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引蛇
“也是我的福分。”那老者道：“中午去茶楼喝茶，正巧遇到一个人，他拿出了神髓丹，但却不认得，四处找人询问这丹药的价值。”
“你是谁？！”那蔡家的大宗师喝道，他并不是想知道答案，而是在提醒同伴。
果然，随着他的呼喝，老蔡等人都转过身形，向这个地方冲来。
“这是他的报应，所以么，做人不可太贪，知足者常乐。”那胖子道。
噗……老蔡手中的战枪正贯入那黑影的胸膛，不过，那黑影手中的剑也劈在老蔡的头颅上。
那老蔡开始还有些惊愕，以为自己的感应出现了错误，等到发现苏唐只是在吓唬人，不由露出冷笑，随后再跨前一步，接着便发现了不对。
他们想得很简单，找到施术人，然后杀掉，那种魅影自然不能死而复生了。
“谁？”那胖子急忙问道。
“这不是馅饼，而是你我的气运。”魏家老祖笑道。
“你继续说！”
老蔡猛然抬手，旋即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被震散的烟气竟然向一起吸聚，转眼间，一个手握长剑、模模糊糊的人影又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好的。”老者点头应道。
“那沈从云和我无亲无故，我为什么要提醒他？”
“这是魅影之术！”那胖子叫道：“施术人就在左近，我缠住他，你们去找！”
手持飞剑的蔡家大宗师正巧和从苏唐身边冲过，冲出七、八步才猛然警醒，慢慢转过头。
“这可是神髓丹啊！我总要弄个明白吧？！”那老者道。
“大人好眼力！”那老者道。
“好胆！”老蔡赶过来时，没看到苏唐的剑，只看到血花飞舞的一幕，他发出怒吼声，枪舞如龙，距离尚在二十余米开外，释放出的劲气已把苏唐周围的枝叶吹得猎猎作响。
“你……”那胖子的神色阴晴不定，随后道：“你继续说。”
“贪心作祟！”那胖子摇头道：“可笑啊可笑！他本来是帮了人，也得到了回报，应该去享受一段太平时光，现在却被贪婪冲昏了头脑，那人身上带着神髓丹，肯定是大祖级的修行者，而且极有可能出自三大天门，虽然受了伤，但对付他们也足够了。”
那胖子侧头看了老者一眼，皱眉道：“老蔡，大人再三嘱咐，这些天风向不对，各部暂停往来，你昨天已经来过了，今天怎么还往我这里跑？”
“呵呵……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和老夫斗心机，他还嫩呢！”
在那蔡家大宗师的视野中，一个极其诡异的人依树而立，脸上明明带着一个金色的面具，居然在举着酒囊喝酒，而且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似乎那面具只是虚影。
他们刚才还在嘲笑沈从云过于贪婪，却看不到，自己的决定同样可笑，人总会犯下类似的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的错误。
“那就好，大人，我们现在就走吧！”老者急道。
“倒是个实在人。”那胖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你让我放心？”那胖子冷笑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人得到了神髓丹，却不认得？还到处找人询问？！”
“胡闹！”那胖子低声喝道：“你家小二一直跟着大人，你居然敢把他私自叫回来？！”
“小二？小二？！”老蔡看到自家的孩子栽倒在血泊中，当即目眦欲裂。
“是一个叫沈从云的人。”那老者道：“大人放心吧，他是天阳城的老户了，知根知底。”
“我还能叫来两个人，一共七个。”那胖子道。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侧翼扑来，老蔡奋力甩开手中的战枪，如闪电般迎面刺去。
“这是……”老蔡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什么怪物？
“只要欧阳大人高兴就好。”那老者道。
“我把化境丹和金票都交给了他，您猜一猜，他背地里又做些什么了？”那老者道。
如果都能做一个光明正大的神，谁又会去做一个见不得光的鬼呢？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怎么了？”魏家老祖问道。
“大人，得快点拿主意。”那老者急道：“最多半个小时，那沈从云就可能要离开天阳了，螺角洲这么大，我们未必能及时找到他们。”
“放心好了，我们把神髓丹献上去，欧阳大人还会让你吃亏不成？”那胖子道。
“你自己看吧。”欧阳烛把信递了过去。
就在他忍不住打哈欠的时候，突然看到远处有一朵青蓝色小花，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露出喜色，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摘那朵小花。
