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决斗
“决斗？”森普克皱起了眉头，他哼了一声，嘴角往希婕丝那里一撇，语带嘲弄道：“和一个牧师决斗？也包括你的这位圣骑扈从么？”
他咬了咬牙，正想不顾一切的出手时，却感觉身体突然一僵，他与罗澜之间短短的距离却如深壑一般难以跨越，他偏转头看去，希婕丝的斩剑正斜着高高举起，满溢着斗气华彩的剑身上形成两道光翼，正在沿着刃锋游走闪动，那上面汇聚着骇人的神圣斗气，在森普克的感觉中，仿佛只要他的长剑再向前递出一寸，就会遭到后者的蓄势凌厉的一击。
与上次相同，罗澜在一刹那中感知到了对方最前的剑尖和前臂上凝聚了全部的强盛斗气，而他的身上则分布得极为薄弱。
在与尼尔蒂娜交手后，他一直在反复锻炼着这个能力。
这通常只能在对方不能动弹的情形下使用，因为在斗气和严密元素的防护下它的作用微乎其微。
剑士中很少有人会用这样的攻击手段，如果从未见识过的人至少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外面的那些叛民们除了森普克的亲信外都是一些农夫和猎户，甚至还有很多是老人和妇女，他们没有合适的攻城器械，在暴露了行迹之后只能对着坚固的石墙干瞪眼。
这个时候，城堡外原本高声呼喊的喧闹似乎已经寂静了下来，就如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这让他心中没来由的一沉。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一次考验他“感知”训练成果的机会。
这就是掌握了感知技能者的优势所在，任何一个普通的低阶法术都能起到其应有的作用。
沙鲁冷酷的目光扫过这一行衣装不整的人，然后举着那柄犹带血迹的巨锤轰然一步步地走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氛围下，罗澜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微笑道：“森普克队长，我认为这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一击不中，森普克顿时滞了一下，谨慎地退开了几步，他惊疑不定得看着罗澜。
房门重重关上。
而此刻在那宽大的领主卧室内，锋利的剑尖简直就像迫到了罗澜眉眼上，斗气的冷芒砭肤生疼，可是他仍然面带微笑，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样的危险局面放在心上。
“嗒、嗒。”罗澜的手指在桌案上敲打了一下，凝视着他道：“既然你也是贵族，那么我们可以用贵族的方式分出胜负。”
罗澜眼睛微微一睁，嗯？
一队人拿着各式武器的人冲到了城堡的前厅，看得出来，他们就是跟随森普克进入城堡的随从，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大声道：“兄弟们，把城堡门砸开。”
脚步声在冰冷的地面上敲打着，他身后的剑士们也走了上来，手中的剑刃毫不示弱的指向希婕丝。
只是这队人才冲到目的地，却发现一个面色冷凝的光头巨人守在了城堡的大门口，他的身高足有普通人的三倍以上，手里拿着一把与人身大小仿佛的巨大铁锤，黑沉沉的兵器看上还残留着没有经过抛光工艺的锻打痕迹，仅看上几眼就能让人胆战心惊。
他的话音刚落，一连串的碰撞声就响了起来，一把把的兵器如烫手的山芋般被迫不及待地抛到了出去。
斩剑急速前劈，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度，往罗澜的颈侧动脉处凶狠地下落。
“砰！”
那挥出的一剑只是虚招，真正的杀招在拳头上。
森普克不敢放松，他冷然道：“那么，领主大人有什么好的提议呢？”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罗澜，他会想法避开这一攻击，用速度拉近距离，然后再寻找破绽。
在刚才的森普克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罗澜模糊得感觉到对方的剑上的斗气少得可怜，而左拳上的斗气波动却强得可怕。
沙鲁冷若岩石的脸容动也不动，看着那散发着薄弱光芒的剑士队长向自己的冲来，他只是单手举起了锤子像拍苍蝇一般向旁侧一挥。
像是在心脏处被重重打了一拳，所有的人脚步硬生生的刹住，呆滞得看着他们的队长在空中抛洒出一溜血线，然后和身上的铠甲扭曲成一堆无法辨认得铁与肉的混杂物，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墙角，所有人同时咽了一口唾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你输了。”
