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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楠楠生了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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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段用手枕着头,懒洋洋地看着我:十八,你当初为什么没有报考我这个专业啊?我看过你画画,手感不错啊?我们这个专业是非常有前途的,你那个破专业像个碎催似的,将来找工作谁把你们当回事儿?能不能找到工作还是一回事儿呢?

    三五个男生围着左手坐下,左手没有说话的调着吉他弦,音乐慢慢的流淌着,大家都跟着慢慢的哼唱着,操场上越来越多的学生聚集过来,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唱着,左手聚精会神的弹着吉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那些日子里你总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你说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我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我避开左手的眼神,转头看着操场上踢球的男生们,飞的高高的足球在夕阳的余晖中滑过一段模糊的曲线,歪歪斜斜的冲向球门,酒精反射到我的大脑中,我想起阿瑟的那句话:只要是个学生,就都会毕业。我听清楚左手弹的曲子了,是《滚滚红尘》。

    九段邪邪地看着我,笑得非常怪:你要是跟我混,我养着你,你知道一张建筑图现在能赚多少钱吗?我的建筑图是最棒的,那么将来也就是最值钱的。

    我刚喝了一小口,就噗的一下喷了出去,热热的茶水透过我的衬衫上,我皱着眉头看着左手:你放了多少茶叶?

    九段嘿嘿笑:干嘛不要钱啊,你不经常去酒吧唱吗?卖,卖谁不行啊,今儿个,就卖给我……

    左手把手里热热的茶杯递给我:给,下次少喝点儿酒,都多大的人了。

    左手看了我一眼:去出租屋。

    左手愣神的功夫,九段突然抱起左手的吉他就往操场上跑去,一边跑一边嚷着:我自己唱给自己听,不就是唱歌么……

    我迟钝地看着九段,我突然很想问九段: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我紧张地看着左手:算了算了,她都喝成这样了,说不清楚的?

    九段自顾自的躺在操场周围的草地上,朝左手打了个响指:来啊,music。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许小坏:那你先让我把这些苍蝇的钱赚到手好不好?赚完了我就去想我的人生啊还有前程啊,我都答应杂志社了,做人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九段停顿了一下:……那个女的不大本份,男的还算本份,在外面辛苦的工作,女的在家耐不住寂寞,就背着男的偷男人,那家的孩子已经不小了,还他妈的都睡在一个房间一个炕上,女的把孩子哄睡了,然后开了门,把一个男的让了进来,孩子还模糊的问了一句是我爸回来了吗,女的就说闭嘴睡你的觉,然后就熄灯了,再后来没有过多久,就传来轰轰的砸门声,然后那家的男的拎着一块板砖进来了,很爷们儿的那种,那家孩子也吓醒了,那家的男的挺搞笑的,竟然拎着板砖冲着女的冲了过去,大喊我他妈的盯着你好几天了你给我往家领男人,而和女的偷情的男的反倒平安无事,还在旁边看热闹,后来看砖头要砸在女的身上竟然还很仗义的过来拉架,一边拉架一边说大哥大哥这事儿怨我都怨我,你别怪她,男的跟疯了似的非要砸女的,还说着你别拦着我我非卸了她不可,偷情的男的拉完架走人了,那家孩子就那么咬着手指头那么看着,那年那孩子九岁……

    我怕左手和九段冲突起来,慌忙拽住左手:你去哪儿?

    走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左手背着吉他从里面出来,冷淡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九段冲过去拽着左手的吉他就不放了:哎,给我们弹吉他去。

    九段看着左手的方向,嘿嘿的笑着:十八,我现在特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转脸的时候,看见九段的眼角快速的流淌着泪水,我犹豫了一下,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很热,九段发呆地看着夕阳后的夜空,喃喃自语:……我有时候就想,那块砖头为什么就没有砸在我脑袋上,要是真的来那么痛快的一下,是不是就真的解脱了?十八啊,你知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再见到男人就真的无能了,就跟男人生理上的那个无能是一样的……

    我看九段走路都打晃了,想扶着九段,九段一把推开我:我,不用你扶着,你算老几,恩?你算老几?

    九段晃着左手的吉他带子:我啊,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啊?答对,加十分,走啊,去草地上给我弹吉他去,大,大大爷我今天高兴,你唱,唱的好了,我给钱,我真给钱……

    许小坏忿忿地看着我:十八,你疯了你?这么多文稿你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每分钟连50个字的速度都平均不下来,你也太胆大了,什么活儿都接?

    我没有说话,许小坏可能没有说错,但我能想到的是,大钱可能是救活一个人的人生,但对我而言,小钱救得却是我的命,跟救命比起来,人生只能变得无限遥远。

    左手不知道弹了一首什么歌曲,悉悉索索的吉他音轻柔响彻在空旷的草地上。

    左手挠了挠头发:半杯茶叶半杯水啊,是不是茶叶少了?

