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情到深处（三）
“如果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这句话落在龙烈血的心上，不啻于一记重锤，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和赵静瑜认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在这一瞬间如流水一样的淌过龙烈血的心头，看着少女明亮希冀的目光，龙烈血的嘴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好的，我走！”赵静瑜又笑了一下，“还记得我们以前一起上钢琴课的时候吗？在走之前，我希望能再为你弹一曲！”
龙烈血依旧默默无言，赵静瑜从椅子上转过了身子，脸上泪痕未干，但她却笑得如百花齐放。
医院急诊部的大楼外面，接到电话，早已经准备好的医生们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女人从第一辆切诺基吉普上跳了下来，那些医生连忙冲了上去。
龙烈血慢慢地转过了身，他的脸上，他的眼睛，仿佛是像经过锤炼后的铁块一样，没有半丝的表情，他就那么空洞，那么不含任何情感地看着赵静瑜，看着面前这个悲痛欲绝的少女。
“我要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你要让我走！”赵静瑜大声的喊叫出来。
操，开吉普就吊啊，老子还见过奔驰呢？再一打量，小保安有点犹豫了，后面的那几辆车，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切诺基吉普，几辆车一排的排在那里，那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这一犹豫，车上已经跳下来几个猛|男，一个个的胳膊都有他的大腿粗，脸色不善，一些人随着前面的那个男人进了医院，还有几个人则守在了外面，小保安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咽了咽口水，还没说话，一个男人横着眼睛就瞪了他一眼，“奶奶个熊的，有事会和你们院长说的，不会少你们一分钱，别没事找抽在这里唧唧歪歪……”
……六车连环相撞，撞车的司机下来后吵成一团……交警的口哨都掉在了地上，他左右看了看，妈的，难道是在拍警匪片，可周围没看到有摄像机啊……
“你这个混蛋！”龙烈血怒吼一声，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龙烈血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赵静瑜的身边，以最快的速度帮她止住了血，一把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腾龙酒店内，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几乎都听到了他们那个一向低调的魁首在这一刻发出的那声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狂吼，“给老子备车！”听这一声吼，酒店中所有血龙会的人都动了起来……
……
“卫生间在哪，我想打整一下，估计现在我都要变成大花猫了？”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嘿……嘿……这种事像你这样的老粗就不懂了吧，这叫情调，咱们魁首是什么人，泡个女人那都不是等闲的手段，嘿嘿，学着点！”
“你听，屋子里好像传来钢琴的声音……”
萧邦的e大调，《离别》……
严昌看着龙烈血，也不知道究竟能上前说点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懂？更猜不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事情永远是外人最难插手的。严昌不相信是龙烈血强迫那个女的发生了什么关系，以致弄得那个女人想不开，血龙会所有的人几乎都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就像刚刚在路上与他同车的帮会里一个家伙分析的一样，“以魁首今日的身份，能量，还有其自身条件，想要个女人，只要魁首说一声，那还不简单，无论什么类型的，恐怕都要排着队等魁首来上，以咱们血龙会今天的势力，就是一天弄一个处|女给老大享受咱们也做得到，像魁首这样的男人还用得着去强|奸吗？再说，咱们魁首根本就不是那种人，他最痛恨的就是这个，妈的，谁敢嚼什么鸡|巴舌头，老子把他的蛋都给拧出来！”
龙烈血脸上的那一份温柔和细腻在短短的一段时间过后就被决绝的神色所取代。
北市区某医院内，守门的保安坐在治安值班室内，懒懒的按着电动按钮，每收五块钱的停车费，他就按一下按扭，黑黄色的挡车杆就会从医院的大门口抬起，撕一张票，然后放一辆车进去，小保安很有上帝的感觉，嘿嘿……你再怎么牛的人，开着车来到这里，还得要我点头才行！
