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外公去世
春节一结束,江城就呈现出回暖的趋势。
一连几天,秋绥都联系不上舅舅一家,一时间,一种不安的感觉充斥在心间。
直到接到杨丽蓉的电话,“秋绥,赶紧回来一趟吧!你外公去世了!”
哐当一声,手机落在了地上,眼泪喷泻而出!
她第一时间打给了闻之舟。
电话一直没接通,眼泪越来越汹涌!
“姐姐!”
听见熟悉的声音,她一下子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
“阿渝,外公去世了。”她哭着说。
两人坐上回老家的大巴车,秋绥哭累了,就靠在向桉渝肩上。途中才接到了闻之舟的回电。
“绥绥,别难过,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嗯!”嗓子哭得沙哑,她只能简单的应答。
到目的地时,天已经黑了,山路很崎岖,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
丧乐越发逼近,秋绥的心越发暗沉。
直到看见那张黑白照片跃然出现在眼前,彻底沉入谷底。
幸好向桉渝扶住她,才不至于倒了下来。
她裹着白布跪在灵堂前,整个脊背挺直,“外公,我总要你等一等,你会不会怪我来得太慢了?”
“我总觉得还有机会,还有时间!”她低下头,泪流满面,直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向桉渝拍了拍她的后背,忽想起上次他说的话,恨自己为什么晚出生那么些年,让她不足以依靠。
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只有零星的灯光忽闪忽闪的。
“唉,这秋老头儿走得也是突然。”
“不突然,听说去年就被诊出癌症,癌症又治不了,早点走还少受些罪!”
秋绥的瞳孔兀地放大,癌症?去年?
也就是说她春节前打电话那次,就已经确诊癌症了,所谓小手术,只是何秀丽为了骗她拿钱的幌子。
所以,让她没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
那说话声越发飘远,秋绥的心脏却猛的被揪了起来。
抬眼看面前的黑白照片,他笑得一脸慈祥,不知道走的时候有没有因为没有见到自己的外孙女儿而遗憾。
刀子稳稳落在了她身上,避无可避、并且永世难忘!
她忽地起身,慢慢握紧了拳头。
找到何秀丽的时候,她还在牌桌上打得正尽兴,从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外公的黑白照片。
她竟这么心安理得!
秋绥走到她面前,一把掀翻了牌桌。
“你发什么疯?”何秀丽一把起身怒吼道。
秋绥猩红的眼恶狠狠的盯住她,看得她头皮发麻,另外几人见她不好惹,悻悻的走开了。
何秀丽随即笑脸迎了上来,“唉,小绥啊,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也不能乱发疯啊!”
秋绥死死的盯住她,“去年诊出癌症的时候,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治疗外公!”
“那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医生就直接下病危通知书了。”她一脸不以为然的模样。
所以,在她给何秀丽转账的同时,外公就已经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她恨,恨自己当时没有果断的跑回去看他。
山风在空气中盘旋,好像裹挟着狂澜愤怒而来,狠狠的打在秋绥脸上,她红肿的眼睛干涩无比,已经流不出眼泪了。
“为什么要骗我?”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何秀丽面色一惊,这才发现说漏了嘴。
深深的愤怒从心底蔓延出来,攀附在心脏每一个角落,她一把抓住何秀丽的衣领,像要把她活剥。
“你干什么,你要打长辈吗?”
长辈?打了又怎么样?
就这样想着,一时间气血翻涌,她举起手掌,在巴掌快落在她脸上时被一只粗糙的手掌拦截,而后用力一甩,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
“秋绥,你干什么?”
秋绥看向说话者,声音空洞无比,“所以,舅舅,你也知情,是吗?”
秋智自知理亏,不敢抬起头,只说到,“小绥,你外公他走得很安详,没有太多痛苦。”
“啊啊啊!”秋绥抱住脑袋爆发出一阵尖叫!他二人也是被吓得不断后退。
秋绥一把掀翻桌上的杂物,整个人陷入癫狂状态!
秋智埋怨的声音传来,“你说你,你惹她做什么!”
何秀丽颇不服气,“当时你也没反对啊!”
秋绥扎起来的头发已经被甩得乱糟糟,尖叫声不绝于耳。
秋智见状这样下去不行,赶紧安抚道:“小绥,你先冷静冷静,你舅妈骗你的钱我已经转回去了。”说着怕她不信,上前两步将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
秋绥一把拍落掉手机。
何秀丽见状脸上浮现出厌恶,“秋智,你跟她多说什么,就是一个疯子。”说完撇着嘴撮了口口水。
明明是他们的错,竟还能这么心安理得得指着她。疯子,那她就发疯又如何?
