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以杀证道
正感绝望之际，宗守却蓦地把手一握，把那葵花捏成了粉碎，戏谑的一笑：“还真信了啊？你这女人，还真是愚不可及——”
再以意念在此人尸躯之上搜寻，宗守的眉头，又深深皱起。
并没有什么邪道法门的迹象，除了腥味扑鼻之外，怨气阴魂煞力之类，一概不见。
只有几瓶疗伤的丹药与一些三阶兽晶，使他实在提不起，搜刮这三人尸体的念头。
连凡此刻亦是忍俊不已，噗嗤笑出声来。
一边数着，宗守一边拔着花瓣。李芸娘的心脏，也是不自觉的再一次纠紧。心情紧张无比，随着那单双之声，就如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
一声惊咦，宗守蓦地拿起此人腰间的囊袋，从里面摸出一物，大约是拳头大小的白色圆珠。仔细看了眼，不由一笑，这可真是雪中送炭，想要什么来什么。
见这李芸娘的面色变幻不定。忽而阴，忽而晴。忽而眸子里透出几分希望光泽，忽而又沉静了下来。宗守愈发觉得一趣，扫视了眼周围。蓦地再伸手一探，将密林间飘来的一朵葵花拿在手里。
反倒是身旁那女人的情形，令他微感兴趣。
只觉她这一生前二十年所有糗事，全加起来都没有今日这般，使她难堪羞愧。
只见初雪的身影，正如灵猫一般，围绕着一个祭坛，在几只凶悍的三阶魂兽中，腾挪闪移。
“可惜，此人运气不好，若是给他十年时间，那时相遇，说不定能给我更大惊喜——”
“好歹也是杀了二十位武宗之人，这也未免太穷了些！怎么一颗兽晶都没有！嗯？”
宗守唇角一挑，这些天果然没有白抓那些麻雀。可惜时间尚短，还没真正锻炼出来。
不过当他略一转念，便止住了助其一臂之力的打算。
“原来是剑修的蕴剑之术，这李邪灵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改良之法，居然连武修都可修行。不对，这李邪灵应该也修了些魂力——”
自己的剑，当是无人可当，无人可胜，亦无人可敌！可斩杀一切，可碎灭所有！
目光圆睁着，倾尽全力分辨着那花瓣的数目。只是其中一部分，被宗守的手拦着无法看清。
宗守目光一厉，来到这个年代，他最不惧的，就是这种意念交锋。
也不知这李邪灵，到底是如何办到的。一万人站成一排，任他杀戮，只怕也需好几日时光。
心意微动，那血剑之上凝聚的精神印记，就开始粉碎。而这口血剑，这仿佛是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光泽暗淡。
潜伏在一侧的胧影狮，居然至此刻都未曾出手。而初雪此刻，也并不显狼狈。
他这几声轻叹，几乎微不可闻。不远处的李芸娘却听得是满面羞红，只觉脸颊火辣辣的，仿佛是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脸上。
下一刻，就已觉一股较之先前更是强横的意念。在抗拒着他的魂力侵入，与他的意识，交锋碰撞。
“只凭这微末小道，就敢控我心神？碎！”
那李芸娘的脸，在他眼里一下子就变成磨盘大小。宗守厌恶的偏过头，开始关注初雪与那位灵师所在的方向。
至于是否会战败身死，从来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宗守却没理他，努力回思了许久，才忆起记忆中，一种灵法。
李邪灵修的是杀戮剑道，而他宗守却是在借助这濒临死境的杀伐战斗，来淬锻磨练自己的剑！
才刚得意洋洋，将宗守视为必死之人，与那任千愁三人侃侃而言。就亲眼看着，这云瑕七剑中的三人，一一死在宗守的手中。
李芸娘身躯一颤，一股深沉的无力感，骤然袭入身躯。下巴却高挑着，身躯挺得笔直。自忖自己是必定再没有生机。
宗守面上，却没什么讥嘲意味。对这女人，他真是只觉恶心。要不是看在依人面上，随手就一剑斩了。
李芸娘立时怔住，直过了半晌，才意识到宗守从一开始，就是在戏耍自己。从头至尾，根本就没多少杀意。只可惜自己心神为其威势所摄，竟是全然未觉。
每当灵法袭来之时，都会提前一步。在其未曾展开，发挥威能时，将其斩碎砍断根源。就仿佛几月之前，他诛杀那祁啸时的手段。
反正有胧影狮照看，绝无性命之忧。能借助此人，磨砺初雪的战技，其实是件幸事才对。
这顷刻间，宗守就仿佛经历了这李邪灵的一生，整整十四年剑道修行之途。
只是他当时依靠的，是高深的符道造诣。而初雪所凭籍的，却是惊人的直觉。
