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相信or质疑
徐文和方锦交换了眼神。两只狐狸把弯弯肠子一过,达成一致。
方锦掐了掐手指,装模装样道:“徐编,你去吧,就算你不去到时候也会有突发状况把你逼出去,容易危害我的安全。”
徐文气乐了:“怎么,影响你苟且偷安了。”
“非也,我只是专业对口,在这里预防起尸才是最优解。”
徐文冷笑:“说的跟唱的似的,不去就不去。”
“我们走。”徐文上前和刘梧凤出去了。
方锦在后面“唰”的一声展扇遮住半张脸,怎么说呢,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确实般配。
都是黑气缠身,只不过徐文尚有一线生机,那个女人倒让他怀疑还是不是活人了。
“怎么去?”徐文问。
刘梧凤得意地转了转手中的钥匙:“在保安室找到的,我们骑小电驴。”
两个人走在空荡荡的医院,又冷又静,徐文搓了搓胳膊,没话找话:“为什么想到画恐怖题材?”
“怎么?女生不可以画吗?”刘梧凤挑眉,笑着睨着徐文。
“没有没有。”徐文苦笑:“我只是在想我这什么破运气,为什么不可以来一点正常的,热血的,玄幻的,或者温馨的都好啊。”
“人各有命。”刘梧凤背着手,走出医院外,郊区空旷,水泥路上还有尘土,她踢了踢石子,仰头看着月亮。
小电驴翁嗡嗡的穿过人迹寥寥的街道,发生事故的路口已经被清理,只留下一摊冲刷不掉的血迹。
“我有一件事情比较好奇,感觉你没处理好。”
“什么?”刘梧凤数着楼层,答道。
“就是……”徐文比划着手,问:“看完你的大纲我还是懵的,作为最主要恐怖元素的那个尸人他为什么会怨气重啊?”
“主角团被追赶着误打误撞拿到关键道具,因此救回一条小命,而尸人彻底消失,可是我很想知道尸人到底怎么想的。”
刘梧凤抽空看了徐文一眼,对着黑幢幢的楼房长叹一声:“救命,又数乱了。”
她认命地在路边蹲下打算歇一歇。反问徐文:“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个?”
“因为无聊的癖好?”
徐文盯着那一摊血、一个无疾而终的生命轻声道:“我不知道人该怎么活,于是我拼命地看故事,可是故事后来也救不了我,有一天我忽然觉得所有故事都没意思,我也无法像主角那样活。”
“于是我想,那那些配角是怎样活的?可是所有这样思考的作品后来都让配角成为主角。而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活。”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刘梧凤撕开一块巧克力,掰了一半分给徐文。
天啊,可怕的女孩子,零糖黑巧苦死人。徐文眉毛拧成毛毛虫,艰难咽下,比划着说道:“啊,就感觉你会有些思考,我们这类人会同性相吸,彼此认出。”
“我们哪类人?”刘梧凤问,眉毛高高扬起,眼底星光熠熠。
徐文忽然说不出话来,垂下头,捻了捻之间融化的巧克力渍,喃喃道:“我不知道。”
也许是那一种缺乏人生意义感和确定感,怀着虚假的信仰和不坚牢的目的,赶鸭子上架地活着的那一类人。
“我不理解。”
“我好累啊,为什么有这么多破事?”
“我既不像小时候那般好骗,容易沉浸在故事里乐得其所,也没有处理好长大后的一地鸡毛,内心焦躁无所事事。”
“为什么是恐怖题材呢?”徐文抬指弹起路边的石子。
“也许只有生死才会让我有一点动力吧?”
“可是就算关乎生死,我也有一点提不起劲来。你我终将灭亡。”
“啧啧,好阴暗,我可不是你的垃圾桶,徐大编辑。”刘梧凤把糖纸捏的哗哗作响,站起身跺跺脚。
“所以你呢?你画这些故事是为了什么?”徐文执拗地仰着头注视着刘梧凤。
刘梧凤一僵:“啊……你们催书人都是这个品种吗?”
“什么品种?”
“一个逼逼赖赖死人。”刘梧凤恨恨皱眉,扭过头不看徐文,眼底却红了:“可烦了。”
“原来口是心非会把难过与怀念说成真烦。”徐文撑着膝盖起身拍了拍屁股。
有点遗憾:“你不愿意告诉我创作理念不利于我们彻底逃出去啊。”万一剧情有改动呢,不抓追剧内核可有的难搞。
徐文看了一眼手机,网真差,几十分钟前的消息现在才收到。
徐文看了一眼又把手机塞回裤子口袋:“那我们现在出发,把娃娃送给他女儿?”
在刘梧凤给的大纲里,起尸的男人过得很辛苦,女儿得了小儿麻痹症,妻子跑了,一天天起早贪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像一只没有梦想的咸鱼,在生活的岸苟且。
前几日难得提早下班,多发了点钱,还给女儿买了玩偶,却在家门口被超速的汽车撞死了。
可能男人还惦念着没送出去的娃娃吧。
徐文和刘梧凤刚刚已经找到了玩偶,也确认了女孩家的位置。
“对,要在十二点前送到。”刘梧凤和徐文来到楼栋,电梯坏了,不得不爬楼。
徐文累的不行,天知道他睡都没睡几个小时。
“对了,之前误入你漫画的人有活着出去的吗?”徐文撑着腿喘气,需要点精神动力。
前面的刘梧凤停住脚步,想了想:“不知道,也许有吧,毕竟我不会遇到所有误入漫画的人。”
徐文暗暗心惊,言下之意不就是见到刘梧凤的都死了?
墨鱼延迟的消息有二。
“刘梧凤知道出路,可以求助。”
隔了一段时间。
“远离刘梧凤!”
又是相信,又是远离的,规则怪谈吗?
好绕啊,要怎么不会死的试探呢?
好容易走到了25楼,刘梧凤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轮子转动咕噜声,一个女孩坐着轮椅开了门。
女孩很干瘦,没有什么神采。狭小的屋子一览无余。破旧,狭窄且拥挤到视觉上觉得乱。
“有事吗?”女孩有点有气无力,面颊苍白少血色,穿着白裙子坐在轮椅上,干瘦又空荡。
“送温暖哦。”刘梧凤把沾染了血渍的娃娃塞给女孩,简单粗暴到徐文目瞪口呆。
“你父亲的遗物又整理出一些。”刘梧凤解释道。
女孩低头抱着兔子玩偶,掰着轮椅轮子后退:“要进来喝杯水吗?”
这……能进吗?徐文看向刘梧凤。
“不用……”徐文拦住刘梧凤,故作开朗的笑道:“真的吗?太感谢了。”
“你!”刘梧凤瞪了一眼徐文,恨不得下狠脚踩他。
“正好我还想上个厕所,可以吗?”徐文又问。
女孩抬手指向门外:“卫生间是公共的,左转尽头。”
“啊……好的。”徐文抓了抓头发,糟糕,失策了,本以为可以混进去好好探察一番,没想到他们家这么穷。
“那等我一下,去去就回。”徐文向刘梧凤摆摆手,自己朝阴暗脏乱的走廊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