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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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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师燕燕默默摸了摸鼻子。

    徐兆闻言,眼睛顿时亮了。

    就算退一万步来看,这祖宗的师妹也差不了,有一个算一个。

    刚刚还觉得她聪明,没想到是看走眼了,傻乎乎就把亲友推了过来。

    阮衔月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抬腿便走,紧握着衣摆的手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

    难道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出门就遇上成片的人,她是什么吸人体质吗?

    明天她一定不出门了。

    社恐卑微,社恐震怒。

    见阮衔月走得毫不留情,也没有等人的意思,徐兆连忙拨开人群跟上,生怕她这块到手的香饽饽丢了。

    师燕燕远远眺望一番,默默为徐兆祈福。

    阮衔月这副表情,指定是又通过她的神秘术法看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才憋了这一肚子坏水。

    在她的心里,只能把阮衔月的全知理解为术法,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一个拿凌宁心血之作的平雁剑当菜刀、能随手掏一把回春丹出来的女人,会什么术法都不奇怪好吧。

    内门弟子的居所隐匿在洁白而朦胧的云雾中,恍若避世桃源。

    美则美矣,缺点也确实明显——距离几个渡口都很远。

    阮衔月慢悠悠地走了半路,终于等到了徐兆的不耐烦。

    “师妹莫不是在骗在下吧。”

    阮衔月睨了他一眼,并不说话,脚步也并未停止。

    她越是这幅态度,徐兆心脏跳得越是快。

    “系统,可以帮我固定一下瓜条吗,置顶就行。”她在心底暗搓搓期待。

    系统很是乖巧地替她设置了置顶。

    阮衔月的眼神越发亮。

    她已经开始期待这场好戏了!

    终于在徐兆耐心耗尽的前一秒,阮衔月走近了东月方的大门。

    大门虚掩着,陈棕色的檐下还系着师燕燕亲手制作的风铃,此刻正在微风中摇曳,颇为惬意地作响。

    她伸出左手,一把推开门,“就在这里。”

    徐兆内心欢喜,便顺着她推开的门闯了进去。

    异变丛生。

    黑红色的不详光芒缓缓自整个中庭的墙沿升起,看得人莫名心慌。

    徐兆的笑容还僵硬在嘴角,身体先下意识后退一步。

    下一刻,一柄飞刀直扑向他面门。

    他偏头躲避,甩起的冷汗被银刃自中劈开。

    “怎么不是她,你是谁,阮衔月人呢!”随着飞刀半身没入墙缝,一个震怒的女声凭空出现。

    女人衣着有些狼狈,看得出行事颇为仓促。

    徐兆惊得说不出话,满腹被欺骗的愤懑也偃旗息鼓,不知对谁发泄。

    这是,楚依依?

    楚依依不是被关起来了吗,她是从哪跑出来的。

    还有,她为什么能凭空出现在阮衔月的院子里,她们两个该不会有所勾结,故意给众人演了一出戏吧。

    细思极恐。

    徐兆不敢想了,哆哆嗦嗦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

    楚依依的耐心显然比徐兆差多了。

    她本来就是偷偷逃了出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发现,再次关进去。

    此番偷偷给阮衔月的院子下了禁制,就是准备趁其不备一击必杀。

    刚刚禁制终于有动静,她才满心欢喜地过来。

    这个男的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是阮衔月。

    她的火气全撒在了徐兆身上。

    “怀冥,去。”她抓起一团黑雾,狠狠丢去。

    徐兆躲避不急,被那黑雾缠身,一时挣脱不开,急得满头大汗。

    “楚依依,你这贱人睁大眼睛瞧好了,我不是阮衔月,你要抓的不是她吗,捆我干什么!”

    楚依依冷笑一声,深情与她温善的面容格外割裂。

    “的确不是,但收拾一个口出无状的小虫不过也是顺手之事。”

    似乎是受到什么召唤,那黑雾缓缓游走起来,细腻的幻影仿佛尖刀一般,割得徐兆衣衫尽破,刹那被血肉染红。

    “我错了,我错了!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留我一条贱命!哎呦!”

    听到悦耳的哀嚎声,楚依依满意地点点头。

    那黑雾停止了游动,却还是紧紧束缚着徐兆,捆得他动弹不得。

    楚依依嫌弃的用扇柄挑起他,丢到角落里,仔细地用帕子擦干净沾染上的血渍。

    另一侧,阮衔月的debuff还没完全消失,浑身不适,索性搬了把凳子,瘫得乱七八糟,正啃着从灵戒里翻出来的固元果,不时停下来啧啧感叹。

    精彩,太精彩了。

    多亏了她提前看到楚依依这些小九九,才能看上这么精彩的剧情。

    或许是声音太大,引得楚依依侧目望过来。

    她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

    “你别想跑!”

    阮衔月从容地啃完水果,也学她拈帕子擦了擦手,却没有任何准备跑路的意思。

    “系统,你说她是不是昏了头了。”

    “我觉得也是。”

    这幅嚣张的模样惹得楚依依怒火更盛。

    还敢在心中骂她蠢,嚣张太甚,本来还打算给她留一具全尸,现在看来也并无必要了。

    乖乖成为魔息灵核的养料吧!

