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莫逆
“你是第一次，我可不是了。”贺兰飞琼道。
似乎是认定自己已没有办法离开了，贺兰飞琼全然没有心防，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也对苏唐的修行之路产生了兴趣。
“在绿海……”苏唐恍然大悟。
苏唐大吃一惊，贺兰飞琼所说的，岂不正是他在昏迷前看到的景象？！
“禁锢？”苏唐一愣，接着他四下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妈妈，你醒了呀……”小不点欢叫着飞到苏唐肩膀上。
随后，苏唐慢慢张开眼，旋即露出了错愕之色。
“我想起来了！”苏唐突然道：“你师尊还留下了一个黑匣子，对吧？”
“想过不止一天两天了。”贺兰飞琼叹了口气：“可我进不去啊。”
“等我们有机会出去了，我帮你。”苏唐道。
“一个老者……也就是后来成为我师尊的人，从虚空中走出来。”贺兰飞琼的视线落在了远处那棵巨树上：“他受了伤，尽管他努力修行，想弥补伤势，但伤势太过严重，最后依然是无力回天……”
“我们去别的地方转一转？”苏唐道，他是不想留在这里的，必须找到离开的路。
“你怎么到神落山来了？”贺兰飞琼轻声问道。
“这里真的出不去？”苏唐道，他隐隐感觉到，贺兰飞琼的表情虽然能保持平静，但眼神里隐藏着一种挫败感，似乎非常灰心。
苏唐发现，不管是贺兰远征还是贺兰飞琼，提起他们的父亲贺兰空相时，总会流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怨念。
“在这里呆一段日子，你自然就明白了。”贺兰飞琼道。
“那……他们所经历的过去，你都记得？”贺兰飞琼问道。
“好像是在绿海神殿附近。”贺兰飞琼道：“远古命运之树留下了一些小树苗，就是现在的轮回古树，如果绿海的人不管的话，给我三天，我肯定能把师尊的匣子找出来。”
“不是。”贺兰飞琼道：“梦境里那棵树就是世界的远古命运之树，而这里是大千界，是师尊的灵种所化，不一样的。”
良久，小不点忍不住了：“你是爸爸吗？要不然怎么会和我长得一样呢？”
贺兰飞琼沉吟起来，良久一声不发。
“他离开的时间，我才刚刚懂事。”贺兰飞琼淡淡说道：“如果没有师尊，我又哪里能参悟得透山海诀？！”
“恐怕我们是没有机会出去了。”贺兰飞琼道。
事情就是这么怪，有些人天天见面，却感觉之间隔着天堑，有些人只是短短说了几句，便能相互引为莫逆。
苏唐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开口道：“贺兰小姐，又见面了。”
“你知道那个地方？”苏唐一愣，既然知道了，怎么可能进不去？以贺兰飞琼几年前的威势，天下有谁敢拦她？
贺兰飞琼就坐在不远的地方，而小不点悬停在贺兰飞琼前方，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气氛异常沉寂。
“那个老者……是你的师尊？”苏唐试探着问道：“可他早就死了吧？”
苏唐看了贺兰飞琼一眼，欲言又止。
贺兰飞琼那双充满英气的柳叶眉一下子耷拉下来，张开嘴，欲言又止，这是她所听过的最荒诞的问题了，荒诞到有些哑口无言。
“好啊。”贺兰飞琼点了点头。
“不知道。”贺兰飞琼摇了摇头：“师尊的神识一直在不停的变得衰弱，他和我说得越多，衰弱的速度就越快，我希望……他能多陪陪我，这种事情就没有多问，反正听师尊的就是了。”
“我啊……”苏唐顿了顿：“我也和你差不多，所有的开始，都是一个梦。”
“然后他拿出一面红色的大旗，把里面各种生灵放出来，最后他本人和大旗都燃为灰烬？！”苏唐道。
“不止是一个黑匣子，你的梦只做了一半呢。”贺兰飞琼道。
“你呢？又是怎么开始修行的？”贺兰飞琼道。
一晃四年过去了，贺兰飞琼的容貌却没有多大变化，依然是那么的纯净无暇，只是，她的眼神显得格外锐利，气势上也给人一种压力感。
“梦到两个人打架，结果同归于尽，还连累到了一棵远古命运之树。”苏唐道：“然后他们都跑到了我的身体里，开始的时候，我是我，他们是他们，我还能分得很清楚，可现在……我是他们、他们也是我，再也分不开了。”
“大千。”贺兰飞琼缓缓说道。
“你……你怎么知道？！”贺兰飞琼也大吃一惊。
“那两个人的我都记得。”苏唐道：“但没有什么用处，远古命运之树么，它应该是用某种方法，把自己的过去藏起来了，我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片段。”
“只是随便走一走。”苏唐道。
“问题就在这里。”贺兰飞琼露出苦笑：“玉牌是开启大千界的钥匙，我进来了，钥匙自然也就消失了。”
