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无意之生
“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在结束惊悚游乐园任务后,徐文和刘梧凤站在杨苗照相馆的露天平台上。
墨鱼果汁配烤肉,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鼓掌,杨苗欢快地拿着话筒k歌跳舞,方锦在优雅地吃着水果拼盘。
徐文刚刚结束烤肉的艰巨任务端了一盘去给靠在栏杆喝啤酒的刘梧凤吃。
“去旅游看看。”刘梧凤捏扁了喝空的啤酒瓶,远远丢进垃圾桶。
“不想画恐怖漫了,想看看别的风景,试试别的题材。”
“还回南弯市吗?”徐文问。
“谁知道,我只是出生在这又不是非待在这不可。”刘梧凤看着天边云霞,慢慢道。
万一遇到一个光是待着就觉得舒服,打心底里觉得我应该是这里的人,应该在这里活到老,过一辈子的地方,说不定就定居了。”她仰着头看天,像一只要振翅高飞的鸟。
“这样啊。”徐文讷讷应道,默默消化着心底难以言喻的莫名失落。但他不想细究原因,没必要,万物皆烟云。
“你呢?你什么时候结束所有任务?结束了后打算怎么办?”刘梧凤的目光终于落到徐文身上。
徐文反而低头看着楼下的熙熙攘攘车流:“先活过所有任务,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哦~那你可要好好活,等我把这次的人情还了。”
“如果还不清呢?”徐文忽然来了精神。
“那你就惦记着吧小气鬼。”刘梧凤抽身又去拿了一瓶冰啤酒,拒绝了杨苗的k歌邀请,回到徐文身边。
“说吧,不是有事情想问我?”刘梧凤拉开拉环,把满溢的啤酒倒掉一点才开始喝。
“画中人有几个坑没挖到底,我有点疑惑。”徐文打开手机备忘录一条一条问。
“岛上和岛外的循环机制到底是什么?”
“祂到底是谁,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揭露?”徐文始终记得在山洞里被注视的感觉,和使用梦魇空间时那颗金色巨眼的注视感似乎同源。
“灵感来源是什么?还是故事本身自己发展出来的?发展的逻辑是什么?”
“……”
“停停停。”刘梧凤打断徐文的喋喋不休:“一个一个来好吗?你是什么好奇宝宝怎么这么多问题?”
刘梧凤无语地捏捏眉心。
“最后一个场景是自己生成的,你的问题我也不清楚 而且我不具备思考的资格,我一想就头疼,然后所有细节都变得迷糊,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我探究一样。”
“我懂。”徐文也有这种感觉。所以备忘录是他一边经历一边在人间书局的便签功能里记的,果然规避了某种规则,虽然只是记得而不能深思。
“不过还是有迹可循的,它们好像和我的灵感记录本有关。而灵感来源有是来自于一次线上旧书交换活动中我换到的一本蓝皮的破破烂烂地方志。”刘梧凤仰头想了想。
“地方志?”徐文一边撸串一边听。
“对。”刘梧凤打掉徐文再次伸出的手忍无可忍:“给我留一点。”然后护住盘子才继续说。
“是一本芦荒的地方志,但内容天马行空,还没有作者,我猜它其实是一本志怪小说,看一乐呵。”
“但是你知道,有的小说写的太真了读者就会真的去调查它和现实的联系,有没有可能真的是真实的呢?”
“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细思极恐的联系点。”
“是什么?”徐文好奇地前倾倾听。
“芦荒是云起市的古地名。里面封印了千年前制造灾祸的罪魁祸首之一。”
“仗着仙人封印的保佑云起市从一个沼泽荒地成为了现在的经济之都,却也正因为封印了这么一个妖怪,云起市地动天灾颇多。”
“书上说,每一个轮回云起市都会倒霉,那是封印松动的结果,这时候要警惕了,因为总有一天祂会再世,日月颠倒,生死无数。”
“祂是什么样的妖怪?”徐文听的入了神。
“欲望之神。挑起人们对金钱,名利和美色的欲望,蚕食他们的理智和灵魂,让他们自相残杀,躯壳给自己的信徒分食。”
“祂擅长从微小处入手,直到事情不可挽回还仍旧安坐幕后,据说祂的使者往往是微小常见而不引人注目之物。”
“说到岛上的祭祀制度我这里结合那本书倒有一个猜测。”
“书上说祂以腐败沉沦的灵魂为食,而洁净坚韧的灵魂对祂来说跟吃肥皂一样有抑制作用,估计岛上的居民想用少女的灵魂来阻止祂复苏有能得到祂到来的好处吧。”
“好处?祂不是只会带来灾祸吗?”徐文发问。
“可是祂诱惑人类的时候可以提供无尽的金银和不死的寿命,你明白吗?”越恐怖的陷阱越有着肥美的诱饵。
这是一场人与神的博弈与互相利用。
徐文似懂非懂,人生总有很多个要事后才恍然大悟的时刻。
只是不懂的时候拼命想要弄明白,懂了却后悔了。
徐文此时站在一个长梯上,长梯两边无限延伸,四野是黑的。
该往哪边走?
一边是漆黑,另一边是一道遥远的光门。
“向前走,穿过光门你就出去了。”一道金色的毛笔字出现在空中,大概率是岳元仙君写的。
算了,为了出去,走就走吧。
徐文还是顺着路走了。
然而一路向上向前,始终走不到光门,距离并没有缩短,光门始终遥远,就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一辈子都走不到了一样。
“你要有渴望,有生的渴望才能走到。”金色的毛笔字又出现了。
“要不我帮帮你吧?回顾一下生活?”
等等,别!
徐文刚要拒绝,那岳元仙君又开始作妖。
一大堆巨大的泡泡出现了,里面播放着画面。
那些和穿着红色官服,带着官帽却露出一对狸猫耳朵的生物枯守湖边的无尽年岁。
千百年前的混沌之灾。
反复逃脱后反复被追回。
以及成为徐文后枯燥的童年。
你看,明明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片段。
徐文依次穿过那些泡泡。没有任何心情波动,只是穿过。
在一堆灰色的泡泡中偶尔有橘色的,可是那又怎样呢?
可是徐文偏偏叹息一声。
好吧,你赢了,他不想活,也不想死,所有从“无”变成“有”的生物会逐渐忘却“无”的时刻,并对“无”产生天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