不久前这句话，仿佛仍在耳旁。此刻想来，李芸娘却蓦地有种想要在地上挖个坑，自己钻进去的冲动。
说是李邪灵运气太差，还真没有说错。
却并未太在意此事，宗守蓦地一指，点在那血剑之上。
“世子深藏不漏，剑道强绝。不过你最好祈祷，这次云瑕山主遣来的人，不是李邪灵！你那点本事，他杀你有如屠狗——”
将剑内最后的一丝意念，也全数抹除。宗守就随手将之丢弃在一旁，此剑材质不错，可惜却杀戮太盛，不适合作为小金食物。故此在点破那李邪灵的精神印记，绝了此物便炼为邪兵的可能之后，宗守就再不感兴趣。
当那花瓣逐渐稀少，李芸娘的心内，也再次冰凉一片。那花瓣只剩下了五片，居然是单——
那意识强烈之至，宗守却一声冷哼，双目仅仅须臾时光，就恢复了清明。
前世在现实与虚拟游戏中，千万次激战，早已使他培育磨砺出近乎狂妄的自信。
接着心神又再次一沉，她已知晓对方这么多秘密。此人行事如此狠辣，又怎可能不杀人灭口？
压下那新奇之感，宗守勉力才从那密集的树木中，寻找到一线缝隙。总算可望见一些，十里之外的情形。
“原来这就是灵师术法扩瞳术，可惜有林木遮挡，看不清楚。那透视术我记得，不过要想使出，至少也需还阳之境，又或有灵器辅助才可！”
自己今日知道这么多秘密，又偏偏不是对方的心腹之人，加上先前说出的那番话，估计是绝无活下的可能。
李芸娘心中，立时又腾起了几分希望。那已准备坦然赴死的心念，蓦地松动了起来。
四岁练剑，八岁杀人，十六岁杀满万人，突破先天。十七岁屠戮妻母，斩杀亲子。
也不知是否受他方才爆发出来的杀意所迫，那双修长美|腿，正微微颤抖。却死命克制着，牙关紧咬，目光凶狠，却又有些外厉内荏。
“你到底是依人她的侍女，即便要将你处置，也该由她自己来。我若是出手，多少有些不妥，真是为难呢——”
“杀杀杀杀杀杀杀！还是杀，杀满十万，我可举世无敌！杀满百万，吾可证杀剑之终！”
转过头，只见李芸娘正是一双拳头紧握，小脸青白着，停在了几丈开外。
宗守唇角顿时斜斜挑起，起了些兴致。心中暗暗一乐，面上却故作阴鸷之状，冷冷地看着李芸娘：“李芸娘，你说我是该此刻杀你灭口好？还是留你一条性命？”
不过却杀气冲天，这口剑一握在手中，宗守脑内就腾起一股狂暴杀意，双目中亦微现红芒，心神亦微微恍惚。
摇了摇头，宗守又看向一旁。只见初雪正是笑嘻嘻的提着一颗人头走来。
“不杀你恐坏我大事，可若是杀了你，依人那里又无法交代。就用这葵花的花瓣，决定你性命怎样？单片是死，双片是生！单、双、单、双、单——”
不过这视野是被拉近了，几里之外的所有一切，都能巨细无遗，清晰印入目内。
摇了摇头，宗守把印决一收，将这扩瞳术散去。不用仔细分辨，就知初雪败局已定。
当下是立时手结决印，然后两点蓝光现于双瞳中。周围视野中的事物，瞬间就被拉近。
此人明明身具出窍境的灵师修为，就连那十万血杀李邪灵，也不是对手，却偏偏能隐忍至今，使所有人都以为是废人一个。之所以如此，必定是有其缘由。
正想说你要杀就杀，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就见宗守又现出几分犹豫之色，一声叹息。
两者之间，虽有本质的不同，却都是杀人无算！也同样需无数强者，来祭己身剑道！
这些记忆模模糊糊，都法自这口血剑之中，那李邪灵残留的精神印记，接连不断的冲击着宗守心神。
暗暗惊异，这口剑居然真的是曾经杀戮万人，杀母弑妻！
不愿见宗守得意，开始为李邪灵吹嘘，然后便望见这足以惊动东临云陆的一场巅峰激战。更在方才，眼睁睁地望着，这“十万血杀”李邪灵的头颅，被宗守一剑斩下。
若是这李邪灵能在十年之后，登入天位，甚至武宗境界，再与他交手。给他的助益，必定更为巨大。
对了，还有小姐！有小姐她在，这宗守必定不会动手杀她！
既是要将这女娃，培养成自己可以依赖的护法，那就得更狠心一些。
放下了担忧，宗守又看向了眼前。探手一招，就将那口跌在泥地的血剑，以螺旋劲力，吸摄到了手中。
不过出错的时候也是极多，大约只能将三成左右灵法真正击溃。不过初雪，却总能在最后时刻，安然无恙的避开。将那法坛之内的灵师，逼得是冷汗淋漓。而随着时间推移，初雪的身形手法，也越来越是娴熟。
其余任千愁三人，明显都是身无长物。宗守一丝丝意念散去，仔细搜寻，最后只能是失望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