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他彻底消失了
秋绥甩开衣袖,看着他盈满水雾的眸子,眼底满是决绝!
良久,他抽泣声渐渐减缓,才又开口,“你想清楚了,真要分手,这次我会彻底在你的世界里消失!”他目光坚定,不想说谎。
秋绥浑身颤栗起来,惊恐的看向他,不安充斥在胸腔。
向桉渝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有些无奈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只是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秋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有些惊讶于他的妥协,本以为还会拉扯许久!
她迫不及待的点头,“我想清楚了!”
无疑又是往他心头狠狠刺了一刀!
“都不犹豫一下的吗?”他颤抖着声音,不甘心的问!
即将逃离笼子的困兽怎么会有犹豫呢!可是困兽也得掩盖一些喜悦,否则会惹怒困住她的人。
秋绥还佯作出思考的样子稍作停顿后,才缓缓说道,“阿渝,放手吧!”
放手?他好像永远都学不会对她放手,但是他这么糟糕,硬要拉着她,不过是两个人一起下地狱。
算了,他一个人坠落吧!
她值得更好的生活。
他向后退了些,置身于雨水中,只有彻骨的凉意才能让他清醒。
再昂起头时,碎发全部贴在了额前,嘴唇颤抖得不像话,眼泪混杂进雨水从高挺的鼻梁直直向下流,全身的布料贴紧了身体。
用完全身的力气说出那句话,“好!我放手。”
那样子破碎、可怜、不舍!
很容易让人心软,秋绥捡起雨伞,打算为他遮雨,后反应过来,及时顿住了步伐,转而放在了路边。
理智告诉她不要做多余的动作,以免又钻进了牢笼!
她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阿渝,我们各自过好自己的新生活,好吗?以后遇见喜欢的女孩子,别这样了!好好对她,也好好对自己!”
见向桉渝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她就知道,这话,他还是听不进去。
随即偏过脸,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她可以过新生活,但他已经没新生活了。他甚至不敢再开口,怕说出的话还是挽留,惹得她又不高兴。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秋绥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随即说道,“我叫的车来了!”说罢逃也似的远离了现场!
向桉渝看着她逐渐跑远,忍不住跟着追了上去。
”看着后面越来越近得人影,秋绥焦急的喊道,“师傅!快走。”
厚重的脚步在积水里溅起一阵水渍,打湿了的衣物更像石头般挂在他身上,让步伐更沉重。等停住时,车子已疾驰而去。
姐姐,真的,离开他了?
他再一次失去了她!这次更加决绝,更加无法挽留。
他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双手狠狠往地面砸去,空气中已经有了血腥味儿,却还不肯停手。
钻心的疼传至五脏六腑,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慢慢捂住心口的位置,呼吸的频率也加快了很多!
不时有路人路过,“你好,需要帮助吗?”
他满是痛苦的挣扎神情,却还是摇了摇头,只是下一秒,就昏倒在地!
很快,救护车的声音传遍了这条街,他很快被带走,雨水也冲刷掉了他留下的一点血迹!
——
好几晚,秋绥都从梦中惊醒,梦里她的手脚被绑住,他近乎疯狂的对她说,要困她一辈子!
她开口拒绝,又被他掐住脖子激吻!
周边全是黑不见底的环境。
满头大汗醒来时,却是空荡且明亮的屋子。她躺在床上,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知道脑子里又重现出了那天雨夜的场景,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她依旧担惊受怕的过了好一段日子,总害怕他又会出现,歇斯底里的说爱她,然后再用爱的名义绑住她!
但他确实没有再出现!
秋绥开始意识到,他真的如自己说的那般,彻底消失了!
而这个想法也得到了印证,是在一个偶然的下午!
一个老奶奶拿了很多重物,秋绥热心的去帮她拿,闲聊中得知她是刚搬来的,而门牌号恰恰是向桉渝用来监视她的那间房子!
“进来呀,小秋!”
杨奶奶热心的招呼着,秋绥迟疑了一会儿才跨步进去,这里被添置了很多家具,灰黑色的窗帘被换成了明亮的天蓝色,桌上还摆放了鲜花!与之前阴暗的空间完全不一样。
她多希望这焕然一新得环境就入她们俩各自的人生般!
“杨奶奶,这儿你是什么时候买下来的?”
杨奶奶听着笑开了脸,降低了嗓音,神神秘秘的对秋绥讲,“这儿的小伙子听说生病了,连夜出国治疗了,就上周二,把房子低了市场价好多卖给我的呢!”
“唉,他们都说我捡便宜了”
杨奶奶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好运气,秋绥脑袋里却一片轰鸣。
“你知道他是什么病吗?严重吗?”脱口而出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沙哑无比的声音。
杨奶奶愣在原地,疑惑的看着她。
“呃我就是奇怪这么年轻能得什么病呢!”
“唉,谁说不是呢!现在年轻人压力大,年纪轻轻就走了的也多!”
脚下突然变得虚浮起来,一股后知后觉的悲伤笼罩全身。
目光瞥到门后的一堆杂物,一株绿色的仙人掌格外醒目,她曾在这里见过。
杨奶奶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缓慢的弯下腰把它拿了起来。
“这是之前的房主留下的,小巧玲珑的倒还可爱,要是你喜欢给你好了!”
秋绥接过,瓷白色的盆身很光滑,绿色的圆球格外规整,她捂在手心,竟然有些不舍,毕竟,这是唯一和他有关联的物品了!
她微微转动盆身,仔细看,细密的尖刺上竟然挂着些已经凝结了的小血珠,一时间,全身突然僵硬住。
这不是装饰盆栽,是他用来伤害自己的工具。
仙人掌刺,细小的孔几乎微不可见,秋绥突然间反应过来,他的病其实一直都没好,只是太擅长伪装了,而她竟然被他骗了两次!
