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到硬茬了
一大早，江悦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家门。
这个家里的人，另外三个各自忙着手里的事，没有人在意她，要去哪里，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就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她在这个家里，活得相当自由，不被牵挂。
江悦走出了巷子，回头看了看，她多希望，有人能在楼上问她一声“悦，你去哪儿？”
她是那个家里最多余的一个，如果说有过短暂的存在感，还是前夫哥顾彦潮的到来，一并带给她的。
那时候，爸妈和弟弟都以为她攀上了有钱人，把她当成了摇钱树，可惜，这棵树没有根基，还没等摇两下，自个倒了，没捞到钱不说，还闹了一身泥巴。
……
就这样，25岁的江悦，带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行李，正式入住钱奶奶家，成了她的全职保姆。
江悦找到了工作，可她一直没敢告诉陆莹莹，这样伺候人的工作，在一个高中教师的眼里，怎么着也不能算是个正经八百的工作。
正经工作，得有社保，有公积金，得朝九晚五，得有节假日，再说保姆的活计也不是年轻人干的，又脏又累还没啥价值，更甭提发展。
不过，这些都是此一时彼一时的事，眼下的江悦，保姆这个工作，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江悦刚一到雇主家，陈大姐连一分钟都没多待，拎着小包，一扭一扭地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江悦的肩膀，嘱咐她不懂就问钱奶奶，问不清楚就给她打电话。
江悦明白，陈大姐昨天在这里盯了一天，估计早就想逃跑了。
江悦把箱子拿到自己的房间，就走到老太太门前，敲了敲门，一点动静都没有，用手推了推，没推开。
江悦不由得直冒汗，这老太太不会出啥事吧？
想到这，心里不由得一紧，她把整个身子，靠在门上，使出全身的力气，用力往门上撞去……
“扑通”一声，江悦肥胖的身体，如同一个肉球一样，滚进了老太太房间。
“要死啦，你是强盗还是贼啊……”老太太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声音，一声扑通，一声哎吆。
江悦听到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颗心算是重新回到了肚子，可身上撞了一下，又摔了一下，疼得她龇牙咧嘴。
“钱奶奶，您没事吧，咋还把门锁上了？您要是出事，我就完了。”江悦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来到老太太床前。
“蠢货，你不会扭一下门锁吗？”钱老太太躺在床上，大声呵斥，“又弄来个笨蛋。”
“钱奶奶，我叫江悦，您叫我悦悦就行。”江悦早就想好了对策，看在钱的份上，钱奶奶说的难听话，就当放了个屁，再臭的屁，忍一忍就没了。
“我管你叫什么，我想叫啥叫啥。笨蛋，还不来帮我穿衣服，我要起床”
江悦到钱奶奶家，有了第一个新名字—笨蛋。
笨蛋，给我倒一杯温水；
笨蛋，我的收音机呢？
笨蛋，今天做个水蒸蛋，多加一点盐，多放一点油。
笨蛋，在哪呢？干点啥都这么慢
……
不管钱奶奶说啥，江悦都爽快点答应着，一个“笨蛋”名字算啥，她倒宁愿钱奶奶这样过嘴瘾，至少这样，还没觉得钱奶奶恐怖。
只能说江悦太嫩了，高兴得早了点，钱奶奶发作了一场大的。
江悦喜欢阳光，即便在家里，逼仄的小房间，她也喜欢把玻璃擦干净，一早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不管多冷，多阴暗的地方，只要有阳光，就会给人温暖。
江悦刚刚把大厅的窗帘逐一拉开，原本坐在餐桌前用餐的钱奶奶，突然抄起一个玻璃杯，直接丢了出去……
“谁让你拉开窗帘的，哪里跑来的混账玩意，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哪只手爪子犯贱了，拿刀去剁了……”
江悦被这一声比一声大的连环骂，弄得站在窗台前的椅子上，不知所措。
“你死了吗？没听见吗？还不赶紧拉上！”钱奶奶茫然地转动着脑袋，一头银发在刚刚透进来的光线下，泛着银光。
江悦赶紧拉上窗帘，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着来到老太太跟前，“钱奶奶，别生气，千万别生气，已经把窗帘拉上了。”
“死心眼子的东西，不懂就不会问啊！”钱奶奶还在生气，满是青筋和老年斑的手，紧紧地攥着轮椅边缘，就像跟谁较劲一样。
“奶奶，我错了，我知道了，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您看我都被您吓得哭了……”
江悦嘴上哄着，心里却嘀咕着，我问过您要注意啥，您也没说不让拉窗帘啊。
“哭了？”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摩挲着……
江悦急忙把脸凑上去，老太太哆嗦了半天，才捏住江悦的脸，“哭，哭个屁！骗子，你们都是骗子。”说着，老太太手上用力，使劲拧了一把，江悦胖乎乎的脸上，清晰地留下了几个手指印。
“还是个死胖子！”
“奶奶，我不懂事，从小没人教育我，现在我有您了，您一定要好好管教我。”江悦假装没听到最后一句，她只是盯着老太太苍老的身体，无比真诚地说道。
原本不过是一句哄人的话，怎么话一出口，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从小没有老人疼爱，爹不管，妈不疼，终于在老太太这里有了独立的房间，还说出这样矫情的话，竟有种半真半假，真假难辨的感觉。
“滚吧，给我记住了，楼上的房间，一个都别进去！否则就给我滚，滚远远的。现在，我要回房间了。”钱奶奶终于骂累了，饭没吃两口，就转动轮椅，打算回房间。
江悦赶紧推上轮椅，咕噜噜，把老太太送回了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心头一震：这样失能的老人，即便住这么大的房子，一个人，枯坐一天，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离开老太太的房间，江悦楼上楼下，开始四处走动，她要了解清楚，别墅内部的布局，老太太不让进楼上的房间，那咱就不进。
这所房子可真大啊，光是一楼，就有三间客房，厨房、卫生间和客厅。老太太腿脚不好，住一间，江悦就住在老太太对门的房间，还有一间空着，上着锁。
看了一圈，江悦心里有数了，看着房间很多，其实她只需要打扫两间卧室，再加上厨房和客厅，再做做一日三餐就行了。本来还想着带老太太出门散步晒太阳的，这连阳光都不见的人，这些都免了。
可是，常年关在屋子里，会不会发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