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为孩子考虑的母亲
还是熟悉的环境，只是这次，秋绥的心境不同了。
闻之舟揽住她的肩膀，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别紧张，我妈说了，是想为上次的事跟你道歉。”
秋绥牵强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书房内，满屋子书卷气和茶香，可一点儿都不能让人安定。
温阿姨很认真的在斟茶，只有将杯中茶水递到秋绥面前时才抬眸看她。
“小秋，上次的事儿，我感到很抱歉，是我太偏激了。”
她微微一笑，面容慈爱，好似与之前并无两样。
“没事儿，阿姨，您也不用放在心上。”
两人隔桌而坐，与之前的亲密挽臂完全不同，秋绥知道，她不可能轻易放下对自己的偏见。
她淡淡开口，“怎么样，工作找到了吗？”
秋绥正想开口，却没给她机会。
“不过对我们家来说，你工不工作也无所谓的。”
秋绥按捺下心中的不适，顺着点点头。
“你还没有参观过我们家吧，我带你走走。”说着起身极亲密的去拉秋绥胳膊。
秋绥笑笑，不动声色的躲开。
她径直带秋绥进了闻之舟的房间，很干净整洁，整个米白色的色调也符合他的个性，书桌上是一张显眼的全家福照片。
见秋绥多看了两眼，温阿姨主动拿起来说道，“这是舟舟八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出去旅游的照片。
秋绥扫过，一个镜框里包含了三张幸福肆意的笑脸，她不禁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说着温阿姨打开抽屉，“这是舟舟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看他小时候的窘样儿！”
话音刚落下，手机铃声就响起，她看了眼秋绥说道，“你自己先看看，我出去接个电话。”
秋绥伸手拿出厚重相册，拉开椅子坐下翻看，几乎都是笑脸的瞬间，在短短的翻页间，她已经窥探出了一个幸福的童年，是与她截然不同的生活。
秋绥笑着合上相册，正想放回去之时，抽屉里压在最下面一张绯黄的页纸吸引了她注意，她缓缓抽出来。
展现在眼前是一份国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不同寻常是，原本已经被撕裂，是用胶水粘合在一起的。
她摸着那些裂痕，彷佛看见了闻之舟面对这个抉择时痛苦的挣扎，突然，一种莫大的愧疚感升了上来。
她赶紧放了回去，祈祷着看不见就不会有那些奇异的感受。
可老天偏要让她清醒，在书本的最顶上，赫然放着一张明信片，秋绥拿起来。
封面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正在抢救一个黑人男子，急迫的眼神，溅在手臂上的鲜血好似在昭示着这个场景的残酷，背后是一行飘逸的字体，“期待和你在战场上相见。”
尾巴的两个字迹有些模糊了，应该是长时间手指的摩擦导致。
身后一阵脚步声打断她的思绪，回头看，温阿姨就靠在门框上看她。
秋绥的目光疏离而戒备。
良久，她才开口，“我知道，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对，你眼前的这些都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她道出秋绥的心里所想。
秋绥手一抖，明信片落在了地上，她赶紧蹲下身去捡，又听温阿姨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本身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但是耐不住舟舟喜欢你，他想为你放弃出国大的机会，但我这个做母亲想为他争取一下。”
秋绥站起身，将照片放回原位置，后腰倚靠在书桌边，以此稳住她忍不住颤抖的身体，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温阿姨走了进来，眼里泛着泪花儿，语气诚恳，“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送你和舟舟一起出国，你想学什么专业都可以，等他毕业后，要去做无国界医生还是回国继承家业都可以，到时候你们就结婚。”
她一股脑儿的说完，但见秋绥神情淡漠。
随后转移着话题，想以此来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你的那个弟弟跟你很像！”
秋绥眼梢抬起，有些疑惑，“你见过他？”
“上次在咖啡厅听到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帮你出了口气。”
秋绥站直了身子，有些担心。
温阿姨浅浅笑了下，“别担心，他没做什么，他只是说我们家舟舟配不上你。”
秋绥心里一惊，这孩子，也是真敢乱说！
见秋绥终于有了些反应，瞬间明白这才是突破口，“如果你愿意出国，我们家也会把你弟弟当作家人照顾的，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秋绥眼波闪了闪，猛然觉得心间好似升起了一场晨曦的薄雾，让心灵在清醒与沉睡之间徘徊。
秋绥开口道：“如何能保证，他会一直爱我！”跟着他一起出国那岂不是飞蛾扑火般的爱情，她喜欢闻之舟，但没有到要为他放弃所有的地步！谁能保证他们会一直相爱？
温阿姨脸色沉了下去，“你连这点信心都没有吗？”
话一出让秋绥无从回答，她站在了一个较高的位置，道出她的低劣。
可无关乎温之舟，无关乎自己，爱情对她而言，就是摇摇欲坠的。想永存，只有如秋韵早死就能获得。
顿了顿，温阿姨目光闪躲着说道，“说到底，你在这边没有工作没有亲人，在国内和国外又有什么区别呢？何不成全舟舟呢？”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划在她的心口，难过的是，听起来，是那么的有道理，让她避无可避。
秋绥愣怔在原地，双脚像灌了铅般沉重，狠狠的咽下喉头的酸涩。
“舟舟不知道我会对你说这些，请原谅一个母亲为自己孩子谋求幸福的决心，不管你怎样决定，我想舟舟都会支持你的。”
是啊，这是母亲的自私，也是母亲的伟大，反正是她无所体会的。
她将所有的路都给孩子铺开，让他只需要前进就可以，不同于秋韵，一开始就斩断了她所有退路。
脑海里又想起闻之舟，对她永远都是小心爱护着的，而她从来没有过问过他的那些纠结。
她享受他的温和与柔情，却不愿为他让步和妥协！可是，她本就是这样的啊，纵然她的爱不如其他人热烈，但却是她能给出的全部。在众人眼里，竟这般拿不出手吗？
微风吹了进来，不断撩起纱帘在空中飘逸，映照了此刻她的心境，最后稳稳盖住了那张明信片。
整个屋子陷入了安静中，明明被亮堂的灯光照耀着，却好似窗外的黑暗涌了进去，慢慢吞噬着她。
秋绥艰难的扯动唇角，“阿姨，我考虑考虑吧！”
话音落下，温阿姨脸上浮现出喜悦，全然不顾秋绥难看的脸色，拉过她的手背，“我就知道，你这个孩子很乖的。”
这话，说得好像她不同意就不是个乖孩子了。
秋绥强压下那阵酸涩，只是一个为孩子考虑的母亲罢了，她计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