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第 121 章
第121章
傅瑶这些年虽时常在外, 但却很少会像现在这样,连个仆从都不带。
谢迟却是习以为常, 并没半点将军的架子, 熟练地同掌柜要了一间房,叮嘱他要用精饲料喂马,又让人过会儿送些热水上去。
傅瑶牵着他的衣袖上了楼, 因有些暗没能看清台阶, 还绊了下,幸好谢迟眼疾手快, 扶了她一把。
“平城比不得凉城, 客栈也要简陋些, 得委屈你住上一晚了。”谢迟想了想, 又停住了脚步, “若不然往府衙去暂住好了。”
若只有自己一人, 谢迟是不会在乎这种细枝末节的,毕竟这些年行军打仗更恶劣的情况多了去了,可他并不想让傅瑶受半点委屈。
“不用折腾了, ”傅瑶连忙摆了摆手, “只是不小心, 被斗篷绊了下而已。”
谢迟见她执意如此, 便没勉强, 拉着她手往住的房间去了。
傅瑶先前曾在凉城的客栈住过半月,相较而言, 平城这边的确算不得好, 房中并没什么摆件, 也就一张床以及桌凳,看起来也都颇有些年岁了。
但她并没挑剔, 解下斗篷挂在了床边,舒展了下身体后,开始顺势整理床铺被褥。
这客栈的小厮倒是勤快,不多时就将热水和热茶一并送了过来。
“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谢迟沏好了茶,招呼道。
傅瑶捧着茶盏,却并不急着喝,同谢迟感慨道:“我还是头一回这样出门呢,真有趣,倒像是话本里写得那样。”
“话本里,你这样的世家闺秀只有一种情况会像现在这样,连个丫鬟都不带——”谢迟顿了顿,等到傅瑶好奇地看过来后,低低地笑了声,“私奔。”
傅瑶对上谢迟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之后,就已经反应过来,听他说出口之后,哭笑不得地在他手背挠了下。
谢迟顺势反握住她的手,垂眼打量着。
傅瑶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其上新染了蔻丹,是前几日闲暇时,他动手染的,虽然从前并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但最后的效果竟然还不错。
莹白如玉的手,指尖添了艳色,便显得格外旖旎。
两人说笑之时,房门被叩响,是小厮将备好的饭菜送了来。
这一日下来,傅瑶已经饥肠辘辘,看着那卖相一般的家常菜色也很有胃口,可才夹了一筷子菜,就被谢迟一个眼神给拦了下来。
她不明所以,但出于对谢迟的信任,还是先若无其事地放下,借着喝茶掩饰过去,等到那小厮离开,脚步声远去之后才小声问道:“怎么了?”
“味道不大对,”谢迟低头闻了闻,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片刻后同傅瑶道,“稳妥起见,还是不要吃了,应当是下了蒙汗药。”
傅瑶满脸错愕,回过神来后,迟疑道:“是不是有人想对你下手?”
她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这模样落在谢迟眼中,只觉着分外可爱,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傅瑶的脸颊:“不是……八成是看你我衣着不凡,所以动了贪财之心罢了。这劣质的蒙汗药也就能骗骗什么都不懂的寻常人,他若是真知道我的身份,绝不会用这样不入流的药。”
傅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松了口气:“那就好。”
她生怕是有人筹谋许久,想要对谢迟不利。
“这可是北境,”谢迟轻轻地叩了叩桌案,笑道,“我在这里三四年不是虚度的,若真是北狄或是京中有异动,从他们踏进这城开始,我就会收到消息。”
“更何况,若不是早就将一路安排妥当,确保万无一失,我又怎会带你出门?”
