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五八章 恩断义绝
宗守听得是微摇了摇头，这个人，真是有几分神经。有心想在此人身上，下个黑手。只是当想起，正式这一位，可能会让孔瑶真正归心，顿时又觉欢喜，便也就大度的没去计较。而后也再不等候，踏入营帐内。
只是每每她能有所成就时，这些族人，就愈是排斥恐惧。
那孔玄一声失笑，眼眸中除了不可置信之外，更满含着嘲讽之意。
此正是魏海之前所用的帅帐。只见孔瑶，正蹙着眉，坐在那主位之上。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眉心紧皱着。令人心生怜意，恨不得走过去，亲手将那皱折抚平。
此处大商之君就有五六十万之巨，其余辉洲诸城联军，能与乾天山水准相当的，亦有二十万左右。
“君上之意，孔瑶也不知。只是如今这岛上诸军，确实是从我军令——”
可这口无名之剑，他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解其妙。
若真是长辈所赠，那可就真是欠了天大人情。
又若有所思的抬头看了孔瑶一眼，眼里的讥讽，是更浓数分：“你这贱人，别的本事没有，这姿色倒是不错。那宗守血气方刚，也难怪会被你所迷！”
恨么？是恨的。
那魏海虽是可憎之人，却有一句话未曾说错。
孔瑶顿时一怔，这些话她却从未听说。原来是这样么？为何就无有人对她说起。
越是琢磨，就越是令人一头雾水。
而就在孔瑶身前，正躺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人棍。
“烦心？”
孔玄本道这一次，自己是必死无疑，再无顾忌，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阿鼻皇座，他还能依稀探清，其内的灵阵脉络。
孔玄却咧开嘴，无声一笑：“你也是出身孔家，当真是相者不自相的道理。他乃你父，怎能做数？你若真是什么将星临世，大商那位陛下，怎会舍得将你远嫁异国？当初你那父亲，曾以官位性命担保，你孔瑶必能为大商建不世功业，这才换来你领军之机。还真以为陛下他，会无缘无故，赏识你这个黄毛丫头？”
而且此时，还要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置。
宗守却眨了眨眼，表示很是惊异：“难道此处之兵，不足百万？”
孔瑶被他言语惊醒，回过了神来。说起此事，她本身也是意外。
宗守又是一叹，只觉这些日自闭关，真个是白费功夫，简直一事无成，也息了继续研究打算。
可当片刻之后，却是一声叹息，把那灵识从这剑身之中再又抽取了回来。
只是如今，自己已经是身居乾天。名字从族谱中划出，与孔家已再无关系。
这连云岛之事，说来也是因孔瑶而起。
从冥河告死剑的根本追溯，又从自己这门新创的撼世灵决上摸索。
若非是此剑的剑身，一应的表征，都只是法宝的等级。他甚至会以为此物，乃是仙器甚至神器！
明知这些话，根本就无用，却仍是想要辩解。
“这位妖王的眼光，当真有些意思。重用什么人不好，却偏偏要任你为帅。不知你孔瑶，乃是命里带衰。无论什么样的命格，一旦与你有了牵扯，必定是灾厄重重？”
真不知此剑，到底是何人所铸！
孔瑶神情也是恍惚，灾星这个词，幼年之时，日日都有人在她耳旁议论，毫不避忌，知道后来渐渐长大些才好些。
又大笑出声：“那宗守任你为帅，真是瞎了眼！此人为美色所迷，行事如此草率。灭国之时，必定不远！不对，我看夜魔降临此界之时，就是乾天国灭之始！”
元魂之中的黑白二洞法相，一吞一散，可无穷无尽，不衰不歇。
真不懂，为何宗守能瞧得上她。
可结果是一无所得，他这门功法，固然有阴阳相生之效，却与生死二大法则无涉。
这两日时间，他甚至动用上了宙书，以及所余不多的灵石。借了整整十日时光，可结果却让人失望的很。
这时孔玄，却忽然皱眉：“那宗守，真是把帅位给了你？几十万精兵，尽数托付？”
孔瑶听得是只觉呼吸一窒，气血翻涌，只觉往日的信念，往日的所求，都在崩塌。