那里斗气的强弱分布是如此清晰，仿佛就如近在咫尺的呼吸般那样熟悉。
可是现在，他内心中充满了自信。
如果是用光刃迎击对方充满斗气的斩剑，罗澜自问还无法做到。
罗澜点了点头，他向希婕丝示意了一下，后者微微躬身，收剑回鞘同样向门外走去。
森普克突然觉得胸口一闷，所以的进攻节奏陡然一乱，他像被人推了一把般踉跄了几步，下一刻，一把匕首稳稳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罗澜站了起来走到了桌案前。
两个念头在心中纠缠良久，终于，他轻吐了一口气，抽剑往后退去，沉声道：“我同意。”他挥了挥手，身手的剑士们默不作声地退出了卧室。
森普克向前一步，斩剑缓慢前指，像是剑尖上挑着什么重物，忽然，他的速度一下加快了，荡漾开的剧烈波动立刻让罗澜的感知陷入了一片浑浊。
他这一击常常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随后他就能掌握先机将局势牢牢掌控在自己剑下，对方究竟是如何识躲开的？难道是自己出手太慢么？
罗澜狡猾的一笑，伸出一根指头往对方的胸前悄无声息的一指。
“不用害怕，他不会斗气！”这名队长已经达到了低阶民兵剑士的水平，也就是通常的二级剑士，他竭力鼓起勇气，脚下向前用力迈出几步，手中的斩剑向前一指，扭头向后大吼道：“上啊！”
“蹡啷！”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落到了地上，在石板上擦出一溜火星，一个中年人哆嗦着跪倒在了地上，嘶声道：“请领主大人宽恕我吧，我投降。”
庞然巨影往所有仰视着的人的头顶上投落，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上了身体。
光明惩戒！低阶攻击神术。
森普克的心中警惕了起来，他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在这一刻前，他对自己的安排充满了信心，即便是在计策被对方识破时，他也保持着旺盛的斗志，他认为既然自己已经站在了这里，那么对手已经没扳平败局的可能性了。
这种洞悉一切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就如同了解世事万物的运转规律，而自己则能随时做出正确的应对。
在级别相差不大的对手中，这实际上已经提前决定了他们之间的胜负了。
眼看他一马当先地冲出，身后的人们也跟着嘶叫着扑了上去，兵刃和脚步的汹汹响声一下混杂成了一道向前奔涌的洪流。
森普克犹豫了一下，用决斗来分出胜负，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以他对罗澜的判断，这只一个低阶牧师，自己应该有很大的胜算；可心头另一个声音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看似简单，其实却隐含阴谋的陷阱，他应该舍弃所有的杂念，不计伤亡，将这两人斩杀当场。
“不。”罗澜摆了下手：“我说得很清楚，既然是贵族般的决斗，那就是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他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着森普克，加重语气道：“我……和你。”
“锵！”罗澜突然伸出一只手挡住了这迅快的一击，一道锐利的白色光刃出现在了手上，两者相接发出了如同金属般的撞响声；同一时刻，他头一偏，耳边传来“呜”的一声，一只闪烁着暴烈白芒的拳头从他耳边险之又险地擦过。
森普克又一次的出击了，这一次他的速度极快。
只是以罗澜现在的熟练程度，他只能在敌人静止或者攻击前间歇的瞬间来进行感知。
“只要你打赢了我，我会将自己的财产全部交出来，当然，也包括你们所需要的粮食，如果你们输了……”罗澜轻吐了一口气，道：“对不起，那就只好请你和你的随从们听候我的处置了，阁下以为呢？”
在他静静的“感知”中，似乎空气中的波动都成了有灵性的活物，它们跟随着一种强大的力场在不受控制般被牵引着。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对手了。
而这个力量，正是从森普克身上散发出来的斗气。
“砰！”
可是对方的笑容却让他觉得这件事情可能很不简单，难道是落入了什么陷阱中了么？他突然不敢轻易动手了。
然而在防护薄弱的情形下，却足以起到其应有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