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活着的死人
一瞬的欣喜过后两个人停下脚步,警惕着声音来源。
可是当他们停下时,声音也停下来,两边无声地僵持。
最后徐文忍不住行动,刚向前踏一步就感觉穿过了仿佛彩虹泡泡一样的膜。
视野顿时暗了下来,哗啦啦的雨声充斥耳道,混着泥土味的清风,空气中潮湿的水汽,原本麻木的五感猛的被现实的鲜活充斥着。
于是鼻尖的血腥味浓烈地如同尖刺,刺激着鼻腔。
被闪电照得忽明忽暗的房间阴森可怖地如同凶杀案现场,枉死的怨灵下一秒要从房屋的间隙窜出,而大开的窗沿上坐着一个小男孩。
轰隆一声,惊雷闪电,照亮了房间。
此情此景,徐文犹豫一瞬还是上前把小男孩抱了下来,用脚踢开窗沿下的矮凳。
“你这样很危险。”徐文架着小孩,外衣已经半湿了,衣服下皮肤却有些烫。
应该是个人吧?徐文问小孩:“你家浴室在哪里,你需要洗个澡换身衣服。”
原本睁着一双漆黑眸子,默不作声的小男孩闻言扯了扯徐文的衣袖:“不去。”
“哦,不去就不去。”徐文无所谓地将小孩放到床上,视力惊人地适应了黑暗,他环视一周,走向衣柜:“那你换衣服也行。”
“换吧。”徐文拿出一套衣服:“会自己穿不?”
小孩没理他,身体力行地脱衣,穿衣。
徐文又翻翻找找出一条毛巾,照着小孩头顶胡乱擦了一通。无意间触碰到额头,蹙眉道:“你头怎么这么烫,发烧了?家里人呢?”
徐文感到奇怪,房子看起来装修时髦昂贵,怎么连个多余的人声也没有,空寂寂的只有雨声和一个话也不说的小孩。
“你刚才在窗台上不会是在等人吧?”擦干头发,徐文顺手薅了一把,发质细软,好摸:“知道药放在哪里吗?”
小孩默了默答道:“没有。”
“哈?怎么会家里没有备用药啊伤脑筋。”徐文有点担心小孩会不会烧傻,说不定会真的变成一个哑巴,毕竟话这么少。
“妈妈去买了。”
“哦,那你等着吧。”徐文帮小孩把被子盖上:“拜拜。”说着转身离去,打算探索一下新地图。
猝不及防又被小孩扯住衣角:“你是谁?”
“我是谁?你现在问也太晚了吧?正常人第一句话才问这个吧。”徐文扯回衣角:“我也不知道你是谁,咱俩扯平了好吧。”
“莫语。”
“什么?”雨声太大,声音又太小,徐文没能听清,也没当回事,继续朝门外走。
手刚搭上门把手,小孩大声警告:“你不能现在出去。”
“我不出去难道待在这里?”徐文还是顿住了。
“你也不能待在这里。”虽然小孩语气认真,但徐文还是感觉被耍了,他笑了一声反问:“不能走,不能留,你当我薛定谔的猫啊?”
说着徐文打开门,猛烈的血腥味猛的扇到脸上,阴暗的走廊里有一只人类肢体碎块诡异拼接的怪物,以一种奇异扭曲的方式慢慢移动,在身后拖曳起长长的血痕。
“卧槽!”徐文倒抽一口凉气,猛的将门关上,惊疑不定地看向小孩:“好的,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出去了,所以我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他会进来。”男孩道,空气中已经闻不到雨水和泥土的味道,满是腥臭的血气。
徐文十分崩溃,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自己碰到这档子事,他现在简直想跑到热带雨林捶胸顿足,疯狂嚎叫。
他平时看看刺激的动漫小说就算了,搁这情况,他宁愿在刚才的虚无空间里走到生生世世。
“那你有什么办法不?”徐文决定求助小孩哥,感觉他什么都知道。
“杀了他。”小孩哥语气利落、果断、冰冷。
“杀、杀了他?”徐文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语气,天知道那个非人的东西可不可以用物理攻击,谁杀谁啊?
时间无声的流逝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外面那东西越来越近了。
徐文咬了咬牙,抄起一个趁手的板凳打算拼一把。
门刚打开就被暴力合上,徐文完全懵了,他刚才好像看到了两个熟人?
外面传来嘈杂的打斗声,怪物不断嘶吼着,痛苦又愤怒。
半晌,是重物砸在地面的闷响。
“好家伙,总算刺进心脏了,还是兄弟你厉害啊。”是程晨诚的声音。
“嗯。”又冷又淡还有点拽的是墨鱼。
“徐编!”门开后程晨诚一个一米八九的肌肉壮汉猛的扑上徐文,泪眼婆娑地上下打量,干嚎道:“太好了徐编,还好没把你害死。”
“撒开!”徐文被勒地想翻白眼。
墨鱼收起陀螺刀,和床上的小孩默默对视一眼,默默上前把程晨诚扯了下来。
“来吧,老实交代,你之前说连累我了是什么意思?”徐文盘腿坐到地毯上,盯着程晨诚问。
程晨诚跪坐在徐文面前老实交代,像竹筒抖豆子一样啰里啰嗦地从自己在孤儿院被霸凌关进了阁楼讲起。
阁楼里阴暗破旧,灰尘重得能呛死人,各种蟑螂小虫蜘蛛各自蹒跚,肥胖的耗子怡然自得地走来走去。
“等会。”徐文皱眉,语气凶狠道:“快进。”
“是。”程晨诚一愣,立马听话倍速。舌头牙齿要打架。
一直到后半夜程晨诚都没有被救出去,幽蓝色的月光从窄小的窗户栅栏里透进来,程晨诚觉第一次醒了自己的能力。
他把它称为“无尽梦”。
无尽梦本来只是一片无尽的虚无空间,就是徐文和、墨鱼刚刚经过的地方。一开始虚无空间是个躲避现实的完美庇护处,在这里没有讥讽和拳打脚踢,也不会饥饿和疲惫。
但是无尽梦后来变异了,程晨诚内心的恐惧、怨恨、委屈慢慢变成了“诡异”。一种看不清形态的恐怖生物会出现在虚无空间,被笼罩时会有不同的濒死感。
溺死的窒息感、被生吞活剥,骨肉撕裂的剧痛、被火焰灼烧的痛楚……比起心灵的恐惧,肉体的痛苦更加直观、强烈。
程晨诚开始恐惧月亮出来后进入的无尽梦,他想尽办法不入睡,却一次次从剧痛中惊醒。程晨诚将这个时期的它称为无尽梦魇。
在无数痛苦的梦境折磨下程晨诚开始精神萎靡,甚至白天也开始昏睡进入无尽梦魇中。
此时无尽梦魇已经分裂,无数的“诡异”被拘束在一片空间,像一座座海岛,而平静的虚无空间成了搭载的河流。
程晨诚每次随机掉落在不同地方,运气好是虚无空间,运气不好是诡异空间。他在一次一次濒死中逐渐开始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逃脱到虚无空间等待醒来。
“等待醒来?你没有办法主动醒来吗?”徐文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