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奴性
大汉再次皱了皱眉，转身走了回去，抢水碗的人看到大汉走回来了，心中胆怯，纷纷爬了起来，那大汉温和的摇了摇头，似乎没有责怪的意思，最后又伸手把孩子扶了起来，还伸手拍打着孩子身上的灰尘，他的神色显得格外的慈爱、和善。
“圣战结束后，天圣自然要把他们接引到圣地中去。”又一个壮汉补充道。
“天圣……天圣……天圣……”人群继续呐喊着。
那为首的大汉怒喝一声，银色的大旗向上空挺起，一道无形的波纹轰击出去，扫过天空，发出猎猎的风声。
“每个人都有罪。”那为首的壮汉说道：“天圣说过，他亦有罪，而且是最大的罪！不过，为了世间一统，为了万物共享太平，他愿修成罪身，承受所有的恶果。”
“天圣之力，无所不能。”另一个大汉说道：“我们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天圣看在眼里，在圣战中牺牲的人，一点灵机都会得到天圣的佑护，不会殒灭。”
“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贺兰远征问道。
一个又一个人扑上来，似乎都向抢夺水碗，最后，那孩子被七、八个人压在最下面，发出哀叫声。
下一刻，一幅画面以天空为屏幕，悬挂在天地之间。
“是谁保护了你们，让你们再不受侵害？”为首的老者再次吼道。
瀑布后有山洞，虽然在洞中能避免被敌人包夹，但那是死路，灵力上的损耗无法补充，而对面几个大汉在那面银色大旗的笼罩下快速恢复，再抵挡几次进攻，他的灵力就要耗尽了，只能站出来寻找生机。还有，贺兰远征感觉到对方修行的灵诀和他的山海诀极为相像，心中充满了太多的疑问，他很想问个明白。
那大汉笑了，笑得很满足，随后缓步走到几位老者身前，把银色大旗递了出去。
“天圣……天圣……”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为了圣战，自然要有人付出牺牲。”那为首的壮汉说道，接着他按下大旗，空中已经定格的画面也随时消失了：“不过，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至少给他们的子孙后代留下了莫大的福缘。”
“小子，现在回头来得及。”那为首的壮汉说道，他认真观察着贺兰远征，神色很诚恳。
“回头……”贺兰远征笑了，他在笑自己，因为听到这句话之后，他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想自己能不能像画面中的那些人一样对人跪拜，认个主子，并把主子的话当做金科玉律，但，不可能的……他是真正的修行者，渴望自由自在的畅游天地，骨子就缺少那份奴性，又为什么要回头？
其实贺兰远征是很正派的，他胸怀的光明，远超过苏唐，苏唐还做过小人勾当，贺兰远征却从来没有，譬如说，有人拿着百余颗神髓丹，在眼前走来走去，苏唐有可能伸手，而贺兰远征则会选择视而不见，不属于他的，他绝对不要。
“赎罪？我有什么罪？！”贺兰远征再次冷笑。
“有些星路，你们和我们都知道，有些星路，只有我们知道，你们却不知道。”那为首的壮汉微笑道。
“不知道。”贺兰远征回道。
“那么，又是谁赠与了你们家园，是谁？是谁？！”为首的老者再次发出吼声。
看到那大汉走出来，人群当即炸开了，一片片匍匐在地，每一个人都变得状若疯狂，有的眼含热泪、拼命呐喊着什么，与的显得诚惶诚恐，拜个不停，有的在用小狗般讨好的眼神，傻傻的看着那个大汉。
饶是贺兰远征见多识广，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像他明明看到眼前是一头鹿，可有人偏偏告诉他，那是一匹马儿，而且举出各种证据，说得情深意切、声泪俱下。
那个大汉挥了挥手，人群的氛围更加疯狂了，这时，有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捧着一个餐盘走了过来，餐盘中装着一只白色的水碗。
“天圣……天圣……”人群开始疯狂的跳跃着。
“是谁教导你们修行，让你们走向永恒？”为首的老者突然发出激动的高呼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贺兰远征缓缓说道，事实上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冲动的人，此刻选择站出来，只是迫于无奈。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贺兰远征缓缓说道。
大汉伸手在那孩子脸颊上宠爱的捏了一下，随后转过身，笑呵呵的继续向前走，此刻，自然再没有人敢去抢水碗了。
贺兰远征并不在乎画面所昭显出的内在涵义，而苏唐却感到遍体生寒，因为那些人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愉悦、幸福，他们对自己所了解的一切深信不疑。