“我日，人家小两口在屋内怎么弹那时他们的事，你在这里操的毛心，揪心？我怎么不觉得，我觉得这声音怪好听的……”
龙烈血点了点头。
一听这口气，小保安就溜到一边了，这些人，可不吃他那一套！这年头，还是自求多福吧！
水声，水声，水声……
“你走吧！”就连他的声音，仿佛也像是由铁块摩擦产生出来的一样，在这一瞬间是那样的生硬，那样的让人撕心裂肺。
留下两个人在楼上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老大，几个人回到下面守在车上，还有一部分人，则直接把他们打发回老巢了。
到了这个时候，龙烈血才明白，面对枪林弹雨都能面色不变的自己原来还有一样东西让自己不敢面对，那样东西就是面前这个少女明亮希冀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就像一汪一尘不染的清泉，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不能亵渎，自己以前一直在逃避着，而现在，自己已经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情之一字……唉！
“怎么我觉得这琴声那么让人揪心呢？这不是魁首的风格啊！”
泪流了，干了，赵静瑜笑了，淡淡的一笑，就像她第一次在军训时见到他时的笑一样，微笑的时候，赵静瑜粉润的脸色苍白如雪。
喊了几声，没有动静，摇摇锁，卫生间的门锁已经被从里面锁死了，半分犹豫都没有，龙烈血运掌如刀，只一掌，卫生间坚实的木门就像豆腐一样的散列开了，“哗”的一下，龙烈血如怒熊一样破门而入，一进门，眼前看到的那一幕就让龙烈血眼眶几欲撕列……
赵静瑜进了卫生间，把门从里面锁上了，龙烈血则来到窗前，这个时候，龙烈血脸上铁一样的表情一块块的脱落了，露出了铁面下那一丝真实而细腻的温柔，看着外面的龙盘江，龙烈血的思绪像江水一样的汹涌……
赵静瑜进了卫生间已经好几分钟了，她一进去，里面的水管就在响，哗啦啦的，一直响到现在还没有停，而她的人，却一点也没有声音，龙烈血自然不好意思去运功仔细听一个女孩子在卫生间里究竟干些什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到赵静瑜从昨晚送到这里来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龙烈血就叫下面的人送了一桌饭菜到房间里，送菜的家伙低着头推着餐车走了进来，看都不敢往房间里随便看一眼，在把饭菜摆好了，向龙烈血鞠了一躬，逃也似的逃走了。龙烈血一夜未睡稍微有点发红的眼圈和卫生间内的水流声让那个家伙在临走的时候嘴角挑起了一丝暧昧的微笑……
又是两分钟过去了，卫生间的水流还在哗哗的响着，赵静瑜却一直没有出来，连声音也不啃一声，等在房间中的龙烈血的心却莫名的烦躁起来，直觉告诉龙烈血，他做错了一件事情，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究竟是什么呢？龙烈血烦躁的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是什么呢？
琴声停了，屋子里似乎仍有回响……
龙烈血指了指一道门，赵静瑜站起来走了过去，在门口的时候，赵静瑜看了龙烈血一眼，笑了笑，可爱地吐了吐舌头，“女孩子要上卫生间，你可不许在外面偷听哦，更不许偷看！”
“你不了解我！”龙烈血刻意压抑着的低沉嗓音传到了少女的耳朵里，少女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明亮的眼神像被风吹过的蜡烛一样晃动了一下，但没有熄灭——
“好听么？”
一个默默的泪如泉涌，一个无言的郎心似铁！
赵静瑜静静地看着龙烈血的眼睛，龙烈血也静静地看着赵静瑜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一秒，两秒……一分钟，两分钟……时间与世界都像静止了一样……
龙烈血的肩头颤动了一下。
“这……这……就是你的回答么？”少女的眼泪滴在了雪白的被单上，每一滴落下去，都是一片潮湿的印记，留下点点花瓣一样的形状，像风暴后散落的满地花雨，“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要你看着我……亲口告诉我！”
悠扬的钢琴声一直传到了屋外那两个把门的猛|男那里。
北市区某处，一个交警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队从某个小巷子里转出来的吉普车横冲过马路，把马路中间的钢筋隔离杆撞倒后驶上另外一边的公路，半刻都不停的就扬长而去，路上行驶的一辆奥迪踩了一脚急刹车，让后就被后面的出租车吻上了屁股，出租车又被它后面的另一辆面包车给“吻了”
少女一眨不眨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龙烈血的眼睛，龙烈血不由垂下了自己的目光，站了起来，转过了身子。
“我的世界……不是天堂！”
龙烈血面色一变，他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他疯了一样的冲到赵静瑜进去的那个卫生间面前，使劲的拍卫生间的门，“静瑜，静瑜……”