“有些太巧了。”欧阳烛皱眉道：“天上真的掉了馅饼……”
“我没有办法，只得和他摊牌。”那老者道：“最后，我用七颗化境丹，还有三十万金票，买下了他的神髓丹。”
螺角洲中，胖子和老蔡带着一行人，远远跟在沈从云的小队后面，沈从云在天阳城雇佣了上百个流浪武士，声势浩大，在林中留下了无数痕迹，他们根本不担心会失去目标。
“呵呵……他当时都傻了。”那老者道：“然后一句话没说，直接把神髓丹递了过来，我见他如此痛快，有些奇怪，还问他担心不担心赔了，他说，万万没想到这可丹药会如此值钱，我又问他，后不后悔？”
“这件事得通知欧阳大人，我们不能擅自做主。”那胖子道。
“先等等，我给大人写一封信，老蔡，你找个人把信送过去。”那胖子道。
“这……”那胖子迟疑了一下：“你有多少人手？”
“实在人？呵呵呵……大人，那您可看错他了。”那老者摇头道。
苏唐的动作很随意，随意得就像在街头漫步，也很轻飘，轻飘得就象挥去面前的蝇虫，根本不像是在战斗，而且，没有释放出任何劲气。
※※※※
“小心！”那胖子叫道。
两个人突然没话了，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都是闪烁不定。
神髓丹对他同样有诱惑力，何况，纸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上品神髓丹！
“从什么地方搞来的？”那胖子不由压低了声音问道，神髓丹是难得一见的奇药，他也算有幸，偶然看到过一、两次，所以才认得出来。
院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短袍的老者快步走进来。
“大祖亦有落难时啊……”魏家老祖发出叹息声，不过，他的眼中掠过一缕贪婪之色。
“十万火急？”那胖子眉头一挑：“出了什么事？”
“大人，为了买下这颗神髓丹，我可是把家底都掏空了。”那老者陪笑道。
“什么人？！”那胖子察觉到灵力波动，陡然发出怒吼声。
“他说，现在知道了，更要早一些把丹药脱手，免得有命赚钱，没命享受。”那老者道。
这是关键，修行者之间爆发冲突，想远程伤敌，都要运转灵脉，借助灵器释放出劲气。
苏唐举起手，手中多出了一颗紫金色的小球，那蔡家的大宗师眼力还算不错，看到那小球中隐隐有一柄极小的剑，那蔡家的大宗师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传说，修行飞剑的人到了最高境界，飞剑能随心意而发生改变，变大能成为天地间的一根巨柱，变小又能聚剑成丸，就是剑丸。
黑影被老蔡释放出的劲气绞得粉碎，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在林中飘荡着，老蔡用手捂头，等拿开手时，他的掌心已是一片鲜红，幸好他的劲气先一步那黑影撕开，否则这一剑可能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了。
“没错！”那老者道：“那个修行者身上，不止有一颗神髓丹啊！沈从云是准备去拼命了！”
好半晌，那老者说道：“大人，那我……先回去？”
苏唐抬手把小球扔了出去，小球陡然发出刺耳的呼啸声，体积果然开始急速增长。
“大人，您且听我细细说来。”那老者道：“当时我也奇怪，问那沈从云是从哪里得到的丹药，他说他前几日带着弟兄去螺角洲，在一处密林里发现了一个身受重创的修行者，他也是好心，替那修行者包扎伤口，又把自己带的吃食分给对方，精心照顾了好几天，等他离开的时候，那修行者便拿出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丹药，送给了他。”
“这是……”那胖子向匣子内看了一眼，脸色陡然大变：“这是神髓丹？！”
“呵呵……”胖子笑了起来：“老蔡，和我说实话吧，你想怎么做？”
一个蔡家的大宗师踏前一步，放出自己的飞剑，剑光如虹，瞬间便洞穿了那人影的头颅，那人影又一次被击散了。
那穿着黑色短袍的老者左右看了看，陪笑道：“要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我怎么敢打扰大人？！”
那胖子没有说话，低头沉吟不语。
“老蔡，你居然花费这么大代价，从他手里买下这颗神髓丹，不太符合你的作风啊。”那胖子笑了笑：“你应该早就打定主意了吧？还有其他神髓丹，不妨先给那沈从云一点甜头，反正你是能拿回来的。”
因为厄运的威胁，欧阳烛到现在依然感到紧张，所以他不想动，但魏家老祖的意见必须要尊重，想来想去，只得慢慢点了点头。
“是啊……”那老者的笑容里充满讥诮。
“他怎么说的？”
“怎么？”
“那沈从云根本就不识货，我以为十万应该差不多了。”那老者道。
“大人，您也太小心了。”那老者又道：“您说此事恐怕有古怪，那沈从云他又图个什么？其实我也防着一手了，怕他的丹药有古怪，还特意把小二叫了回来，让他勘别……”
“你怎么没有提醒他？”那胖子问道。
当然，也因为神髓丹的诱惑力太大了，大得让他们无法拒绝。
