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这段时间,圣教内部的气氛都十分紧张,从异军突起的副教主,到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异动,都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现在圣教里可以说有两个山头,一个是圣主盘踞的总坛,一个就是行踪不定的副教主,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谁也不知道这圣教将来会是谁做主。
小喽啰们都缩紧了脖子,完全不敢像以前一样随便冒头,一个个都乖巧得很,就怕一个不小心,莫名其妙就成了炮灰。
“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又看到满地的血,值夜的个个嘴闭得死紧,一点消息都不透,我这都不敢乱走。”一个不大的圣教据点,趁着正好巡视到了角落,一个守卫身形不动,目不斜视,嘴里却同站在一处的人道。
那人眼角抽了抽,就吐出了两个字:“闭嘴。”
说话的人讪讪闭上嘴,正眼睛乱瞄着,就看到有几个教众沉着脸,向自己走过来。
这人心里咯噔一下,疯狂的回想自己有没有犯错的地方,还是值守的时候开口说话让人看到了?
脑袋越想越乱,等着几个人真的向他逼过来的时候,腿都软了。
“走一趟吧!”这人眼泪都差点飙出来,腿一软真的就要跪下了,却发现这话是对自己旁边那哥们说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眼睁睁看着那个有几分交情的人一边疯狂自辩,一边又想攀扯到他身上,这人立刻紧紧地闭上嘴,向一边挪了挪,低眉顺眼地就当自己是尊泥巴雕像。
这哥们,是犯什么事了?
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
“圣主,潜入之人已经尽数拿下,供出的内应也一一揪出,特来请示该如何处置。还有那叛徒,一直叫囔着要和圣主单独见上一面,说是有秘事相告,不知要处何处置。”一间散发着凉意的屋内,一中年人走到凤怡情面前单膝跪下,带着一丝紧张禀报道。
他并不称副教主,而是直接称呼圣教中独一无二的圣主,显然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中年人恭敬地双手举过头顶,呈上了一份册子,里面都是这昨天的刺杀事件,牵扯出来的人。
凤怡情慢慢卷起手中的画,轻轻在手心敲击着,半晌没有出声。
跪着的属下也不敢出声,哪怕屋内角落里已经放有足够的冰块降温,也额头冒汗,流进眼睛里也不敢去擦。
凤怡情最终站了起来,却是先取了一个没有任何印记,通体降红的盒子放好了那卷画,才走到中年人面前,看也没向他看一眼,径直取了册子翻看起来。
这上面记录的东西倒是清楚,吃里扒外的都有哪些人,又任的哪些职务,与外人勾结的时间,地点,大致勾连了些什么,少有含糊其辞的地方,足以证明刑讯之人的能力。
“不错。”凤怡情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都杀了吧。”
那中年人一惊,连忙大着胆子进言道:“圣主,要防范其中有被无辜攀扯之人啊,就说谭老是您父亲留下的老人了,对您忠心耿耿,如何也不可能勾结外人于您不利,定然是那些所谓名门正派,借此除去您的左膀右臂啊。”
凤怡情皱起眉,脸色不虞。
“这里没有你置喙的余地。”
中年人轻轻一颤,头压得更低了,喏喏应是。
凤怡情面无表情地看着中年人退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之前被吓得不轻的守卫正勤勤恳恳地站着岗,再也不敢中途与人搭话,他不知道内院里有什么大人物降临了,只知道这段时间皮真得要绷紧点了。
正百无聊赖地站着,这守卫就眼睁睁看着被拖走的那人,居然又穿戴整齐地回来了,这让他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斜了他一眼:“本来就没做的事,查清楚了自然就把我放了。”
这守卫吞吞口水,他在圣教混迹了这么多年,不论是真有罪还是纯粹遭了小人,还没听说被那些人拖走了,还能完好地回来的人。
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看向内院的目光,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离此地二十余里的地方,一队押送货物的镖师正在休息,不过也没有埋锅造饭,镖师们都一边警惕着四同,一边啃着干粮,凑合着填饱肚子。
“唉,这世道越发差了,咱们现在走一趟得多一倍的人手,那些出镖的高家也出不起太高的价码,真是拿着买猪肉的钱,做着卖命的活啊。”一镖师啃着啃着就叹了口气,实在嘴里淡出鸟来了,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可不是吗,只有搭上那些门派世家的,才能有点汤喝,普通人都难得很。”旁边年轻一些的镖师愤愤道,“我连襟家一表亲,儿子在一个门派的别院做杂工的,老实巴交一汉子,不知道怎么就被活活打死了,老两口守不住房子,恐怕只能去做那野民。”
“到这年纪,只怕被人拉去做口粮都嫌废口牙。”又一人摇摇头,见怪不怪地道,“你们还是打起点精神,听说这附近有大批野民游荡,人少还好,要是真的人多,我们几个手上功夫再好,杀都要杀得累死。”
反正现在就是这么个世道,他们这些人能吃到上面漏下来的一点东西,已经是祖上积德了,能好好把一份家业交到儿女手里,就心满意足。
“我尿急,去尿个尿。”一个瘦长脸汉子突然一捂腹部,着急忙慌地道。
旁边的镖师都哄笑起来。
“反正都是男的,放个水的事躲什么躲,害羞娘们啊。”
“嘿嘿,小心被野娘们拖走,日日做新郎啦~~”
“快去快回,就你每天事多。”
瘦长脸汉子一消失在林子里,就有人呸了一声:“有病看大夫,我看他一日都尿了几回了。”
“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不会,这小子我熟的很,估计就是花街逛多了,嘿嘿,肾不好。”说话的人挤眉弄眼的,惹得其他人大笑起来。
“说起来你们知道吗,为什么这边野民聚集了这么多?”
