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守夜人
那女子倒是明智，她知道苏唐停了手，已经是底线了，如果她再不知好歹的拒绝，只能逼得苏唐再起凶心。
“做为主人，你应该先说的。”苏唐笑道。
“没有……”那女子摇了摇头。
“极乐之夜，往生之门……”那老者叹道。
小女孩可能不懂什么叫剁碎，纯粹是被计好好的语气吓住了，她不敢再哭，用双手撑住计好好的胸膛，身体极力向后仰，本能的想离计好好远一点，眼中满是惊恐，脸颊也抽|动个不停。
“先生，这位是……”计好好上下打量着那女子。
屋中有一个老者，正在闭目养神，苏唐从空中落下的第一时间，他便察觉到了，但没有做出什么动作，只是眯着眼睛向外看了看，神情有些愣怔，随后他的指尖摸上了自己的茶杯，茶杯中发出轻微的敲击声，一缕黑色的液体从杯底升上来，溶在茶水中。
那老者呆呆看着茶水，随后露出微笑，笑容中有些解脱，也有些眷恋，随后他慢慢举起杯，把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苏唐的剑已经刺入那女子的心窝，但只刺入半寸，接着顿住了，良久，随着苏唐的叹息声，漆黑色的剑锋化作一片黑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阁下才智过人，应该不是无名之辈吧。”那老者缓缓说道：“能否留下你的姓名？”
计好好立即明白了，那女子来历蹊跷，而且敌友未明，他伸出大手，抱住那小女孩的腰，笑嘻嘻的说道：“来，小丫头，爷爷带你去吃糖……”
只是，灵脉无法运转，她并不比普通人强多少，动作也慢得可怜，苏唐抬起腿，很轻松的一脚踩住了那女子的手腕。
苏唐缓步向外走，那女子抱着小女孩默默跟在后面，走进院子，那些汉子和妇人们并没有散去，都在用焦虑的目光看着这边，只是，见识过苏唐的恐怖，他们再没人敢上前了。
那女子也看出了苏唐的杀机，她的头默默偏向一边，用哀伤的眼神看着那小女孩。
下一刻，苏唐已探出手，抓住那小女孩的后脖颈处的衣领，把那小女孩拎起在空中。
院子很大，居中是一座三米高的假山，假山周围种满了沙菊，还有几棵老桃，但时节不对，桃树都是光秃秃的，而且枝节扭曲得厉害，给人一种嶙峋的感觉。
苏唐轻轻把小女孩放下了，那小女孩立即扑到姐姐身边，用自己小小的身体挡住姐姐，抬头虎视眈眈的盯着苏唐。
“什么？”那老者没想到苏唐一开口扯上这种无关紧要的话题，显得有些吃惊。
“沙菊会在几月开始盛开？”苏唐悠悠的说道。
“你让几个弟兄看着她。”苏唐道：“对了，让她和那小丫头分开，嗯……还有，小心她头上的发簪。”
苏唐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的看着仰躺在地上的女子，那女子周身灵脉震得几欲崩裂，已没办法呼吸了，否则她肯定会出声提醒那位为自己出头的邻居们。
就在这时，一缕缕烟气从地下升腾起来，苏唐立即警觉的屏住呼吸，而那老者的身形却在缓缓软倒。
小女孩可能是咬累了，或者是感应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冰冷已消失不见，她慢慢松开嘴，抬起了头。
“守夜人？”苏唐皱起眉头。
“没用的……”那女子发出轻微的呻|吟声：“说了……我一样会死。”
苏唐伸出手，隔空向那汉子拍去，那汉子痛嚎一声，身形倒飞而起，飞出五、六米远，重重栽倒在地。苏唐并没有启动灵魄，单单是靠外放的灵气所形成的掌压，这种攻击很无力，对付修行者几乎不会起到效果，但对付一个普通人，已经足够了。
“二月呢？在二月开花的就多了，不太好猜……不过，我以后会注意的。”苏唐道。
计好好虽然已经七、八十岁了，但身上充满了匪气，他的相貌并不丑，可就是让人看了害怕，尤其是小孩子。
那汉子只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有一声没一声的哀叫着，其实他应该感到庆幸的，如果他是个修行者，早就被苏唐一剑轰杀成渣了。
“是九月。”苏唐笑了笑：“你们是九月的人？”
片刻，苏唐从外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视线先落在那老者身上，随后转向四周，房间里的摆设很正常，只是普通的客厅，不过，墙面上没有别的装饰，只有一幅巨大的画，画中满是金黄色的沙菊，看得出来，主人是个爱菊者。
下一刻，他俯下身推开桌子下的箱笼，一截绳索从地下延伸出来，他抓住绳索猛力一提，绳索被拉断了。
