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女之间的家庭暴力
林听等了一会，预想的疼痛没有传来
再次睁开眼时，他眼前的画面与之前截然不同
“妈，我要去考试，我想去上学”林听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他想回头看是谁在说话，但是转头后身后却是一片黑暗
这是哪？我的灵魂？还是意识？在一个少女身上？
扭过来之后林听才看清眼前：铜色的铝合金门，外边一个贴满瓷砖的院子，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有人去吗？”妇女起身，打开门，冲着少女说
“没有，她们去上班”
“人家不去！人家不去你一个人去上学？你能考上吗你？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人家郭言妮去上班你就去上班啊！非得搞特殊是不是？”中年妇女越说语气越激烈
“她们去干什么我就得去吗？我不能有点自己的思想吗？你就一辈子让我跟着她们吗？”林听感觉到了少女情绪的波动
“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干啥你不干啥？”中年妇女边说一根手指边往少女的脸上指着
都快戳人家脸上了！林听忍不住吐槽
少女沉默着，没说话
中年妇女瞪了少女一眼，之后摔门走了
屋子里传出铝合金门碰撞的巨大声音
林听感觉到少女的身躯一颤，接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少女抬头，看向中年妇女的背影，用手背抹干脸上的眼泪之后，坐到了书桌上
画面一转
吵闹的员工宿舍里
少女窝在床上，手速飞快的刷新查分数的页面
“怎么这么卡？”少女抱怨
片刻之后
“诶，有分了！”少女语气激动“468！468！468！”少女一声比一声大的喊着屏幕上的总分“冰洁！我考了468！有学校上了！”
宿舍安静了一分钟，接着又吵闹起来
少女截图，点开了——妈妈——聊天框
她把截图发出去
妈，我考了468！全省排名两千五百四十八名
我考上了！
我有学校上了！
少女手速飞快在手机上敲着
对面发过来一条语音，少女点开，苍老的声音传来“你考的这个分数，不能去上学，进了学校之后也得有其他的考试，你考不过”
我想报的学校远，而且大学没有入学考试
对面弹过来了一个语音通话
“不能去离家远的地方上学！不能去！去了你以后就别回来了，我也不给你交学费，你要是敢去我就打死你！不能去”手机里传出中年妇女的喊声
宿舍顿时安静了，片刻之后也没有吵闹起来
少女捂着嘴，眼泪顺着流出
“知道了，我不去”少女眼睛流泪，声音平静打断中年妇女
挂断了
少女躺倒在床上，被子捂住头，无声的哭着
画面二转
员工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在
少女窝在凳子上看着平板上报志愿的屏幕
“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后，助学贷款，我自己也能边上学边打工”少女嘴里喃喃自语
离家最远的，离家远的，离家近的。这三类学校在少女的志愿里来回改变，少女脑子里回荡着中年妇女那天的话
少女想起来四年级的时候自己跟中年妇女一起去赶集的时候，在一个书摊上，她跟她说想要这本作文书。她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身走了，摊主过来问她要不要这本书，她红着脸放下连忙跑到了她身后。她看见她看见她过来之后轻笑了一声。她低着头，感觉自己脸更红了。之后她们回去了，少女走在中年妇女前面，她听见中年妇女在后面说“诶呀，钱掉了，还不如给我们凡凡买了那本作文书呢”。少女没有往后看，她走的很快，她用手抹着自己脸上的泪水
少女的志愿提交了，第一志愿填的是离家最近的。
画面三转
少女带着头盔，在马路上骑着电动车
手机铃响了
少女找了个路边停下
“喂”手机里传来声音
“你好”少女声音乖巧
“是郭一凡吗？”
“是”林听感觉到少女的心情很好
“录取通知书给你放在雅雅超市了，你记得来拿”
“好的，我现在正在回去的路上，马上就去拿”少女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一朵漂浮的孤云
“你记得来拿啊”手机里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好，我知道了，谢谢”
画面四转
少女拿着红色封皮的信件回到家里
“妈，我录取通知书回来了”少女走到客厅，拆开纸袋
中年妇女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拿出来了里面的录取通知书，她看着“学费是多少？我听别人说人家孩子的学费都是一万多，要是太多的话你就别去上了”
“不多，学费一年5000，宿舍我住最便宜的500，也是一年的”少女看着中年妇女，一字一句
“5000，那还行”中年妇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往外边走了
画面五转
少女把手里的文件——贷款申请——交给工作人员
画面六转
少女一个横包放在行李箱上，背上也背着一个包，提着行李箱走出了房间
“你不用我送？别人家的孩子去上学人家妈妈都把人家送到学校里面”
“不用了，把我送路口就行了，我坐公交去，行李不多”少女声音冷漠，迎着中年妇女的目光
“没钱了记得跟我要，省着点花，为了给你交学费，我跟你爸我们两个人的社保都没钱交了”
“嗯”
画面六转
少女点开对话框
苍老的声音传来：你星期六星期天也不回家？光要钱了，都看不着你人了