    她抖开折扇,冲了上来。

    此刻,慢悠悠回来的师燕燕恰好看到楚依依扑上来的一瞬,瞳孔骤缩。

    扇端弥漫着和禁制一样的黑雾,渐渐凝实。

    可就在她将要跨出门槛前的刹那,升腾而起的黑红雾气猛地回弹过去。楚依依铆足了劲,却撞上这堵自己设置的铜墙铁壁,重重摔在了地上。

    阮衔月叠好帕子收进灵戒,轻轻摇了摇头。

    众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都说了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看,这就是一个没学好的反例。

    师燕燕默默放下蓄势待发的灵器,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口袋中。

    她早就该知道,自己犯不着担心这位姑奶奶。

    咸吃萝卜淡操心。

    愤怒的楚依依狼狈地爬了起来,气焰消了大半。

    她砸了砸那结实的屏障,正欲开口。

    “这可是你自己设的,我什么都没干,别赖我!”阮衔月迅速澄清,直接将楚依依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楚依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她看着阮衔月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揉得有些皱的纸,恶声恶气:“你又准备干什么,告诉你的好师父把我抓起来?”

    阮衔月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还没拜师,严格意义上算不了师父。”

    “但是准备摇人是真的。”

    楚依依似乎找到了什么优越感,语气轻蔑:“你连御剑都不会,还妄想传音?”

    “现学嘛。”

    阮衔月一脸真诚地扬了扬手里的小抄。

    楚依依被噎了个半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该和她斗嘴。

    打又打不着,说又说不过,这她不纯纯气死自己长对手威风?

    阮衔月对着那张纸,仔仔细细通读一遍,闭上眼按着口诀轻念。

    指尖勉强攒起的微弱灵力闪了闪。

    通了。

    她欣喜地睁开眼。

    传音另一端显然是凌宁,只是灵力微弱,连接并不流畅,只能听到她言辞激烈地说着话。

    “师尊,您既知楚依依已然逃脱,为何放任不管,阮师妹她灵力微弱,性子也怯懦腼腆,出了事该如何啊!”

    阮衔月“咦”了一声。

    “系统,这是在”她翻了翻瓜条,“啊?凌宁在和沈钰吵架,单方面的,为了我?”

    这几个词连一块她怎么看不懂了。

    师燕燕听见凌宁的话,顿感陌生。

    她说阮衔月灵力微弱,这诚然不假。

    怯懦腼腆?

    师姐,这不是我们家阮衔月吧。

    另一旁的楚依依眼珠子都快翻过去,很是不解。

    难道阮衔月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早已蛊道大成?

    她看着不像啊。

    那这帮人究竟是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凌宁今天能为了阮衔月和自己从不敢忤逆的师尊沈钰吵架,明天沈钰就能为了阮衔月和陆离剑宗宣战吧。

    恐怖如斯。

    “凌师姐。”阮衔月轻轻打断了她。

    “阮师妹。”凌宁的声音戛然而止,再开口时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楚依依那狡猾的妖女可有去找你寻仇?”

    阮衔月不自觉看了一眼趴在结界上怒目而视的楚依依,欲言又止。

    “有,但是……”

    凌宁焦急起来:“那你现在莫要激怒她,小心为妙,能躲则躲,等着我和师尊过去“……”

    “她已经被我抓住了。”

    “……”

    凌宁再一次戛然而止。

    她是不是该换个耳朵了,不然该怎么解释她听到的惊人话语。

    空气一度凝滞,凌宁挂着难以形容的表情看向沈钰。

    “师尊,阮师妹说,楚依依被她抓住了。”

    沈钰到时,并没有看见预想中两败俱伤的场面,只有一个优哉游哉吃水果的阮衔月,和一个困兽似的没了脾气的楚依依。

    两人相对无话,达成了一种诡异而微妙的平衡。

    他顿了顿,挥袖破了结界。

    黑红色烟雾散去时,散着金光的缚仙索也顺势而出,将刚刚重获自由的楚依依捆了起来。

    沈钰指尖勾住一抹黑红,语气冰冷:“魔息灵核是谁给你的。”

    楚依依“呵”了一声,偏头向角落里的徐兆努了努下巴。

    “诺,他。”

    徐兆先前存在感清零,正乐呵呵看着楚依依受困。

    突如其来的一盆脏水把他泼了个透心凉。

    “我没有!你还敢诬陷……唔!”

    黑雾捂住了他的嘴巴,强行打断解释。

    沈钰根本不信,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语气冷意更甚。

    “说,魔息灵核是谁给你的。”

    见楚依依并不打算回答,又传音给凌宁:“通知各位长老,彻查宗门上下,如遇可疑之人,刑罚自由。”

    “是。”

    断掉传音,沈钰抽出长剑,指着楚依依鼻梁上那一点小痣。

    “你不开口,便能当无人知晓了吗?”

    “从前不能,现在亦无可能。”

    阮衔月嗅到了瓜的气息,顺手打开了瓜条。

    “原来沈钰的父母都是被魔族人害死的。”

    “在魔族人入侵时,沈宗主的爹娘作为村子里少有能与之抗衡的修士,散尽灵力掩护众人逃走,父亲当场惨死,母亲却是被魔族人生生凌迟,极尽痛苦。”

    “怪不得……”

    她少见地动容。

    这段心声传入沈钰耳中,眼前的场景似乎与数百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交叠,仿佛嗅到了那浓重的腥气。

    那是他日日夜夜的梦魇。

    召之即来,挥之不去。

    他是全村逃出来的人中,最有修炼天赋的一个。

    理应,他更应该为天下之人扫清魔族,还复清明,而如今现实却如此荒唐。

    ——魔息灵核竟然存在于这极为清净的琢玉宗内部,他却无知无觉。

    正准备动用刑术逼问时,阮衔月的心声再次响起——

    “怎么就一定是别人给的呢。”

    “万一是琢玉宗内部魔气太多,已经能激活魔息灵核了呢。”

    笑死,还以为宗门干净。

    原来宗门也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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