她太笨了,忽又想起那天离开的场景,他破碎的样子,状态好像很不好。
“哎呀,小秋你怎么了!”
秋绥迎上杨奶奶担忧的眼神,抬手擦了擦脸,湿润冰凉的感觉传遍了手心,才发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没事,我眼睛进东西了!我,我先回去了!”
“再坐一会儿啊,陪老人家我讲讲话嘛!”
回应她的只有踉跄的脚步声。
明明他答应过不会做傻事的,还是说他又骗了自己。
久违的不安席卷了她的心脏,窒息感传遍全身。
秋绥打车来到他的画展,不少施工的人围在那里,她眼睁睁看着那张印着时了的大字画报被拉下,换上了新的艺术家名字。
接着,她又去了他们以前的老房子,大门紧闭,丝毫不像有人住的痕迹,包括拍摄过的家,也已经贴出了卖房告示。
他不止销声匿迹,甚至都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她翻看着手机记录,查找着一切和他相关的人。
李州,对,李州!
“喂!秋姐,怎么了?”电话那头是懒懒的声音。
“你知道向桉渝去哪里了?现在情况怎么样吗?”
那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又玩消失了吗?这家伙又不跟我讲,真不把我当兄弟!”
那语气比秋绥还急,喋喋不休的控诉着。一点儿也不像知道消息的人。
其他的,她想到了faye、kit,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
这才发现,她对他的所知甚少!
秋绥关掉手机,身子无力的往下滑,最后蹲坐在地下,头埋进膝盖。
半边头皮麻得可怕,如果他出事了,她该怎么面对!
“秋绥!”
啜泣声戛然而止,从膝盖间抬起头,看清来人的瞬间,连忙起身。
“faye姐,阿渝他到底怎么样了?”
faye低眸看向她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些距离。
“你放心,他没事!”
“那他”
“都没事!”faye立马出声打断,随后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只是老毛病犯了,之前电击治疗只是短暂治愈,现在复发也是意料之中!”
牙齿忍不住轻颤,“电击?”
“对,这是最快速的治疗方式,他就是想快点回国见你,选择了一种最痛苦的方式!”
秋绥几度张合薄唇却说不出话,像黄姜卡在了喉头,涩得很。
她只看到了重逢后的他最开始意气风发的样子,却从来没有深思过他这四年是怎么过的。
心脏像被撕裂成了两半,疼得无法言语!
faye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这些都跟你没关系,是他自己的选择。”
秋绥垂着头,良久,才哽咽出声,“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生病了。”
faye唇角轻扯了一下,彷佛觉得有些好笑,“知道又怎么样呢?你会愿意陪在这样的他身边吗?守着他治疗,如果一辈子都不会好,那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问句让秋绥一阵踌躇,狂咽口水,不知如何回答。
她瑟缩起指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
faye有些于心不忍,敛了敛神,安慰道,“是他病了,你不用为他的病负责任!”
秋绥抬眸直直看向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柔和。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不安。第一次他自杀,她就选择了绝决的方式。这一次,她还是如此。阿渝会恨她吗?
如果他出事,她不能原谅自己。
“我能看看他吗?照片、视频都可以!”
faye脸色稍沉了下去,有些抗拒的神色,右脚后退了几步。
“我这次回来就是帮他处理国内所有的财产,他不会回来了,我们会帮助他治疗,然后过新的生活。你也不应该再挂念,你们别再纠缠就是最好的结果。“
她脸色很平和,但语气坚决,一时间,心里好像突然缺了一道口子。
“当初他硬是要回国找你,我们就料想过这样的结果!”她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faye晃了晃手机,“我约好人来看房,现在要去接他了!”
说罢她转身走开,秋绥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突然觉得很难过,这是唯一与他有关系的人了,好像有一些东西在慢慢流失,起初没有察觉,最后,伸手也够不着了!
凛冽的阳光直直照在头顶,汗珠顺着她的脖颈流入胸口,不觉燥热,反而升起一种怅然若失的凉意!
如果她早点发现他生病了,如果
后转念一想,早点又怎么样呢?就像faye姐说的,也可能是分手的方式不会那么决绝而已,她真的能做到陪在这样的他身边吗?
她一直坚定的相信自己是一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这是秋韵从小就告诉她的道理,人只有自私,才能活得更好。
所以,秋绥,你应该丢掉自己少有得愧疚感!
想到这儿,她平静了些!
回到家,她冲了个澡,天色已经黑了。
肚子咕咕的叫,不过她并没有食欲,直接躺上了床,被子蒙过了头。
床单被套没有换,似乎还残存着他的味道,她将脸蹭了蹭枕头,很快入睡。
睡梦中,向桉渝突然出现在一个盛满阳光的下午,穿着一身白t恤和灰色运动裤,纯粹清澈的冲她笑,漆黑的眸子里有流光涌动,梨涡缓缓绽开,像枝头随风轻晃的梨花花瓣。
他轻缓地说道:“我回来了!”
没有近乎扭曲的占有,只是安静的告诉她这个消息,他回来了!
“阿渝!”
她轻声唤他,他会有回应的冲她歪了歪头。
“你真的回来了!”
她快步走上前,去拉了拉他的手心,手却落了空,眼见着他越发透明,直至消失!
也在这一霎那,秋绥突然睁开眼眸,看着窗外夜幕低垂,有殷殷雷鸣作响。
干涩的嘴唇微微一动,叹息声溢了出来,她有些失落,这个梦没有再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