房间内，除了钢琴的琴音以外，在此刻，再也没有半点声音，少女的眼泪静静的滴落在黑白色的键盘上，被幽婉动听的琴音淹没而过……
也许，这样狠下心来她反而会轻松一点吧，自己现在的世界，离天堂很远，离地狱却很近，那样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半分的美好与幻想，黑暗中的血腥，刀锋，阴谋能在任何时候，将任何美好的东西淹没，美好的东西，总是脆弱的，而脆弱的东西，已经不适合在自己身边生存了，在熔岩翻滚的地狱中，不可能找到一寸让爱情之花盛开的芬芳土壤，这个女孩追求的，只是一份纯纯的浪漫的爱情，而这样的爱情，对现在的自己来说，已经是一份彻头彻尾的奢望，自己所选择的道路，在可以看到的前面，是一片浓浓的血腥与鬼哭狼嚎，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染上了鲜血，自己的脚下已经是一个个的血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我不需要退路，要么，自己就死在这条路上，要么，自己就要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看看地狱的另一边是什么，在把那些魑魅魍魉全部屠个干干净净之后，踩在那些丑恶的尸骨上，自己要站在最高的地方，看看自己的头顶上，是否还是这一片血色的天空，看看自己的脚下，那一片用妖魔鬼怪的鲜血与血肉浸泡过的土地上，能否盛开出一朵朵纯洁美丽的花朵！常愿天下间有情人都成眷属；常愿天下间月圆之处人也团圆，然落脚处遍地血腥，抬眼望犬骑人上，叫嚣喝骂，满街魑魅横行，世道人不如狗，称心快意，几家能彀？月圆之时，几家在哭？尝闻地狱不空则不能成佛，那地狱，我愿一人提刀往之……
小保安回到了自己的值班室，打了个报告，上面只让他不要管这事了，上面自己会处理，小保安就开始收拾值班室的东西，东西还没收拾完呢，几辆警车就开来了，小保安自觉有戏好看了，就伸长了脑袋往外瞅，警车上打着北市区交警大队的字样，下来几个警察，开始那几个警察还挺火大的，没想到那群人中的一个人走出来和警察这边说了几句什么，来的警察态度就明显的恭敬了起来，大家还有说有笑的，到最后，警察那边掏出个小本子，记了点什么东西，和那边的人握了握手，也就走了，这让小保安好一阵失望……
房间洗澡盆里面的水龙头哗哗的冲着水，一直没有停，在房间的洗漱台那面宽阔的镜子上，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我爱你！”一个破碎的玻璃杯，被一块浴巾包着，散落在洗漱台上，赵静瑜软软的坐倒在地上，头靠在洗漱台上，像一只睡着的天鹅，已经没有血色的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但还保持着一个浅浅的笑容，就像她在走进这间屋子时对着龙烈血笑的一样，她的右手边上有一块带血的玻璃杯的碎片，她的左手无力的垂在地上，从手腕那里流出的鲜血把一大片地都染红了，只第一眼，龙烈血就知道赵静瑜进来之后都干了些什么，开了水龙头发出噪音，为了怕自己发觉，然后用浴巾包着玻璃杯把它无声的打碎，用一块碎片划破自己的手腕，在玻璃上写下那三个字，然后一边哭，一边微笑着等着自己的鲜血流光……
赵静瑜这么一瞬间的态度转变之快，倒有些出乎龙烈血的预料之外，听到赵静瑜这么说，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刚认识她的时候那种稍微带两分顽皮与可爱的样子，龙烈血在心里也稍微舒了一口气。
医院三楼的急诊室外面，自从急诊室的灯亮起以后，龙烈血就在外面焦急的转着圈，血龙会的那些下属一个个都远远地站在一边，老大现在的这副模样，明显是已经要到暴走的边缘了，即使被人用两只枪指着脑袋的时候，他们也没有看他们的魁首这样的焦躁过，而老大要暴走会变成什么样，见识过这个男人疯狂的人都一阵心寒，处理完外面事情的严昌悄悄的让众人都散开了，该干嘛干嘛去，不要都一堆的挤在这里，让医院的医生见到你们都要绕道走。
那一汪一尘不染的清泉，到了此刻，已片片破碎，碎片从少女的眼中夺眶而出……
龙烈血默默地看着赵静瑜走过去，优雅而端庄的坐下，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键，接着，一曲缠绵悱恻的琴音就从少女的指间泉水一样的流淌出来……
不等龙烈血说话，赵静瑜就下了床，向房间内的一架钢琴走去，在房间的窗边，有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静静的矗立在那里。
小保安yy了还没有两分钟，一道黑影从他面前一闪，“砰”的一声巨响，再看那个挡车杆，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断成了好几节，这……这……简直当他不存在，怒火中烧的小保安戴上帽子，从墙上取下电棒，正要出去找人算账，外面，飕飕的几声，又是几辆吉普碾着那些碎片就过去了，停都没停一下，一截被碾飞的杆子打到了值班室的窗户上，把窗户的玻璃给打碎了，小保安七窍生烟，怒冲冲的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