“今日之后，我孔瑶与你孔家，恩断义绝！若战场相见，绝不留情！尔定要记牢，来人——”
那孔玄先是“呵”的一声，接着是哈哈大笑了起来，把头高高仰起：“这句话，孔瑶你总算是说出来了。这些年你在族中的长辈兄弟面前，总是恭谨有礼，即便被人当众羞辱，也总不会计较，别人说你。我却知你这女人，心如蛇蝎，定然是早已把我这些人恨入骨髓，只盼我等都早点死掉可对？”
说是托付，绝不为过。这两日里，从无只言片语，干涉她决断。
胸中顿时有了些恍然之意，怪不得这孔家种种怪象。
在细想孔瑶一声，还真的是灾祸无数，只有是与其有过深交之人，必定不得好死。
“孔瑶真不知该怎么处置兄长才好。君上那日，若是能更心狠手辣些的，或者孔瑶不用如此烦心——”
再随后，就是这体内的生机。是宗守同样没能弄明白地方，自己的寿元，怎的就没半分消耗？
话罢之后，是蓦地抽剑，在那桌案之上一斩，砍出了一个缺口。
孔瑶顿时是一声呻|吟，早在两日之前，她就猜到会是如此——
“见过君上！”
许久之后，才听孔瑶遥遥一叹。
为这口无名间，已经用了两天。其余之事，已经刻不容缓。
四肢俱断，只余身躯，正是孔玄。
以前种种，都成了过往云烟。这光耀门楣的心思，已经彻底淡了。反而是这丝埋藏在心底里恨意，萦绕于心。
听到这句，却是一愕，怔怔地看着上方。
“是你那父亲，与我父相商，以推拒司天监正之职为交换。严令我等不得提起！”
与生死二气，勉强也能扯上关系。却也不到，可以抵消冥死之气的程度。
如此邪气的剑术，又怎可能不伤及自身。
只是她这兄长，问及此事又是何意？
——真不知此剑，到底是何人所赠！
宗守在帐篷之外听着，不禁是暗暗一声惊咦，居然还有这样说法？
记得她幼时之愿，便是手提百万兵，纵横沙场。可如今得偿所愿，却只觉一股沉甸甸的压力，闷在了胸口，似乎不堪重负——
可以她在大商从的军经历，其实并不算是太过引人注目。那十几战中，虽结果还算出彩，可相较大商那些名家，甚至乾天山这诸多将帅，其实也不过平平而已。
不过那时，却更多的是想出人头地。想让族人知晓，自己的母亲，并未错生下她。
若非是这些冷酷的族人，她那可怜母亲，或者不会那么早就郁郁而死。
宗守神情一怔，犹豫了一番，还是站在车外。
营帐之外，早就候着几个卫士。此时被孔瑶召唤，立时走入帐内，将孔玄拖走。后者却又壮似疯癫大笑：“好！好！好！不意我孔玄，还能有生还机会。你也给我记住，我这双眼，定要看你孔瑶是怎么死的，又如何对我孔家不留情面！断手断足之恨，我定要让那宗守以身偿之！”
说是命里带衰，还真是没错。
“还真是！”
孔瑶本来紧绷着脸，当望见宗守进来时，神情一愣。才稍稍一松。
虽在军中，却只是独自呆在营帐内闭关，一切大小事务，都能由她自决。
一声冷哂，孔玄继续说着：“只是现今如何？那位陛下，对你是失望已极。可知国师重玄，私下里是怎么说的？说你命里主衰，可能带累大商国运！注定了三十载内，必定夭亡，折在沙场之上。陛下当初听闻你被困乾天，被那位妖王看上，指不定是怎么欢喜，只怕也是巴不得，将你孔瑶送走——”
孔瑶一笑，微微有些失神，懒得与孔玄辩解。
走出了这间营帐，往侧旁走。过不多时，就到了另一间装饰奢华的大帐之内。
可这些日子，无论他怎么细究其因，都无法知其根源。
是下意识的微摇螓首：“父亲说过，孔瑶是破军临时，上应摇光。那日的天象，绝不是什么灾厄！”
却是神情淡淡的起身行了一礼，然后直接就问：“君上当初，说能给孔瑶百万之军，以应此战。不知乾天山，何时才肯将剩余的兵力，抽调过来？”
下意识的，孔瑶用手摸了摸那枚紫金大印。就在这面紫金之下，有着“殿前左军都检点”七个篆文，是如今的乾天山，除邱为之外，军职最高之人。
“我会让人送你至辉洲陆上。是死是活，便全看你自己！”
稍稍在辉洲诸城，再搜刮一番，至少可有二百万精兵有奇！
——要操控这死剑阴魂，必要与死气阴魂同行，与邪同体！
整个人如死了一般，瘫坐在椅上。久久之后，才睁开了眼，目里面是毫无半分情绪波动：“你走！”
话说回来，自己到底要不要，真心为那个卑鄙小人效力？
宗守摇着头，把一丝灵念，也探入到那剑身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