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我跟你说什么来着？”
系统的声音带着堪称复杂的情绪，和侍者离去时轻快的脚步声重合在一起，让林晚晖几乎将嘴角扯起的那抹尴尬且礼貌的微笑焊在自己脸上。
“这不合逻辑。”林晚晖一眼都不愿多看桌子上多出的那块异型石板，只想当场离开这个地方。一般来说拍品的交接都在拍卖会结束后，可她刚拍下不到五分钟，东西就被人恭敬地呈到面前，侍者连要钱的这一步骤都没提，一点不怕她携物逃跑的样子。拍卖行上下一致的态度真的很让人怀疑这不是什么宝藏残片，而是拿了它就会引得人厄运缠身的诅咒。
“主角的生活要什么逻辑，冲突和戏剧才是构成这两个字的骨骼与血肉。”系统趁机摆出不知从哪学来的长辈样子教育她：“这也算是给你一个教训了，你能吃一堑长一智最好，以后别总想着看人热闹。”
属你会马后炮，林晚晖当着系统的面小声嘟囔。
原本是进来凑热闹的，结果自己反倒变成了别人眼里的热闹，这个结果让林晚晖半天都止不住两颊一股股的往外冒热气，连最后一件拍品是什么都不关心了，全心全意的盼着拍卖会早点结束，倒是系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了一把好奇心，在她的脑海里频繁探头。
这家伙怕不是被专门派来跟她对着干的。
林晚晖被他扰的烦了，只能磨磨唧唧的搬起凳子，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回窗前。
“哦，是妖兽的内丹啊。”好奇心被满足后，系统最终发出一声果然不过如此的喟叹，气的被好几个人行过注目礼的林晚晖恨不得当场给他从自己的脑海里揪出去。
那颗被当作压轴拍品的妖兽内丹在林晚晖的眼里像是颗装满了雾气的玻璃球，暗红的浓雾被压缩在一处，翻滚腾挪间不时发出火花爆裂时细微的劈啪声，细看还能发现有一小缕凝实的黑色烟雾正如细蛇般游走在其中。
亡于妖兽掌下的人类会被吃，被人类杀死的妖兽自然也会被物尽其用，皮毛爪牙骨肉自不必说，内丹更一向是修士间的热销品，炼丹炼器布阵几乎都用得到，然而妖兽性情暴烈，死前不惜自爆内丹的不在少数，因此不管是什么属性什么等阶的，这东西在市场上一直供小于求。
对于这场拍卖会来说，将一颗妖兽内丹作为压轴拍品，足够了。
“红色是火系，火系的用途很广啊。”系统从不错漏每一个能让他展示自己知识储备的机会，不仅评判这份拍品，还要评判拍卖行的讲解，最后还下了擅自定论：“定价可以大胆些，高点也不过分”
林晚晖可不想应和他，这家伙现在已经够嚣张了，不用人添柴自己就烧包的不行。她盯着红色雾气里若隐若现的黑线，越看越觉得那东西和那团红雾不像是同种类的东西，更像个具有生命和神志的存在，因为每当司仪激动的说到他们派出去的修士与拥有这颗内丹的妖兽搏斗时的战况时它都会明显更加躁动。
“内丹里那缕黑色的东西是什么？”
“什么？”系统陷在售价和盈亏的曲线图里不可自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拍品本身，投过去几眼后什么也没发现，他迷惑起来：“什么黑色的东西？”
“你没看见吗？你集中一下注意力，明明那么明显！”
“集中了我也没看见啊！”受到她的质疑，系统很不愉快，
这下换成林晚晖不解了，在介于虚实之间的模糊雾气中，那一缕凝实到简直像是将球体内的空间撕裂出一条幽深缝隙的黑线明明那么明显，她一边追着那条‘蛇’不放，一边对系统描绘它的路线，“这下你总看到了吧！它刚才简直是贴着内壁游走的！”
系统如果能控制林晚晖的表情，现在肯定将她的眼睛眯到聚光的标准模式，但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到林晚晖所说的那条细线。
这是个不应该出现的现象，毕竟他用的是林晚晖的视力，她的度数是几点几，他眼里的世界就能清楚到什么地步。
除非目前出现在她眼里的东西，不是她单纯通过视力看到的而是利用了什么其他的能力才展现在她眼中的。
想到这，系统当机立断。
“拍下来！”拿回去慢慢研究。
“啊？”林晚晖是没理解他怎么会在沉默后突然发出这样的指示，但不影响她动作迅速的伸手举牌，这时竞价已经进入白热化，还在参与竞争的几位都红了眼，面对这个突然杀出的程咬金，众人默契的一致向她投来不怎么友善的目光。
