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拍卖风波(二)
姜老头起身关上房门,坐到我们旁边:“今天二位帮了我这么个大忙,给钱显得太过俗气,小小薄礼算是给咱们结了缘分。”说着从怀中摸出了两块长方形铜牌放在了桌上。我和光头看到后顿时眼前一亮:“摸金牌!?”
姜老头见到我们的状态倒也不介意,只是略微吃惊:“二位是不是知道我要请客吃饭,看这架势都饿了好几顿了吧?”光头夹起一大块水煮肉片放在嘴里:“确实饿了好几顿了,不过不是专门等你这顿饭,纯属赶上了。”我也点了点头:“在这想找这样一家东北菜馆还真不容易,我们转了半天都没发现一家,你是这里的常客吧?”
“什么人……坏人呗。”姜老头吃了口菜:“他是那条古玩街的一霸,全街有近五分之一都是他的店面。最开始我也有一家小店,就因为他没抢成我的生意。所以处处刁难,把我从街里排斥到了街外。我懒得跟他斗,说句实话也斗不过他,能在街口混个小地方也就知足了。”
光头放下筷子:“不能吧,看你这架势也不是个缺钱的主,重新到里街再买一间铺子不就结了么,总不能把铺子给你拆了吧?”姜老头摇了摇脑袋:“我何尝没有想过,只是整条古玩街的同行都惧怕黑三的势力。害怕惹上麻烦。所以只要是我,出多少钱他们都不卖。”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姜老头的痛处,他端着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口酒举到嘴边却始终没能喝下去。沉默了片刻,他再次苦笑一声:“无儿无女……反倒更加轻快……”光头见气氛不对,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对了,那个……那个黑三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跟你结怨不浅啊。”
当时生活条件不好。社会动荡不安。富人越过越好,穷人越过越穷。父亲死了三兄弟连打口棺材的钱都凑不出来。老大闹心了一夜,最后跟老二和老三商量一同去倒个大斗,淘出点古董玉器给老父亲送终。三兄弟一拍即合,当天晚上便进山找了座大墓。
听完了这些事情的原委,我对面前这个姜老头的印象有所好转。几杯白酒下肚,三人的话也多了起来。姜老头讲了不少他买卖过的古董玉器,让我和光头大开眼界。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我们已经酒足饭饱。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三兄弟已经淘过了无数古墓,身份也从新人变成了老手,平常的小坟小墓玩着就淘完了。虽然已经拥有了足够的财产,但无尽的贪欲促使着三兄弟不断寻找更大的古墓。寻找更值钱的古董。渐渐的,原本以发财为目的的倒斗演变成了一种机械的重复。
吃好喝好,姜老头把我们送到门口。我将两枚摸金牌小心翼翼收在怀中:“这次又得罪了黑三,你准备怎么办?继续都斗下去?”姜老头豪爽一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懒得去斗,也斗不过了。今天跟你们这两个后生提起往事,也想明白了。人这一辈子,钱,够花就行,要那么多又有何用。明天我就收拾东西,准备回沈阳老家安享天年了。”
光头咽下嘴里的一大口豆芽:“没想到你这老头还挺心善的,怎么忽悠我们哥们的时候就黑成那样!?”姜老头苦笑一声:“善归善。哪能跟生意混为一谈。若是见到每个买主都因为心善而降低了价格,那我这个糟老头子还怎么赚钱。”我听了有些好奇:“你……没有儿女么?”
饭店的厨师工作效率非常高,不到十分钟八道菜就都被端了上来,全是东北家常菜,味道十分正宗。这么一大桌子美味菜肴摆在面前,让接近两天没吃饭的我们口水直流,顾不上客套就先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往肚子里垫了点底之后,才开始跟姜老头喝酒聊天。
光头喝的面色绯红,把着姜老头的肩膀都忘了辈分:“兄弟,咱是老乡啊,我也沈阳的!以后常联系,我还请你喝酒!”姜老头也非常开心:“那两块流玉我就不再奉还了,留下来也好对二位有个念想。以后若是有缘相聚,定要再弄上一壶老酒通宵畅饮!”
