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叙说
子时，秦平安走在前往县衙的路上，钟子平双手拎着刘开山和那位蒙面人。
到达县衙门口后，秦平安便上前拿起鼓锤，敲响了鸣冤鼓。
不多时，县衙亮起来微弱的灯光。随后县衙的大门缓缓打开。
开门的捕快呆愣愣的，开门后，也不问是谁，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秦平安。
秦平安看到那名捕快的神情后，不由眉头一皱，一旁的傅明同样惊讶。
接着傅明对秦平安说道：“他好像被人控制了，我们小心点。”
随后，傅明又对那名捕快说道：“我是傅明，进去让你们的县令，县尉来大堂找我。”
那名捕快听了，也不说话，而是转身便向县衙内部走去。
傅明接着说道：“他虽然被人控制，但是控制他的人没有对他下达命令，他现在应该是靠本能在做事。”
秦平安点点头，便跟着傅明进入了县衙大堂。
进去后，钟子平把重伤捶死的刘开山和蒙面人丢在地上，秦平安则说道：“已经子时了，希望洪大哥能快些回来。”
傅明听出了秦平安的担心，便说道：“放心，有为师和子平在，一定会保你周全。”
话音落下，便见方一平和李县尉从后厅匆匆而来。
看到地上的刘开山和蒙面人后，二人同时一愣。
方一平疑惑着看向傅明问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刘捕头这是怎么了。”
傅明看着方一平声音冷冽道：“他们就是绑架孩童的人，方大人，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傅明话音落下，方一平大惊失色，而李县尉则面无表情，同时李县尉拍了拍手，随后便有十几名捕快，加上一些杂役都从后厅进入了大堂中。
这些人，都是面无表情，仿佛梦游一般。
方一平看到后，不由的一愣，看向李县尉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李县尉说道：“大人勿怪，傅大人说那两人是绑架孩童的罪魁祸首，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让人看着，以免会有意外发生。”
方一平点了点，随后看向傅明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刘捕头就是绑架孩童的人，请问，您有什么证据。”
傅明没说话，而是看向了秦平安。
秦平安这才开口说道：“方大人，绑架孩童的凶手不是刘开山，而是这位蒙面人。”
方一平愣了下，难道绑架孩童的凶手，已经在他不知不觉间被秦平安找到了吗？
随即他便说道：“这人是谁？”
秦平安则淡淡的说道：“不急，方大人，我还在等一个人，等他回来了，一切自然会有分晓。”
方一平疑惑道：“等谁？”
“洪大海。”说完，秦平安便不再理会方一平。
两刻钟后，李县尉开口说道：“已经子时了，秦大人想要等到什么时候，还是说你一直在故弄玄虚。”
秦平安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心里，却是万分的着急。
又是半刻钟过去，突然，县衙门口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秦平安眼睛一亮，随即向外面看去，只见洪大海已经回来，而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刺史府别驾王禄。
看到二人到来，方一平和李县尉躬身行礼。
洪大海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刘开山后一愣，便问道：“秦兄弟，我们没有来晚吧。”
王禄也同样开口道：“这事怪本官了，洪大海回去后，向本官禀报了此事，是本官非要跟来，不然的话，他们一个时辰前应该就能赶回来了。”
秦平安笑道：“不晚，不晚，王大人来的恰到好处。”
王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秦平安开口道：“这二人，便是绑架孩童的人。”
听了秦平安的话，王禄大喜，没想到仅仅几天时间，就能抓到绑架孩童的凶手，这让他顿时长舒一口气。
随即便问道：“绑架孩童的这人是谁？”
秦平安走向那名蒙面人，扯下他的面巾，随后众人看到面巾下的人竟然是一名老者。
方一平大惊：“怎么会是他，柳如景？”
秦平安看向方一平，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只是帮凶，真正的凶手在你们县衙之中。”
方一平听了，顿时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县衙的人都在这里，他们每天都在为寻找凶手而辛苦奔波，怎么会是我们县衙的人，还是说你认为这一切都是本官做的。”