    左手冷冷的盯着九段:用不着……

    九月初的天气是火热的,傍晚的太阳带着黄晕晕的颜色,一点儿都不刺眼,操场上不少的男生在叫嚷着踢球,偶尔有几个人围着操场绕着圈子,左手一把抢过九段手里的吉他:你给我一边儿呆着去,不要碰我的吉他。

    许小坏瞪着小诺:我是可以找毛可说啊,但十八要是不长记性,下次再搬回来一堆稿子怎么办?哎,明明可以做更赚钱的事情,为什么要混的跟打杂的似的,十八,你也树立下远大点儿理想,你活得这么辛苦这么努力,绝对不是为了快要毕业的时候,给人家杂志社做什么打字录入的工作,知道吗?

    我恼火的揉着耳朵,有些不满地看着九段,九段放肆的躺倒草地上,像是自言自语:我跟你说我们家邻居,不是我们家,真的不是我们家。

    左手嗤笑:有病。

    许小坏迟疑了一下,看着我:十八,我没有任何意思,我只是想说你疯了,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定位一下你自己最合适的方向呢?是,我是学校不好,也没什么前途,可就这样,我都会觉得你象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撞,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找到比这个更合适的工作啊?职业经历真的影响一个人的一生的。

    九段喝酒有一个特点,一点儿都不用别人劝酒灌酒,自己就能把她自己喝明白了,我也被灌的差不多,其实我有些怕九段,怕她看我,也怕九段跟我说好多突然的话,但我自己都不明白,九段每次找我的时候,我为什么就不能推辞或者拒绝?

    九段晃晃悠悠的坐起来,放肆地看着左手:哎,你没看十八醉成那样了吗?去,给她搞杯茶水,要浓点儿的?

    一首歌翻来覆去的被围坐着的学生唱了好多遍,九段拽着我的手臂慢慢腾腾的从草地上站了起来,盯着我:如果能健康的生活着,轻轻松松的做一个只是读书的学生,可以放心大胆的去爱去恨,是多么美好的事儿啊?

    左手的喉结动了一下:你说话干净点儿!!

    左手冲泡的那杯茶,苦到我一辈子不再喝茶我都会记得的味道,我靠着长椅喝茶的时候,九段就那么在草地上睡着了,我用手轻轻的拨着左手的吉他弦,发出无节奏的轻音,在慢慢黑下去的夜里那么寂寞的回响着,北京的秋天象夏天的后续,始终有着干燥的热度。

    我没吭声,九段发狠的拽了一下我的耳朵:你说男人什么时候不爷们儿?

    小诺凑过来:就是啊,你就再找毛可卖次笑吧,毛可就吃你那一套,你一笑,毛可就软了,这事儿不能靠十八,十八要是找毛可笑,估计这辈子都别想进研究生计算机室了……

    我坐到草地上:我没有工科的脑细胞,高考前会考模拟,化学物理加在才考了60分,学建筑专业不是笑话吗?

    左手摘下吉他,看了我一眼:真是的,没事儿喝那么多酒干什么?

    左手瞪着九段:真是疯子,怎么你认识的人都是疯子。

    我坐到许小坏身边:所以我只能利用晚上或者没有课的时间赶啊,别人一小时打的东西,我两个小时肯定能完成吧?再不成我可以熬通宵啊……

    有三三两两的男生抱着足球走过来,笑嘻嘻地看着左手:哎,能不能一起唱唱歌啊?明年就毕业了,酝酿酝酿悲伤的情绪呗?就那首《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好不好?

    学生会的事情我越来越没有兴趣,另一层意思就是我发现我越来越搞不明白在学生会中的生存法则。

    九月中旬,我通过辗转的在一家报社找到一份录入文稿的工作,那份儿工作并不适合我,因为我对报社的负责人撒谎了,我说我会五笔打字,每分钟80到100字其实我一点儿都不会五笔打字,我就会智能拼音,每分钟最多50个字,还不是盲打。

    我不敢说话,感觉眼角涩涩的,左手慢慢的朝我们跑过来,我真的不敢跟九段说任何话。有时候很多人喜欢讲别人的故事,多数不过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何尝不是自己狠狠压在心底的那些陈年又陈年的往事,那些刻骨铭心的东西让人记了那么久,无非就是恨不起来,也爱不起来,所以只能漫无目的的压在心底,如果没有把一个人压死,那这个人就永无解脱,等到恨的人入土为安,想恨的物件都不再有,不过是沧海中的一把虚无,还有一把沧桑而已,谁会比谁好过多少?

    我拿了厚厚的文稿回到宿舍就折磨许小坏,我知道许小坏和研究生学院的毛可关系非常好,正常的计算机中心除了白天的上课时间之外,很少开放,而且速度非常慢,只有毛可的研究生计算机中心,因为要照顾研究生的学习,开放的时间非常宽松,毛可曾经为了让许小坏玩儿游戏,半夜以后才关计算机室。

    左手皱着眉头甩了好几次九段,九段算是跟左手较上劲儿了:大爷我今天就是想听吉他,有本事你打死我好了。

    我小心地看着左手:她都醉成这样了,你跟她说不清,还真的能动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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