傅瑶怔怔地看着谢迟,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在离家前他与庆生在一处说了许久,而后庆生便领命而去,先一步离开了。
她那时以为是军中的正事,便没多问,如今再想,应当是在安排此事才对。
“不过我先前只防着大鱼,倒是忘了还有这种不入流的小鱼小虾,虽然是伤不了什么,但却也是败兴惹人烦。”谢迟一哂,温声向傅瑶道,“这茶并没问题,饭菜就不要碰了,在房中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傅瑶点点头:“好,你放心地去,不必担心我。”
虽然知道这客栈不是什么好地方,掌柜不怀好意,但她却是半点都不慌的。
在她心中,谢迟就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谢迟并没离开太久,不多时就回来了,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她闲聊着,等到将先前的斗篷给她系上,带好兜帽之后,楼下也传来了动静。
“劳烦再跟我‘私奔’一程,往府衙去吧。”谢迟开玩笑道。
见谢迟又提起先前那话来,傅瑶忍不住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楼下大堂,几个侍卫已经将掌柜和客栈中的小厮一并给压了下来,见着谢迟之后齐齐行礼。
为首的熊鑫曾是谢迟的亲兵,当初夺下平城之后奉命留下驻守,早两日就得了庆生的传话,如今有了谢迟的消息之后立时就赶来了:“属下一定会弄清楚此事,给您和夫人一个交代的。”
他声音有些发飘,提心吊胆的。
谢迟心情尚好,并没多做追究,只说道:“你自己看着办就是。”
熊鑫暗自捏了把冷汗,松了口气。
他看向那裹着斗篷,兜帽与风毛遮去大半张脸的姑娘,知道这就是万磊他们说的那位“夫人”,不由得庆幸起来——
万磊他们说,夫人在的时候,将军的心情大都会不错,果然是真的。
傅瑶出门之后,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及至到了府衙,热腾腾的饭菜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可谓是妥帖得很。
“说起来,方才那位倒像是很怕你。”傅瑶捧着热汤慢悠悠地喝着,回想起方才瞥见的那一眼,明明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可在谢迟面前却是小心翼翼的。
谢迟替傅瑶夹了菜:“平城算是他的治下,差事没办好,还恰好被我给撞上,不怕才稀奇。”
“那我算是这天底下,为数不多怎么都不怕你的人了。”傅瑶话音里透着些小小的得意。
谢迟神色温柔:“是啊。”
早在当年,他还未喜欢上傅瑶的时候,她就会一点点“得寸进尺”了,是真的不怕他。
思及此,谢迟顺势提了当年旧事,又笑问道:“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你当年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傅瑶理所应当道。
她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颇有昔年的架势,谢迟看得眸色一黯,喉结微动,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
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再加上白日里奔波劳累,这饭吃到最后,傅瑶已经忍不住掩唇打哈欠。
谢迟替她揉捏着腰背,又将人压在身下亲了会儿,见傅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这才总算是放过了。
两人同榻而眠,第二日一早,仍旧是谢迟最先醒了过来,见傅瑶仍旧沉沉地睡着,便没打算将人给叫醒。
他对傅瑶的体力再清楚不过,知道她是禁不起连日奔波的,便由着她睡了。横竖也没什么事情,大可以慢慢来,就算是在平城歇上几日也无妨。
果不其然,傅瑶醒得比以往要晚些,而且才一动弹,便不由得皱起眉来,倒抽了口冷气。
“是不是难受?”谢迟将她这模样看在眼中,替她揉捏着肩背,“也怪我没拦住你。”
依着原定的计划,他们是该在中途的小镇落脚的,可傅瑶仗着头一日没什么妨碍,打赌一日就能到平城来。
谢迟试着拦了下,没能拦住,便听从了她的意思,也就导致了现在。
傅瑶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但因为谢迟昨日就提醒过,是她没听,此时便不想示弱,还兀自嘴硬着:“没什么妨碍啊……”
见着她这模样,谢迟又好气又好笑,手上的力气稍稍加大,傅瑶便撑不住了,立时检讨反思道:“是我错了,不该逞强。”
傅瑶这个人,向来是认错认得极快,可谓是审时度势的好手,但只要敷衍过去了,并不妨碍下次再犯。
谢迟深知傅瑶的本性,但也拿她无可奈何,只能在她额头轻轻地弹了下,当作是小惩大诫。
“已经这时候了,”傅瑶分开床帐看了眼天色,想要坐起身来,“再不起来收拾就要晚了吧?”
可她还没坐直身体,就被谢迟拦腰一勾,重新躺回了枕上。
“歇两日吧,”谢迟将人抱在怀中,调侃道,“若是再这么来一天,你明日醒过来怕是得哭。”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傅瑶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知道谢迟说的没错。
加上的确也是又累又困,她想了想,便顺势往谢迟怀中缩了缩,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再多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