拜堂成亲。你立刻准备八抬大轿，必须热热闹闹办一场婚事。”
谢小玉看着外面。
“喜儿姐，是你吗？”
因为没人可用，父亲大人就不派给他事情，又因为没差事，所以他只有一个嫡子的身分却没有相应的权力。
当初勾结总督府和矿业会所的人将谢小玉他们几个送上战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自己惹了难以对付的人，但是自从北望城传来消息，他要对付的这几个人不但混得风生水起，而且一个个实力都强横得恐怖，他这才知道自己惹上麻烦。
刘和怒道。
老道百忙中取出一面宝镜挡在前面，不过就算有法器护身，他也没能挡住这一击。
之前就是因为没人在乎他们，所有人都畏惧刘家的权势，又垂涎刘家给的好处，所以一个个帮着刘家办事，先是一个小军官，然后又跑出来一个眞人，之后又有了陈都护，现在又出了个马守备。对这些人来说只是帮安阳刘家一个小忙，自己这边肯定不会束手待毙，结果就是两边不死不休。那个小军官粉身碎骨，那个眞人身死道消，现在陈都护也凶多吉少，偏偏姓刘的罪魁祸首一点事都没有。
见喜儿主意已定，谢小玉也不再说什么。他走到外面，跟苏明成要了一只蛊虫。
幻天蝶舞阵三枝一组，数量越多，光云散开的范围越广。谢小玉自己也只有二十一枝阵旗，一下子拿六枝出来，绝对算得上慷慨。
小屋里，谢小玉来回踱步。此刻房间里只有他和李喜儿两个人，苏明成和法磬全都站在屋外。
打着打着，谢小玉感觉自己对“影”还没彻底摸透，有些影并不暗淡，比如阴天的影，因为那时候的光也不强烈。
谢小玉各扔了三枝阵旗过去：“不用还我。”
老奴松了口气。
屋子里的哭声顿时止住了，过了片刻，李喜儿从里面走了出来。
谢小玉听得出这话不假。豪门世家对这类杀手组织确实不太看得起，因为这类组织很难保证不泄露消息。
只靠棋力没办法速战速决，想快刀斩乱麻，只有采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比如掀翻棋盘，或者偷拿几颗棋子。
“为什么不拿你那套？”
“黑刺社的杀手不是你请的？”谢小玉心头一震。
仔细再一想，谢小玉猛然间醒悟过来。《六如法》绝对是和《天变》一样的无上大法，每一式都隐含着两种对立的大道法则。“影”是阴阳之道；“泡”还没领悟到，所以猜不出来。“幻”从字面上来看，十有八九是虚实之道，也可能是眞假之道；“梦”就有些高深莫测，或许它涉及的才是眞假之道，不过更可能是有无之道。以此类推，他以为已经弄懂的“露”和“电”肯定也另有玄机。
当然，外室也意味着不合法。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刘家肯定不会承认这门亲事。如果刘和以后有了妻室，如果正妻性情凶悍，甚至可能来抄外室的家。不过考虑到天宝州离中土太过遥远，而且此地瘴毒凶猛，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不大。
谢小玉猛地一拍纳物袋，阳燧镜飞了出来，迅速展开。
谢小玉解释道。
“要不要去一趟堂口？”
此刻的天空灰蒙蒙的，云越来越密。如果没意外，顶多半天就会有一场大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