“有屁就快放。”
“李庄,知道吧,李氏剑庄。”显摆见识的人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地道,“听说他们家把那魔教得罪了,都猜什么时候会有魔头来灭门。”
“这和那些狗娘养的野民有个屁关系。”
“你们是没听到消息吧,最近半年不是又说要围剿魔教,那些魔教的再怎么疯,暂时也惹不到那些大门派身上,嘿嘿,那些依附着他们的小弟,就不知道被灭了多少家了。”说话的这人对所谓的名门正派也没什么恭敬的,对那些扯虎皮的小势力更是幸灾乐祸,“听说,我是听说啊,那魔教的人邪门得很,人一杀,名头一打,收罗了东西就走,半点不管事。”
他声音压得更低,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心动,“听说啊,我就是听说,怕魔教的人杀回来,那大片地方居然就没人管了,有被那些野民占了去的,一直都没什么事,有些开出来的田里东西都种出来了。”
“就那些野民,哪来的种子。”
野民这民字也就是说着好听,在正经良民看来都不算是人,哪个会把这种自己都紧着用的东西给那些野民。
“就是那些番薯地蛋呗,好种好养活,犄角旮旯到处都是,不然你以为他们怎么还没都饿死的。”
有人不屑道:“这些野狗真是胆大包天,饿疯了吧,等剿了那魔教,个个都得人头落地。”
“……人家又不是不知道跑。”
这群镖师聊得兴起,进了林子的汉子放了水后,却没有立刻回去,他手指放进嘴里呼啸了一声,就如林中的鸟雀一般,接着就等了片刻,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他神色一变,就要返回,当头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人。
还来不及逃走,被直接被一道寒光抹了脖子,倒在了自己的尿液中,周边已经再次空无一人。
一处富丽堂皇的庭院内,几个中年男女正在喝酒,看上去正是喝得尽兴的时候,却有一人匆匆走进来,对着其中一人耳语了几句。
那人的酒杯顿时重重磕在了石桌上。
“没了消息,都没了?”
来传话的人默默摇了摇头。
“怎么了,师兄?”
“谢堂主,是出什么岔子了。”
“凤怡情那小子恐怕察觉到了什么,我们的人怕都凶多吉少。”那堂主愤恨道。
一年轻人吃了一惊,连忙道:“都说那姓凤的性情乖戾,多疑嗜杀,一向是宁杀错不放过的。这一次各门派终于舍得启用各自埋得深的棋子,摆了个疑阵等着他凤怡情,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必能令那凤怡情杀得血流成河,元气大伤,怎么就……”
“这其中恐怕有什么缘故,或者……”那堂主扫了在座的几人一眼,“有人通风报信。”
“我派是派遣了最精锐的弟子去追查望穹群山的传闻,结果死伤惨重,不是被杀,就是自裁,连活口都没留下一个,我等与那魔教已经是不共戴天,无人会与魔教勾结。”又一个中年人斩钉截铁地道。
“那欢喜门说是要投靠我等,还信誓旦旦送了最会引诱男人的弟子去了那凤怡情身边,她们能往魔教里送,又怎么知道没送到我等这边,若是她们探听到什么,走漏了消息……”
几个人都不觉得是自己这边出了纰漏,绞尽脑汁地要找出背负责任的人来。
要是那些暗子真的都损失了,对各门派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这时,有一人突然站了起来:“不好,我们快走!”
“怎么……”
“诸位就别走了吧,一起去我教中喝杯茶如何?”突然有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