“哦？”那胖子的神色有些缓和了，至少到现在为止，那沈从云的一切表现都符合逻辑，没有什么疑点。
“闲着也无聊，我们不妨跑一趟吧。”魏家老祖缓缓说道：“凭他们几个，未必能把神髓丹带回来。”
“做了什么？”胖子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说话！”那蔡家的大宗师胆气陡壮，随后喝道：“再不说话，老子宰了你！”
“然后我和沈从云商量，准备买个这颗神髓丹，不过那沈从云太过狡猾，见我这般郑重其事，知道丹药的价值肯定不菲，我已经出到十万金票了，他也不卖。”
那胖子在文本上的叙述功力很精深，短短几百个字，便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很简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老者道：“我们跟上他们，等他们找到了那个修行者后，我们再……”那老者伸出手掌，用力向下一切。
这一天中午，胖子在周围的树木上刻着记号，不是怕自己迷路，而是担心欧阳烛和魏家的人找错方向。
这一行人的年纪普遍偏大，只有蔡家的二子年纪小一些，三十出头，因为很少出门的缘故，他显得很疲倦，每到休息时，都是第一个坐下来，找个东西靠着，然后闭目养神。
说话未落，那胖子挺着长剑，向烟气震荡的地方冲去，而老蔡等人立即散开，冲入林中。
这一次，胖子的老蔡和人没有急着发起攻击，都在仔细观察着，而那人影转向老蔡，飞身扑起，一剑刺向老蔡的胸膛。
那胖子皱眉不语，沉吟着。
“老祖的意思是……”欧阳烛轻声说道。
剑光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到他身前，他还来不及反应，剑光已从他咽喉间掠过，带起一抹妖艳的血光。
※※※※
“我原本以为，那沈从云是以退为进，想多卖上一些，便没搭理他。”那老者道：“谁知道他回去之后，立即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偷偷离开天阳城。”
下一刻，小球化作一柄十余米长的大剑，瞬间穿透了那蔡家大宗师的身体，强横的力量，让那蔡家大宗师的身体当即炸开，化作无数飞散的血肉。
“大人您看！”那穿着黑色短袍的老者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捧到胖子面前，随后打开。
在天阳城的东南角，一座青色的大院中，有一个胖子捧着一卷书，一边来回踱步，一边摇头晃脑的低声读着。
此刻，苏唐就在百余米开外，背靠着一棵大树，手中拿着一个酒囊，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双瞳间闪过一道紫金色的寒光，远处的人影又一次开始凝聚。
他的指尖还没有碰上花瓣，突然，一道尖锐的灵力波动在他身后荡起，他猛然抬头转身，下一刻，他的世界已变得一片血红，接着身形摇晃了一下，向后栽倒，正把那朵青蓝色小花压在身下。
其实，苏唐的气息变得深而悠长，他根本听不到，引起他注意的，是苏唐吞咽酒水的声音。
“老蔡啊老蔡，你真是……十万就想买一颗神髓丹？”那胖子摇头长叹。
走了两天，逐渐深入到螺角洲的中心区域，沈从云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向里走，胖子和老蔡只好继续跟着。
苏唐再次扬手，小球在他手中化作一柄黝黑的长剑，接着，苏唐一剑刺出，刺向那老蔡。
“小二跟着大人，倒是学成了一手炼药的本事，而且眼力奇准，他看过之后告诉我，这是十足十的神髓丹，上品，天下只有三个地方能炼从这种丹药，绿海、大光明湖、还有蓬山。”
轰……那黑影被震得粉碎，手中的剑从老蔡胸前掠过，只差了一点。
“家里那几个，再加上小二，四个大宗师。”那老者道：“对付一个身受重创的大祖……差不多够了吧，有小二呢。”
那黑影手中的剑有些模糊，不像是实物，自然也没有剑光，但老蔡之前也受过一次伤，不敢懈怠，甩开战枪，劲气如怒雷般轰出。
很快，信被送到帽山老宅，欧阳烛与魏家老祖正在闲聊，接过信看了片刻，脸色微变。
“他拿着金票，去日月楼雇了二十多个小队的流浪武士，还把他那些弟兄的家小悄悄送离了天阳城，恐怕……以后也不打算回来了。”那老者冷笑道。
“他卖了？”
欧阳烛心中有些纠结，他明白魏家老祖的意思，如果留在这里坐享其成，等人把神髓丹拿回来，魏家老祖是没份的，如果亲自跑去螺角洲，那么魏家老祖自然算出了力，到时候他欧阳烛必须要分润出去一些。
而且，不管是大城市，还是小乡村，也不管是寻常武士，还是大祖，都会遇到不公，由人组成的社会也永远不可能做到处处公平，再反过来，如果魏家老祖在绿海中地位尊贵，各种修行资源予取予求，他也不会投入往生殿了。
“大人，帽山虽然离这里不远，但一去一回，怎么也要半个小时，怕来不及啊！”老者叫道。
“他要去做什么？”那胖子顿了顿，双瞳突然放大：“他们要去螺角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