那老者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往生殿以此为号已经很多年了，但他从没听说过，有谁能在第一眼便看出端倪。
事实上，她的牙齿也是没伤害的，只要苏唐稍微运转灵力，他的肌肉就会变得异常坚韧，结果那小女孩被自己的力道震裂，血丝顺着嘴角流出，但她依然不松口，就像一只绝望的小野兽。
“如果你们用这个当信号的话……”苏唐沉吟了一下：“一月又该是什么？水仙？梅花？”
就在这时，那小女孩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挣扎着扑过来，猛地抱住苏唐的腿，用她最大的力气撕扯着：“坏蛋！放我开我姐姐！坏蛋……”接着，她好像感觉到这样没什么伤害，竟然一口咬了下去。
老者长吁了一口气，端坐在椅子上，又开始闭目养神。
“听不懂我们的话？滚！马上从这里滚出去！”随着喝声，有一个汉子忍不住了，冲上前几步，抡起棍子要打。
那小女孩很害怕，急忙去抱姐姐的脖颈，但计好好微一使力，已经把她抢了过去，那女子当然是不甘心的，不过情势比人强，她只要痛苦的松开了手。
“小璐，你走啊……”那女子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叫着，但那小女孩什么都听不到，她很坚持，一定要从凶徒手里救出自己的姐姐。
“哇……姐姐……”那小女孩不怕苏唐，但对她来说，计好好的眉眼要比苏唐凶狠百倍千倍，当即嚎啕大哭。
苏唐手中的剑光逐渐变得黯淡了，最后凝成一道漆黑的锋刃，锋刃慢慢下垂，落在那女子的心窝处。
“我……”那女子刚刚说出一个字，苏唐已经举起手，一剑奋力下劈，剑光在地面上留下了一条十余米长的笔直的裂痕，裂痕从那小女孩身前经过，如果歪了尺许，那小女孩肯定会被剑光劈成两段。
“走……你们走……”那女子终于挣扎着发出声音，同时她勉强伸出手，从靴子里掏出一柄匕首。
这种姿势肯定是不舒服的，前面的衣领紧紧勒住了她的脖颈，让她喘不上气，那小女孩张牙舞爪要抓苏唐，可惜她那小胳膊小腿的，根本就够不到。
“我是守夜人。”那老者道。
苏唐不可能留活口的，因为他动用了魔之心的力量，虽然那女子未必能明白，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阻止了她的行刺，但只要她把经过告诉别人，或许就种下了祸根。
那女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坐起身，从后面抱住了小女孩。
“在黑石巷，你没有骗我吧？”苏唐淡淡问道。
那老者错愕在那里，随后嘿然。
苏唐凝视着那幅画，突然，一缕灵机在他脑中闪过。
“我并不是一个非常凶恶的人，结局如何，是皆大欢喜，还是一片惨淡，都由你自己来选择。”苏唐缓缓说道。
苏唐再次举起手，那女子终于慌了，哀叫道：“不要……不要伤害我妹妹，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那些汉子和妇人们总算明白苏唐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恐惧迅速弥漫开，随后一哄而散。
“带着你的妹妹，跟我走。”苏唐淡淡说道。
博望楼的战斗，早已经结束了，远远看到计好好正指手画脚的说着什么，有几个怒海团的武士看到苏唐，急忙告诉计好好，计好好转身向这边大步走来。
“你干什么？放开妞妞！”一个汉子大声叫道。
“不要……”那女子再次发出哀求声。
“我这人或许真的做不成什么大事吧。”苏唐用自嘲的口吻说道。
“好没道理。”苏唐笑道：“你不愿意和我合作，是因为我没有他们那样残忍，对吧？所以你不担心我？”
“挺大的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你羞也不羞？！”另外一个妇人挥舞着手中的洗衣棒，只是她不敢真的过来。
“哭什么哭？”计好好喝道：“再哭就把你姐姐剁碎了喂狗！”
苏唐放下手，冷冷的看着那女子。
苏唐所散发出的杀气，也随着剑锋的消失而褪散了，那女子发现了苏唐的变化，用惊疑不定的目光看向苏唐。
“在黑石巷，有个种满沙菊的院子……就是那里……”
十几分钟后，苏唐已飞临黑石巷上空，在空中观察，很容易看到盛开的金黄色沙菊，他的身形慢慢向那处院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