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冷雨夜的笑声
我在地上爬着，我想过去，可是被踩住了，我回头看，一个小丑正在我面前冲着我笑，他看起来很滑稽，居然在我面前表演着抛球，挤眉溜眼的吐着舌头，时不时的朝我喷一口气。
黑狐！那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听见这个名字，第一次，是在苏家，而第二次，苏家的人也在现场。
一个汉子提着一把砍子朝我走了过来，看样子他是要杀我了。
苏月儿摇晃着我，回头见路边开过来几辆车，她连忙挥手去拦。
“小姐快走！”孙叔拉着苏月儿就要走，可是苏月儿却拖着不放，她不停的喊着我的名字。
他们是海哥的人，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追杀苏家，追捕苏月儿。
“曹你麻痹的，你个兔崽子还没死？”那汉子回头，抬脚踹了我好几脚。
哐当一声，车门关上，海哥从车窗朝我看了一眼，随着车子远去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龅牙汉子口中的海哥，他的脸上密布着刀疤，一双眼睛深邃遥远，正用一种淡淡的眼神打量我，停顿了片刻，他看向了苏月儿。
我想阻止，可是一个汉子轻而易举的踩着我，将我揪了起来，我浑身瘫软，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我试图用拳头砸他，可是打在他身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的反应，他松开手，我自己就倒在了地上。
“吗的个比，砍死他，快点。”旁边的一个汉子催促着，递过来一把砍子。
有几个汉子居然被小丑们踢来踢去的，成了他们脚下的玩物。
海哥密布刀疤的脸上泛着一丝怒气，他用拐杖戳了一下地面，转身进了车子，抛下冷冷的话道：“赶紧带这丫头走。”
哐当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寒光闪过，汉子手里的砍子飞了，孙叔像是个幽灵一样的窜了过来，咆哮了一声，一脚过去，那汉子整个人飞了起来。
我见苏月儿随着孙叔越走越远，渐渐偏离人群，我欣慰的笑了。
可是我就是紧紧的扣着他的一只腿不放，我早已经不顾生死，又何必会在乎这一点点的痛。
苏月儿，我是多么的想成为一个强大的英雄，荡平所有的恶势力，甚至是你们苏家的仇人，我可以义无返顾的，奋不顾身的为你遮风避雨，可是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我在混乱中寻找苏月儿，她正被两个汉子朝车上拖过去，我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强撑着爬了起来，咬着冷冷的牙，步履踉跄的冲了过去，死死的拖住了一个汉子的腿。
密集的锣鼓声中，突然烟花飞窜，紧跟着就是浓密的烟雾弥漫开来，一个小丑将手中的黑球扔了过来，在几个人身上弹跳了几下后，又飞回了手中。
“你们不许过来，不许过来。”苏月儿惊慌失措的搂着我，她紧张的望着这些人，手忙脚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里满是惊恐，可是她的话却是那么无力。
我艰难的回头看，几辆车停了，孙叔像是个幽灵一样的窜进了人群之中，猛子带着一大帮保镖围攻了过来，一场激烈的群殴就此开始。
我捂着肚子，眼神迷蒙的看着不远处，有一群穿的花里胡哨的小丑靠拢来，他们脸上浓妆艳抹，根本看不清本来面目，他们敲着锣打着鼓，有的踩着高跷，有的甩着黑色的球，冲着这边咧嘴笑着。
苏月儿早就吓的心慌意乱，她意识到不对劲，连忙拖着我朝后退，可是她那么娇弱，完全是在地上爬着，我像个死人一样被她拖着，地上一道道血痕。
“嘿嘿，哈哈，嚯嚯嚯……”小丑们继续跳着舞打着鼓，烟雾越来越浓烈，几米远的地方都快看不清人的脸，只有一阵阵的惨叫声。
“她带走，这个小子，处理掉。”海哥语气冰冷，阴沉的脸上泛着杀机。
我眯缝着眼，有气无力的看着这群人，我知道，刚才的那群人，只不过是打头阵的罢了，而这次来的，更多，更凶猛。
我爬在地上，看着苏月儿，她正在伸手朝我挥舞着，不停的踢着脚，张着小嘴呼喊着，在混乱的现场，哗啦的雨声中，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我看见她无助的双眼里滚落的泪水。
我在闭上眼的时候，分明听见空气中噼里啪啦的雷声和闪电，还有黑色和白色相见的人脸，随即是狂躁的打斗声，还有小丑们笑声，在这个冷雨夜飘荡，让人毛骨悚然。
乍一看上去，他们或许只是江湖卖艺的人物，赶巧路过这个混乱的现场，然而我分明瞧见那些汉子们脸色惊恐的神色。
“明天，明天你在哪儿……”苏月儿躲在孙叔身后，惊慌失措的喊着。
“住手，求你们了，不要伤害他。”如果我没有记错，或许这是第二次苏月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为我求情，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怎么样，我想我大概是活不成了。