秋绥望向何秀丽,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朝她走过去,刚扬起的手臂被一双更有力的手拦截住。
她抬眸,只看见向桉渝站在面前。
她看他的目光逐渐锋利,“阿渝。连你也要&34;
话还未说完,手上一空,只听见“啪!”一声。
何秀丽捂着红肿的脸的倒在地上,身后是刚下过雨的泥巴地,她满身泥泞。
稍顿,只听见她刺耳的哭喊声,”打人了,打人了!“
向桉渝在秋绥耳边低语,“动手的事儿交给我来。”随后将她揽入怀里,,“姐姐,你想发疯吗?我陪你。”
秋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儿,一下子踏实了许多。
秋智见自家媳妇被一个孩子打了,也骂着冲上来。
向桉渝一手按住秋绥的脑袋,一手拿起面前的椅子轻飘飘的扔了出去,瞬间四分五裂,吓退了秋智,也吸引了不少邻里乡亲围了过来。
何秀丽一看人群聚拢了过来,一把大呼道,“真是造孽啊,平时闹脾气就算了,连你外公的灵堂你也要闹。”
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是啊,你这个儿媳妇多有孝心,生病了也不告诉外孙女,让爷孙俩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闻言,周围人一阵唏嘘。
这秋家媳妇对老人的手段,村里人也是有所耳闻的,一时间她成了众矢之的。
何秀丽见辩解不了,一个劲儿的怂恿秋智去赶走他们。
秋智只得又上前,这次将目标对准了秋绥,“秋绥!”他伸手去抓她,衣角都没有够着,就被向桉渝抓住手腕。
他缓缓用力,只听见骨头咔擦的声音,这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一时间腿软下来,跪在了地上。
何秀丽见状大声喊道,“打人了,打人了,快来人帮忙啊!”
出于乡邻情谊,有几个强壮的青壮年撩着衣袖走了上前。
秋绥平静了一些呼吸,离开向桉渝的怀抱,对着来人说道,“各位乡亲们,今天发生的是我们的家事儿,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参与进来。”
此话一出让本就迫于面子才出头的人们又退了回去,开始劝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儿好好说,这闹得多难看。”
何秀丽大呼道:“她个没良心的,要打死我们夫妻俩,你们就这么看着吗?”
怕惹祸上身,反而散了不少人。
“别走啊,你们别走啊!”何秀丽起身喊道,见没办法又冲着向桉渝,“你要是碰敢弄伤我老公,我报警抓你。”
向桉渝歪头轻笑,“阿姨,我未成年。”说罢一阵用力后很快张开手掌,秋智的手臂一下子摊了下去,无力的垂在腿边,捂着自己的手一阵哀嚎。
向桉渝扶住秋渝的双肩,侧目说道,“姐姐,你想怎么惩罚他们?”
秋绥抬了抬空洞的双眸,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像来自地狱的审判者。
随后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摇着头说,“没用了,他们能让外公活过来见我吗?”
向桉渝手心被锋利的骨头直直的顶住,心口传来窒息的闷痛,看着秋绥侧脸的目光慢慢变红,“那让他们跪着道歉,道到你满意了为止。”
何秀丽闻言,怒目一蹬,“道歉?你们打人还有理了,最好给我道歉,否则&34;
剩下的话被闷在喉咙里,向桉渝一把抓住她的领子提溜到秋绥面前,按住她的肩膀促使她呈现下跪的姿势。
“道歉!”少年的声音很冷,却像裹挟着狂风暴雨。
秋绥蹲下身,黯黑的瞳孔总算转了两下,她静静的看着何秀丽,似乎在等待她的懊悔!
“呸!”何秀丽嫌弃的看着秋绥,“不愧流着秋韵的血,带着小白脸到家里闹,这个本事一点儿也不比你妈差。”
闻言,秋绥眯了眯眼,那张明艳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接着轻笑出声,“家?那麻烦你们从我家滚出去。”
何秀丽震惊的看着秋绥。
当年,外公因为觉得亏欠秋韵,将老家的房子过户给了她,希望有一天她还能回家。
奈何她一直没有回来,秋韵死了,这些遗产自然也是由她继承。还能让这夫妻俩鸠占鹊巢?
农村的房子虽然不值钱,但对这锱铢必较的一家人来说,也能狠狠打击到他们。
怒气冲上头的她没有理智,只要能让他们不好过,其他都无所谓。
“你胡说什么?这是我的房子。“
”要看房产证吗?”
何秀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若非整个脖颈被向桉渝控制住,就怕是要跳起来抓秋绥的脸了,“我不管,你们打人了,我要报警!”
秋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悠悠的说道,“好吵呀!”
向桉渝皱了皱眉头,对着何秀丽喊道,“闭嘴!”
见没有反应,他低头看向她,何秀丽只觉得被巨大的阴影笼罩,分明是少年模样,却阴森诡谲得很。
秋智走上前来想从他手里带走何秀丽,迫于之前的教训,他拿起一根棒子朝着他的背影而来,却没想一下被向桉渝抓住木棒,用力一甩又倒了地。
这人,一招一式都像练过似的,他不敢再动。
“阿渝!”秋绥焦急的喊道。
向桉渝抬头,笑得无害,“姐姐,我没事。”同时,抓住何秀丽的肩膀微微用力。
顿时回荡着哀嚎声,与少年冷静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我说,你道歉!”
何秀丽,张了张嘴正欲求饶。焦急的男生打断了她。
“秋绥!”
秋绥抬眸,只见闻之舟正走来。
闻之舟抓住向桉渝的手,“桉渝,放手。”
向桉渝却纹丝不动,只是抬眸看向秋绥。
直到秋绥叹了口气,说道,“放开她吧!阿渝。”
向桉渝这才听话的放开,只是眼中的怒意未减分毫。
何秀丽瘫倒在地,闻之舟俯身,将她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