“你没有想过去把那个黑匣子找出来？”苏唐问道。
“嗯。”苏唐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视线落在远方那棵巨树上：“它是不是在我们梦境里出现的那棵树？”
“你当然感应不到，但我们出不去了。”贺兰飞琼露出一丝苦笑：“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孤老终身了。”
“那不一定。”苏唐道：“你的玉牌呢。”
“然后我就昏过去了。”苏唐道。
“怎么可能？！”苏唐有些不信。
“我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苏唐道。
“早在几年前，我师尊已经不见了。”贺兰飞琼道：“我想……是他的神识再也无力支撑了吧。”
“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那时候我刚刚懂了些事，妈妈给我留下了一块玉牌。”贺兰飞琼悠悠说道：“然后，我每天都会做梦，做一种相同的梦。”
“什么梦？能和我说说么？”苏唐道。
苏唐站起身，缓步向前走去，贺兰飞琼注意到了苏唐，视线旋即转到苏唐身上，避开了刚才那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
“知道。”贺兰飞琼道：“就在绿海。”
“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吧。”贺兰飞琼淡淡说道：“能一起被困住，也算是个伴了，只要我知道，就不会瞒着你的。”
对经历过腥风血雨、一步步走上巅峰的圣境级大修行者而言，会如此容易相信对方，是很不可思议的。
“所以这小家伙管你叫妈妈？”贺兰飞琼道。
“师尊临死之前把自己的神识封印在玉牌里了。”贺兰飞琼道：“也是师尊告诉我，在成为大圣之前，绝对不能到这里来，否则，我可能再也出不去了。”
两个人一时无语，他们都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严格的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谈话，但谈得非常投缘。
“我怎么没有感应到有什么禁锢？”苏唐道，他尝试着运转灵脉，似乎没什么问题，难道这里已经不在神落山的结界之中了？
“不可能！你没有玉牌，怎么可能看到这些？！”贺兰飞琼道：“然后呢？你还看到了什么？”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唐道：“看得出来，你和我都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
“当初我在常山县帮了你，只是顺手而为，你大可不必挂怀。”贺兰飞琼轻声道。
贺兰飞琼轻叹了一声，接着看向天际：“好吧，不和你说这些了，我们能被同时禁锢在这里，也算是有缘。”
仔细想想，也不能怪他们姐弟，贺兰空相离开得太过绝情了。
贺兰飞琼的眉头再次抖了抖，通常情况人，有人听到小不点管苏唐叫妈妈，只会感觉到很有意思，很好玩，但小不点刚才的话由然回想在她耳边，这一声“妈妈”就让人感到尴尬了。
“这就怪了。”苏唐道：“你刚才说……我们都不出去！既然你来过，那你又是怎么离开的？”
“我真的只是顺便走一走。”苏唐也笑了，随后学着贺兰飞琼的口吻说道：“贺兰小姐，你也大可不必挂怀的。”
贺兰飞琼笑了，她当然知道，作为千奇峰宗主的苏唐，不可能无缘无故来神落山。
“那你师尊……”苏唐愕然。
苏唐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贺兰飞琼有着完完全全的信任，这些话，他本来是死也不会对任何人提起的。
“出不去的。”贺兰飞琼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什么梦？”贺兰飞琼好奇的问道。
“为什么？”苏唐问道。
虽然贺兰飞琼对他有大恩，但现在两个人的实力、地位已经平起平坐了，把这份恩记在心里极好，言语上还是应该正常些的，否则没办法交往了。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苏唐的神智逐渐恢复清醒，他第一个感觉到的，是扑鼻而来的草香，草香温暖而清新，让他的精神逐渐变得振奋起来。
苏唐沉默了良久，叹道：“我还以为你的进境这般快，是因为贺兰大圣给你留下了足够多的遗宝，没想到……”苏唐亲眼目睹过那个老者的威能，他自然知道，贺兰飞琼获得了一份无法估量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