回家没啥事，待一天就得往学校走了。少女敲击屏幕
少女点开语音：你不回家就没人给你钱了。
嗯。她回复
画面七转
少女敲着手机屏幕：嗯，明天放假
回去不？对面发来
家里有事不
没事，几天假。对面秒回
三天，没啥事我就不回去了，我在学校附近端盘子，空了就发传单
对面发来一条语音：你一直问家里要钱也不回家，不回家以后就不给你钱了
嗯，以后不用给我钱了。少女点击发送
上面的一条语音撤回了，但是说的内容还在少女的脑子里回荡
有别人吗？还是就你自己？好几天假回家吧，少女看着屏幕上妈妈和对方正在输入来回替换最后发过来这个
就我自己，没啥事我就不回去了
别人都不用打工，就我自己
对面没再回复了
一刻钟后，对面发过来三条语音
“清明节不回家你想去哪？”
“哪都不能去？反了你了”
“以后放假了就给我回家”
恶狠狠的三条语音落入少女的耳朵里，少女没有回复，躺下了
又过了一刻钟
少女打开手机，看到聊天框里妈妈的位置发过来一条消息
你怎么总跟人家不一样
少女瞬间红了眼眶，在手机上飞速敲下
别人有钱我没钱，别人想要的能买，我想要的买不起，我买不起不得出去自己挣钱吗？我给自己挣生活费怎么了？
对面弹过来一条7秒的语音，少女没听，继续敲字
你们年纪大了，我体谅你们，我不问你们要生活费，我自己挣钱给自己花怎么了？
对面弹过来一条15秒的语音，少女没听，眼泪已经占据了少女的眼睛，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
我没钱我问你要你说我，我回家坐着不去干活你也说我，你把我逼死吧，逼死你就不用说我了
一条9秒的语音发来，少女没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人家孩子好你怎么不去让人家当你女儿？你怎么生下我这么个跟别人不一样的闺女？把我逼死吧，逼死了就不用看我不顺眼了
一条10秒的语音发来，少女没听
我这么大了，我想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你也说我，我在家待着不干活你也说我，我干活离家远你也说我，我干啥你也说我，你看别人家孩子好你以后就别看我，我回家待着坐着你看我不顺眼你也说我，逼死我吧
6秒语音出现在下面，少女没听，关闭手机屏幕之后躺下了
画面八转
“不能去，谁让你找离家那么远的工作的？给我在家工作，哪也不能去”中年妇女大喊着，直接一巴掌扇到了少女的左脸上
少女往后退了两步才站住，她压着情绪，说了声“知道了”之后往房间里跑了
身后中年妇女的声音传来“还敢往外面跑？跑一次我打你一次”
关上门之后，少女蹲在墙角，忍着哭声但泪水还是决堤了
眼泪留下来，刺激着左脸火辣辣的疼
“出来吃饭”中年妇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少女压住情绪，使自己的声音听着和往常的没区别“知道了，我先去洗澡，一会就去吃”
中年妇女还说着什么，但是少女突然耳鸣，没听到
少女从抽屉里翻出来了一个刮眉刀，带着去了洗澡间
四个中型地板砖大的位置，挤着洗脸盆、淋浴、浴霸，少女手一抬便能摸到屋顶
她把刮眉刀放在台子上，脱了衣服进去
少女扶着台子无声痛哭，左手往右胳膊上使劲挠，指甲不长，但还是在胳膊上留下了血道
少女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遍又一遍重复着这个动作
胳膊上布满血痕之后，她停下了，眼光看向刮眉刀，她拿起来
“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好了”她喃喃自语，刮眉刀离手腕越来越近
助学贷款还没还完。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声音
“助学贷款是姐姐做的担保人，我还不能死，得先把钱还完”她放下刮眉刀，打开淋浴，冰冷的水瞬间从头上流下
画面九转
少女站在镜子前面，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林听看着她的脸“怎么这么眼熟？”他想了想“这是！狱之大陆的那个女疯子！”
“小凡？你怎么在这待着呢？快去换班，一会经理生气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嗯”少女淡淡应了一声，她打开水龙头，伸手的时候袖子往上走了点，两条胳膊露出来的地方全都是血痕
画面十转
少女看着手机还款成功的界面，又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界面被妈妈的来电通话打断，少女挂断了电话
她出门走到商场用仅剩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件短袖
她穿上了，小臂和大臂上全部都是血痕
“你需要帮助吗？”服务员问她
少女眼眶温热，但是忍着眼泪“帮我把那件旧的衣服扔了吧，谢谢”
她走到城镇里最高的楼顶，在上面站着
消防员在后面站着，中年妇女也赶过来了，她气喘吁吁的站在消防员后面大喊着“快过来！家里供你吃供你穿，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啊！！”
少女站在边缘，转身冲着中年妇女笑着，但是眼泪顺着流了下来，之后往后躺下去了。
她感受着自己往下坠，笑着看天空“对啊，我到底想要什么？是小时候那本作文书吗？是决定做一件事的时候家人的支持吗？还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家人的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