孙叔愣了愣，一把提着我，撒开腿就狂奔起来。
那是和刚才那群汉子打扮相似的一群人，一样的人高马大，一样的气势汹汹。
人群在这时候散开了一条路，从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他身形魁梧高大，比这些汉子们都高出一个头，带着黑色的圆帽子，只是等他朝我缓缓走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显得有些迟缓。
我死死的盯着苏月儿那边，当我看见几个保镖被一个小丑轻而易举的提起来扔在地上的时候，我知道这场战斗没有任何的胜算。
我突然张开嘴狂笑了起来，咬着冷冷的牙使劲的将砍子抽了出来，握着砍子的汉子顿时愣了愣，他缩回了砍子，准备继续砍过来，周围，突然传来了喧嚣的锣鼓声。
身后，两个汉子拖着我，朝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一个汉子挥舞着砍子，直接捅了过来。
我苦涩的笑着，看着苏月儿，雨水打湿了她的裙子，她的秀发贴着额头，泪水顺着俏脸滑落，那双眸子里透着绝望。
踹我的汉子接过去，朝着我就是手起刀落。
我稍微挣扎了一下，那砍子偏离一点，扎在了我的肋骨上，我死死的握着砍子，看着鲜血喷涌而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被捅一刀，那种滋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锣鼓声来的蹊跷，在这个冷雨夜听起来特别的刺耳，我面前的几个汉子都回头看着，居然都面面相觑，顾不得我，开始警惕的聚拢来。
而那几个汉子，居然像是被施展了魔咒，纷纷的捂着身子倒在了地上打滚，于是那小丑笑的更加的灿烂，他们渐渐的朝人群靠拢，有更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倒下去。
“是黑狐，快走，快跑……”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喊了一声，刚跑了没两步，一个黑球飞过来击中了他的脑袋，顿时头破血流，汉子一跟头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滚，给老子滚。”我试图起来推开他，可是他的脚像是铁塔一样压在我身上，我完全动弹不了。
那一刻我想，我是自始至终都没办法保护她的吧，我还是太弱了不是吗？
几辆车戛然而止，车门打开后，却是几个汉子跳了下来，手里握着砍子，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了。
那时候我心如死灰，感到强烈的不甘心，我想到了很多人，苏月儿，陶琳和杨倩雯，还有我的天义堂的兄弟们，还有我爹和我没见过的娘，可是我的意识终究是渐渐的模糊了……
如果我不是看见孙叔退回来，或许我还会认为这些小丑们是来救苏月儿的，可是那些保镖们也不堪一击，那些小丑在人群中上蹿下跳着，灵活多变。
旁边的汉子还没有缓过神来，孙叔伸手就掐住了他的喉咙，一拖一拽，扭动了几下，咔嚓一声，那个汉子头一歪就一跟头栽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当砍子快要落下来的时候，我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急促的轰鸣声，有好几辆车开过来了。
这群汉子冷漠的围着我们，很轻易的就将苏月儿拉过去了，苏月儿无力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
“海哥……”
在烟雾弥漫中，我看见孙叔的身上在流血，脸上一片淤青，我原本以为他带着苏月儿逃走了，可是他却被逼退了回来，我分明看见孙叔和猛子脸上的惊慌，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们如此的慌乱。
“明天，你别吓我，有人来了，有救了。”
我顿时头晕目眩，支撑了几秒钟，眼前缓缓的黑了下去。
捅我刀子的汉子，我也记得他的样子，他是个平头国字脸，那时候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死不了，我就会让他尝尝被捅一刀的滋味，我要亲自捅。
“跟他们拼了，保护小姐。”随着一声咆哮，猛子带着好几个保镖围住了孙叔和苏月儿，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小丑们。
这边的一群汉子，堵在了路中间，纷纷扬起了手里的砍子，看他们的架势，是打算拼一把了。
“海哥，好像是苏家的人。”眼前举刀的汉子停了下来，有些疑惑的回头看着。
小丑突然变了脸，愤怒的起来，握着手中的黑球朝我头上击打了一下。
嗖的一声，我眼睁睁的看着一把砍子飞过来，斜插在孙叔的背上，孙叔一个踉跄将我松开了，他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回头一看好几个汉子追过来了，已经顾不上我，扛着苏月儿就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