也是，人傻钱多的在这种时候肯定不受待见，林晚晖表示能够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单这一颗有异常还是所有妖兽内丹在你眼里都和别人所见的不一样，所以在超过市场价百分之三十以内的出价都可以接受，再高就放弃，不如之后想办法和拍下的买家交易。”林晚晖每次出价在被司仪喊出口之后都会立刻被覆盖掉，她也会在代表成交的锤子落下前使别人的出价变成过去，在这样水深火热的局面中，系统还不忘在一旁出谋划策。
“知道了。”林晚晖也抽空回他。
在这样激烈的竞争中，竞价很快便水涨船高，不断有竞争者承受不起这个价格而被抛下，很快还在竞价的便只剩下最后两人了，巧合的是，正是林晚晖与她对面的那位。
“他之前一次都没举过牌。”
“看来就是冲着这颗内丹来的。”系统说：“恐怕他在拍卖开始前就知道这最后一件拍品会是什么了。”
“那怎么办，让给他？”林晚晖知道，比起一时兴起，一开始便目标明确的竞争者是更不容易放弃的。
“先继续抬高价格吧。”系统预设的心理价格已经是大部分人会开始觉得有点不值的了，更何况还有一部分热来拍卖行是抱着检漏的态度来的，最起码比起财力，他对自己这方更有信心。
在林晚晖的出价马上就要碰到系统所给出的最高心理价位时，对面毫无预兆的先她一步停了手。
司仪很显然还不愿从这白热化的竞争中走出来，努力拉长了拍板的时间，想趁着人头脑发热的时候多给自己赚点提成，但那人已将手拢回袖子里，摆明了不可能被他窜动，甚至还扭头用不怎么友好的目光扫了他一样，司仪见此也只能哂笑一声，宣布拍品的归属权。
这么干脆利落的作风，若不是那人的目光哪怕有斗篷的遮掩也依旧有如实质的戳着她的脊骨，林晚晖恐怕会以为他是故意提价想让自己多出点钱的托。
“这下肯定要被人记恨了。”凭一己之力包揽拍卖会两个压轴拍品，林晚晖却压根高兴不起来，既然她透过帘子观察对面时是无遮无拦的，也就意味着反过来也是一样。
在拍卖会结束，等待交接物品的过程中，她一直被对面紧盯着，哪怕她故意走到房间的角落假装欣赏挂在那的一幅山水画，也会在余光中发现那人毫不掩饰的随着她的动向转头，追来的目光像把利剑般抵着她的后背。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他这都不是惦记了，就差告诉你我要明枪了吧。”系统对此情况做出总结。
那完了，林晚晖眼前一黑，她进来的时候图方便，穿的也是拍卖行提供的斗篷，这东西在有点能耐的修士眼里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破解的方式不计其数。
拍卖会的拍品价高者得，规则很明确公平，但对面若是执意认为她是在横刀夺爱，她也没法跟人解释通。
事已至此，与其被动等待不知何时会出现的袭击，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她走到横栏前，迎着对方的目光向他打出一道灵力，那人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却又很快调整好姿势，将自己的手臂反迎向这道有追踪定位作用的灵力。
看起来倒像是愿意和平解决的样子。
林晚晖将灵力打出去后，怕对方误解她是想跟他越战紫禁之巅，还不忘将自己的意思传给他。
她准备告诉那人自己或许并不需要这颗妖兽内丹，倒是便能转手与他，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在镇内暂且等待，她会尽快给他一个答复。
林晚晖的传音入密熟练度很低，等她低着头终于成功捣鼓出将声音收束成一条线的方法后再抬头，却发现那人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走了？
“你在把话发过去前已经将那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念了好几遍了，傻子都能看懂，那人盯了你半天，但凡能看得懂一点唇语就不至于理解不了你的意思。”
“你再这个样子，咱俩迟早一拍两散。你看见他的动向了不早说？看着我在那白忙有意思啊？”虽然系统这做法很不厚道，但至少他没忘了替自己盯着对面，因此她虽然心里有火，倒也不算烧的特别旺，系统跟在“早说了你不就失去了一次熟练传音入密的机会？”后的一句不太有诚意的道歉就让她自己把这事翻了篇。
既然人走了，林晚晖也准备收好东西尽快返回客栈了，被人盯着总是让人不舒服的，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自己今晚就能弄清楚这颗内丹有什么异样，然后把那个盯得人发毛的隐患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