“他们还会有子孙后代？”贺兰远征冷笑。
那大汉干脆端起了那只水碗，把里面的水投向天空，一片规模更大的光雨出现了，把周围所有的人都笼罩在当中。
“天圣……天圣……”人群也跟着怒吼起来。
“天圣……天圣……”人群在呐喊着。
“是谁给了你们衣食，让你们再不受饥饿困扰？”为首的老者举起双手。
对方所说的一切，贺兰远征是绝对不信的，但，对方所展露的慨然、真诚，差点让他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了。
那大汉伸手在水碗里点了点，接着抬手甩向空中，空中突然炸开了一片光雨，纷纷扬扬洒落。
“当然，可能有些星路，你们知道，而我们就不知道了。”另一个大汉说道。
贺兰远征也杀过人，但他所杀的，都是他所认为该死的人，而眼前这几个人的手段，却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和压榨。
只不过，躺在山谷中的一具具尸体，在某种意义上成了铁证。
“自然不是。”那为首的壮汉抬头看向手中的大旗，良久，再次发出叹息声：“小子，你们受苦了，但没有关系，只要天圣降临，那么一切苦楚都将离你们远去。”
画面中到处都是人，密密麻麻，无边无沿，他们静静的站在大陆两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一个身材极高、极魁梧的大汉出现了，他长着一头银发，有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眼内的瞳孔呈金黄色，而且是双瞳，手中挺着一面银色的大旗，从门中缓缓走了出来，气度雄伟、沉稳，隐隐还带着一股傲气。
“小子，如果你真的是贺兰青戈的后人，那么替你先祖赎罪的时候到了。”那为首的壮汉缓缓说道：“给你一个机会，不要再懵懵懂懂的活着了，睁大眼睛，当天圣临世之后，你自然就明白了。”
光雨洒落在人群中，让人群的疯狂情绪再次达到了一个高点，有的人为了接到更多的光雨，奋力把周围的人推开，被推开的马上扑回来，挥拳便打，人群本来就很杂乱，又相互厮打起来，局势更乱了，似乎马上就要失控。
但是，如果有人上门来找麻烦，贺兰远征就会变成一柄杀器，没有怜悯、没有宽恕，一定要战个你死我活。
那孩子依然把水碗死死抱在怀中，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幸福，幸福得让他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为首的老者接过大旗，接着奋力吼道：“天圣对我们的恩，胜过发肤父母！圣战就在眼前，报恩的时候到了！”
贺兰远征看到了这一幕，苏唐同样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们之间的想法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子，还不明白么？”举着银色大旗的壮汉叹了口气：“这世间本就分为三界，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三界永隔，再不复往来，可现在么，封印已经被打开了。”
“受苦？”贺兰远征笑了，随后用手点向那些倒毙的尸体：“那他们遭受的又是什么？”
接着，那大汉把水碗扔到地上，继续向前走，一个孩子眼中冒出兴奋的光彩，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向那水碗扑去，不过，孩子的动作被其他人看到了，立即有人跟着扑过去，试图把水碗抢下来，但那孩子死死把水碗抱在怀中，怎么也不松手。
“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吧！”那为首的壮汉后退了几步，接着抬手拔起那面银色的大旗，在大旗招展开的瞬间，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人群突然抖动了一下，接着差不多有百十个人颓然栽倒。
这时，几个老者从前方走来，他们的额头上，纹刻着数只虎头，而周围的人只有一个虎头纹身，似乎纹身的数量代表着他们的等级。
“我们是什么人？”几个大汉相互对视着，都露出了古怪的笑意，那为首的壮汉眼珠转了转，口吻突然放得缓和一些了：“小子，你真的不知道我们的来历？”
那为首的老者用拐杖驻地，发出金铁交鸣的轰响声，人群再次变得安静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贺兰远征再次问道。
那大汉有些不喜，皱了皱眉，随后挥起那面银色的大旗，旗风一振，纷乱的人群立即变得安静了，正在打人的、或者正在挨打的，都慢慢放下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