看着方一平愤怒的样子，秦平安笑着说道：“方大人，不要着急，我可没说是你做的。”
顿了顿，秦平安猛然看向另一人，伸手一指，声音冰冷道：“做这一切的人，是他。”
随着秦平安的手，指向了方一平身后，众人听了，纷纷看去，才发现，秦平安说的人，赫然就是李县尉。
李县尉脸色平静，还露出了一丝嘲笑说道：“秦大人，你说是下官绑架了那些孩童？请问，你有证据吗？”
秦平安淡淡道：“当然有证据，没有证据，我又怎么会半夜三更的来这里找你呢？”
方一平似乎比李县尉还要紧张说道：“你有什么证据，李县尉在我身边做事，已经七年有余，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处处为百姓着想，如果你信口雌黄，本官一定上书弹劾你。”
秦平安则说道：“好，等我慢慢道来，然后你就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兢兢业业的好官了。”
说着，秦平安便慢慢的走向李县尉，缓缓道：“不得不说，李县尉是一位非常聪明的人，如果不是他手下的人露出破绽，如果不是城中百姓们的反应，我还真想不到会是他。”
方一平怒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详细说来。”
秦平安笑道：“那就从头说起吧，一开始知道白石县出现绑架孩童的事情后，我便在州城刺史府里看了所有丢失孩子的百姓的卷宗，当时我发现所有的孩子都是在睡梦中丢失的，我便断定凶手要么是修为高深的高手，要么便是利用迷香之类的东西作案，所以来到白石县后，我的第一想法便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高手。”
“而我们来到白石县衙后，发现衙门门口有很多百姓，在求着县衙帮忙寻找孩子，当时我就纳闷，县衙不是一直都在帮忙寻找吗，为什么他们还要来要求县衙帮忙呢？”
“但是当听到那名捕快想要对百姓动手的时候，我就猜测，县衙里的人有问题，因为如果那些捕快身后没有人支持，他们又怎么敢如此对待百姓呢，一开始我以为是方大人你不作为，这么久找不到线索，所以放弃了寻找。”
“但是，当我听到李县尉说，你为了寻找那些丢失的孩子，让县衙的捕头捕快，甚至是杂役们都住在了县衙后，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如果你不想再寻找线索，大可不必让他们住在县衙，所以我便怀疑，你这么做有别的目的。”
顿了顿，秦平安继续说道：“之后，我便要求你带人陪同我们一起，去城里丢失孩子的百姓家里看看，一是想看看城中有没有修为高深的人，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当那名老妪对你们县衙表现出不信任的情绪时，你所表现出的愤怒，不像是装的，所以当时我没想明白，你是不是故意表现给我们看的。”
“之后，我们在河边救起了跳水寻短见的女子时，我故意告诉他们，我们是京城来的人，可以为他们做主，当即便有一名妇人向我们透露出榆树林的问题，当时，我发现，你对那榆树林却不甚在意，所以我想，可能是我误会你了，果不其然，去了榆树林后，我打消了对你的怀疑。”
方一平听到这里，皱眉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打消了对我的怀疑的？”
秦平安淡淡一笑道：“是因为刘开山。”
看到方一平疑惑的目光，秦平安继续说道：“我们到了榆树林后，刘开山表现的特别积极，当时我以为他是想在我们面前好好表现，想要博得我师傅的好感，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的寻找可能的线索。”
“当天发现那两具尸体时，他对方大人的问询毫不在意，反而是对我师傅有问必答，我便好奇，他一个县衙的捕头，对县令竟然是这种态度，哪怕他真的博得了我师傅的好感，我师傅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提携。”
“当时我看着那两具尸体，和一地的土坑，想了很久，始终没有想明白，挖这些土坑的人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们是想埋什么东西，就不可能做的这么大张旗鼓，如果是想挖什么东西，又为什么不把土坑再埋上呢，而刘开山明明已经来查找过一次，却什么都没发现，偏偏我们来了，他就能发现那处埋藏尸体的地方，加上之前百姓对县衙的态度，所以我断定这刘开山有问题。”
“之后回到县衙，刘开山却对李县尉恭敬有加，这让我更加疑惑，一些下意识的东西是隐藏不住的，他对县令没有敬畏之心，却对县尉恭恭敬敬，联想到刘开山有问题之后，我便知道，县衙有问题的不是你方一平，而是李县尉。”