说完姜老头叹了口气,将杯里的白酒一饮而尽:“结果在他跳河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我,我就给他投资了二十万块钱。有了钱。他还清了外债并且把饭店重新运营起来。随着知道这家饭店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店面也从最初的一层扩建到了三层。为了表示感谢,他特意给我准备了这么一个的单间,方便我跟买主谈生意。”
按照父亲生前的教导,三兄弟一路顺风。前半夜刚过就从墓中背出了两大袋子古董。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却也算是文物。出手了这些文物,三人将父亲的丧事风风光光大办了一场。尝到了甜头他们觉得这是个发财致富的好法子,于是用剩下的钱重新购买装备,在各种偏僻的地方寻找古墓。
97年的柳露拿上来后,姜老头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桌上这瓶上好的白酒抬头对老板微微一笑:“没啥,今天就是高兴。”
光头听完抬手给姜老头倒了一杯酒。随后举起自己的酒杯:“流玉那档子事咱不提了,就冲您这‘打死不从’的精神,我敬你一个!”我在旁边笑他:“别乱用成语,什么叫‘打死不从’,应该是‘宁死不屈。不屈不挠’!”姜老头哈哈大笑:“二位过奖了,我就是糟老头子一个,没有什么好怕的。来,咱们干!”说完同我们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我一巴掌拍在桌上:“这黑三也太欺负了人。称霸一方还有没有王法了!?”姜老头重新给我们倒上白酒:“王法……现在这世道银子就是王法,警察局长不知道收了黑三几百万的贿赂,每次警局下来严打,黑三的铺子总能平安无事。旁人都不是瞎子,他的铺子有没有违法大家心里明镜似的。都是被其势力所压迫,在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
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墨迹了一会,他忽然把脑袋一抬,整个人好像在一瞬间清醒了不少。我觉得十分好笑:“你这身体构造是不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一秒钟快速醒酒啊。”光头并没有理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轻声说道:“老张,咱们可能……有麻烦了!”
俗话说的好,‘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在一次凶险的探墓过程中发生了变故,老大惨死在墓中连尸骨都没有剩下,老二前去营救却也跟着一同遇难,只剩下惊魂未定的老三跌跌撞撞逃了出来。从那以后。老三不敢再去倒斗,老大和老二的死像一把被烧红了的烙铁。在他心中烙下了一块抹不掉的印记……”
“什么!?”我和光头被他最后这一句话惊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这么说……你大哥和二哥……”
只见那两块铜牌上雕刻着一个接近‘令’字型的符号,同当初我们发现的那两枚摸金牌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新鲜一些。光头拿起来看了又看:“老爷子,您这是从哪弄的,不会是假货吧?”姜老头打了个饱嗝:“虽然你大大咧咧看着没个正经,但是我知道你是内行,是真是假打眼一瞧就能知道,哪还至于问我一嘴。”
我闻声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只见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迎面向我们走来,为首的正是几个小时前参加拍卖无果的古玩街老大:黑三!
说着姜老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两行泪水从布满皱纹的老脸轻轻滑过:“我……就是老三……”
坐在饭店门口吹着凉风醒了醒酒,我们和姜老头就此告别,带着给骨头他们打包的饭菜往医院走去。光头喝的有点多,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嘴里不断喃喃道:“这老乡不错……不错……有空把我老爹的好酒拿出来给他尝尝……”
姜老头微微一笑,给我们倒了两杯酒:“算是股东吧,这家饭店当初刚刚开起来的时候生意可没有现在这么兴隆,几天都不见一个客人。这里的老板为了开饭店不但投入了全部资还借了一身的外债,生意不好店内购置的蔬菜全都腐烂被扔掉。因为没钱发工资,员工也逐渐走光。债主找上门逼着还钱,老板受不了生活和经济上的双重压力准备跳河自杀。”
光头嘿嘿一笑:“我要是高人,那您就是高人一等啊。我就是好奇,这玩意全世界也没有多少,您是从哪弄来过来的?”听他问完,姜老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从前有兄弟三个,母亲死的早,他们自小跟着老爹学习淘土倒斗,每人都学了一身的本领。在他们三十岁的时候,老父亲身患重病撒手西去,没留下什么值钱的物件,只是给哥三每人送了一块摸金牌。
姜老头点点头:“这两块摸金牌就是他们的,那一次……他们忘了戴上……”说完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擦掉脸上的泪痕:“看二位身上土气浓重,出手的宝贝又全都价值不菲,我就知道你们的身份。那一次他们之所以会发生变故。我相信或多或少都与这摸金牌有一些关系。这是倒斗界的灵物,我的那块自己一直戴在身上,剩下的这两块今天送给你们。希望它能在你们日后的路上起到一些帮助作用。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切记,不可贪心。那是一把刀,始终悬在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