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炉子里噼里啪啦的柴火烧得正旺,薛西神提起水壶走向王小石二人。
短短寒暄几句后,王小石拿出那盆青花,
“前辈,这是师父他老人家让我送来给前辈的,还说就算我死了这花也得活着。”
“昨日慕青花,今朝终得见。他日替我谢谢你师父。”薛西神接过青花,随手放在一旁,紧接着提议让自己代为保管匣子。
“细柳镇对你来说是步步杀机,你不如将匣子交给我来保管,这样也会安全些。”
温柔有些不赞成。但送匣子的使者终究是王小石,给或不给,决定在他。
王小石看了眼桌旁的青花,果断地将匣子交出。“交给前辈也行,一起上京,人多力量大嘛。”
薛西神看着到手的匣子,难掩激动,快速收拾出两间客舍给两人歇脚。
……
床上温柔睡得正香,王小石无奈叹气。
在白须园时师父就叮嘱自己人心易变,唯有守住本心,找寻志同道合的朋友才能在这硕大的江湖场里留有一寸席地。
细柳追杀,接头人叛变。这一桩桩事击碎了王小石对江湖最初的幻想,
但……朋友总归是有的。
起码这位小寒山燕算一个。
温柔醒来的时候是懵的。她记得刚刚还在畅谈江湖肆意,怎么突然就晕了?
“你醒了,你中了迷药,薛西神下在茶水里头的。”
反应过来的温柔立马炸起,作势起身要追薛西神。
“你先别急,你不是说想看游行吗,我带你去。”
说着拿起一旁的挽留剑,带上叽叽喳喳的燕子女侠出发。
细柳镇三年一度的海祭自是盛大恢宏。带着祭神面具的人们围着海神像献上神秘虔诚的祭祀舞,祈求来年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但匣子是砸入海里的一颗巨石,细柳怎能不激起一番水浪呢。
不起眼的屋顶上又多了一位看客。
那人一席黑衣笼罩看不清面容,手里握着一把同样诡秘的水墨伞。
手伸向腰间,能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是敌人。
感觉到白愁飞的杀气,黑衣抬眼望去,对着他笑了笑,转身消失在黑夜。
安置好温柔后,王小石径直走向祭祀大队。
大队分为三部分。前面是祭神舞,中间是龙船抬手,后面是鼓锣乐手。
舞和龙王船都没有,那就只有……
若是鼓里藏了东西,敲打起来的声音自然是沉重低闷。
伸手抓出匣子,争夺过程中面具被打落,露出了薛西神的脸。
“抢匣子!”
此话一出,众人群起争之。
王小石见薛西神淹没在四散的人群里,和白愁飞示意一眼各自分头行动。
双拳难敌四手。薛西神和几人左右对了几招不堪重伤倒在海神像下奄奄一息,无主的匣子又掀起一番波动。
某处深巷,夜里起了几阵冷风,夹杂着血腥味飘荡在雷纯鼻间。
“去把匣子带回来。”
未行出三步,两个手下被飞刀钉在原地。
“那面已经乱作一团了,你们就别去添乱了。”
雷纯看着拦在面前的白愁飞,说道若是让路便许诺他名利双收。
白愁飞笑着摇了摇头,坦言说黄金和堂主之位远不如自己当街拦下六分半堂的马车。
握紧阴阳双刃,银白漆黑的刀身在月光下有些刺眼。
他的野心,尤甚。
名声、金钱、地位在白玉的衬托下散发出致人的诱惑。偷袭、背刺;上流的、下流的手段使了个遍,杀红了眼的人哪管了什么明谋私怨。
一番短兵相接后,匣子最后又回到了王小石的手上。
温柔见状点燃烟花为王小石脱困,还未来得及走拓跋云的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匣子不过是死物,你朋友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想她死,就交出匣子。”
「挽留剑的历代主人为谁第一次拔剑,可就要和这个人纠缠一生了」
王小石拔出挽留冲入人群,呼吸间已是遍地尸体。
“谁还想抢。”
转身捡起扔在一旁的盒子,拉起温柔的手神情淡漠地离开。
“我们拿不到匣子了。”
雷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父亲派她来抢匣子只是为了支开自己好让手下的人设伏刺杀苏梦枕。
她和苏梦枕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对立已久,就算不能终成眷属,各自平安也是她心中所愿。
王小石找到薛西神的时候厉雪岚不知又在哪个屋顶上。
他们一行人走后,厉雪岚落在了薛西神身旁,只听他喃喃自语:“三尺刀背…可藏身…”浑身气势一震又蹦出个好字。
刃锋正要划破脖颈,一支银制双股簪抵住,卡在正中。
“前辈洒尽颈上三尺血,可怜家中妻儿苦雨寒风无人可依。”
将簪子攥在手里,“他们自有楼中兄弟相照,余生无忧。”
“亲朋邻舍又怎能与血脉亲缘相比”
薛西神抬眼只能看到面具一角,冷哼道:“你何必与我浪费口舌,我背叛了楼中兄弟就该如此下场。”
指尖轻碾,鼓丸敲击着鼓面,发出咚咚的响声:“都说金风细雨楼以仁义为先,你被六分半堂以妻儿作挟才不得以临阵倒戈。如今你已死过一次,我亦不再与你多言。”
一个拨浪鼓掉在他手边,还有一枚药。
薛西神坐了很久,服下药后艰难起身,不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