“还有一点是因为，我有一种特殊的手段，可以看清一个人的修为，李县尉，你是练气境的修为，是让我很意外的，加上刘开山对你的态度，所以我更加确定了，你有问题，只是这一切还不足以说明就是你绑架了那些孩子。”
听了秦平安的话，傅明也是很诧异，他根本不知道秦平安有这种手段，想到坠湖案时，秦平安就是因为发现了赵家文身边人的修为后，才得以破案，瞬间便释怀了。
在听到秦平安一番说辞后，方一平好像有些后知后觉，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随即，他看向李县尉的眼神，变得极为复杂，并且不由自主的远离了李县尉几步。
接着，秦平安继续说道：“那天回去后，我便一直思考，李县尉让那些捕快们全都住在县衙，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是想要应付突发情况，那么他们不可能会对百姓的诉求不管不问，所以他们应该是有什么别的图谋。”
“今天早上，我来县衙时，听到两位捕快说，晚上睡的非常不好，几日来每天都腰酸腿疼，当时我以为他们只是没有睡好，但是我却发现了他们身上有一些泥土，本来捕快们身上脏一些很正常，但是加上他们说早上起来就腰酸腿疼，我就怀疑，他们晚上一定是做了什么事，直到刚刚，我才明白，原来他们晚上是被人控制了，至于控制他们的是什么方法，李县尉，这需要你来告诉我们了。”
说到这里，王禄和洪大海都看向了周围的那些县衙的捕快们，果然，他们一个个面容呆滞，双眼无神，就像一个傀儡一样。
这让他们心中大骇，这种手段，哪怕是聚元境的大能也做不到。
李县尉冷哼一声道：“说这么多，还不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哪怕你说的是对的，这又与本官有什么关系。”
秦平安看着李县尉道：“不着急，听我继续说。”
“今天早上又有一名女子前来报案，说他的孩子失踪了，这一个便是失踪的第二十九个孩子，而我师傅几个月前在并州也破获了一个绑架孩童案，当时他们绑架了三十名孩童，所以我想，这浔州的绑架孩童案应该是跟并州那次是同一个势力做的，所以只差一个孩子，他们便凑够了三十个，当时我觉得必须要尽快找到你们绑架孩童的证据了。”
“之后，为了以防万一，我便让李县尉你去集中城里剩下的六到十岁的孩童，让我师傅看守，之后又让钟大哥陪你一起去，就是为了防止你有什么其他动作。随后我让方大人陪同我和我师傅，去了城中所有的药材铺和医馆，就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因为城中没有高手，那么绑架孩童的人就只能是用迷香作案了，这一点从几个百姓睡觉的时候把孩子绑在身上，但还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掳走了孩子这一点上可以看的出来。”
“而使用迷香的人，要么是下九流的江湖恶人，要么是精通医术的人，而凶手可以一次次的使用迷香，这说明凶手有足够的材料来制作迷香，而什么人才会有足够的材料，而且还不会被人怀疑呢？这种人就只可能是药材铺的掌柜，或者是医馆的大夫了。”
“终于，当我们找到济世堂的时候，我发现那位百姓眼中救死扶伤的神医，竟然是一位练气境巅峰的高手。”
“哪怕是这样，我也不会怀疑他有问题，让我怀疑他的原因是，作为一名大夫，手指上却有着厚厚的老茧，这就很不正常，因为大夫需要把脉问诊，手指有着茧子一定会影响他对病人病情的判断，而那些茧子只有经常手握兵器的人才会有，所以我就怀疑，他就是绑架孩童的人。”
说道这里，洪大海，钟子平都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果然都有些老茧，随后洪大海拿起躺在地上的柳如景的手，确实如同秦平安所说，跟自己手上的茧子差不多都在相同的位置。
不由的，洪大海对秦平安更加的佩服起来。
随后秦平安继续说道：“所以，当时我便对柳如景做了一个试探，故意告诉他，我是六扇门的人，专门来调查绑架孩童案的，如果他真的心里有鬼，那么他听了我的话后，就一定会有什么动作，果不其然，我们走后，济世堂里的那名学徒，便匆忙离开了济世堂。”
“还有一点，当时，有一名小乞丐，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偷走了放在门口的鸡蛋，当时我觉得这小乞丐挺可怜，但是看到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榆树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土坑，为什么会有那两具尸体了。”
方一平听到这里，连忙开口问道：“是为什么，快说。”
秦平安淡淡说道：“是为了掩人耳目，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