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生日蛋糕
“上面那个客人到底是谁？？”
“你干什么……姐？为什么要照相……？”郑介铭的脑子一团混乱，不解的看着郑之岚。
“他……在好地方，很好的地方。”军人眼光清澈的看着郑介铭，一脸真诚。
咔嚓！
“什么意思，难不成是针对钥匙来的？”郑介铭心里疑惑的想着，他一直以来都并不知道姐姐郑之岚留下这柄小钥匙的用意，“难道是家里还有一处牛逼的房产等着我继承？”
军人穿着军装，也不好做什么，只是向侧面闪避开，郑介铭脚被门口的门槛拦了一下，摔了一个狗啃屎。
郑介铭看都不看，就知道说的是那张自己被打后的照片。
但是那天晚上，郑介铭都已经将表面的奶油花偷吃光了，母亲还是没有回来。
“妈妈每天都去哪里了？”郑介铭并不知道原本很早下班的母亲，现在都去了哪里，他甚至没有见过母亲流泪的样子。
直到第六天，当地的公安找上了门，两姐弟才知道，母亲已经确确实实的，失踪了。
郑之岚心中正难过、愤怒、伤悲，看着郑介铭一脸狼狈的进来，什么也不说，擦了擦眼角，把郑介铭叫到了楼下。
郑介铭想了想，没想明白，索性把匣子收好，继续查看屋子里其他的东西有没有遗失。
“不要问了，让妈静一静吧。”郑之岚放下相机，看了看母亲，将满脸是血的郑介铭带到了厕所，替他清洗脸上的血迹和煤痕。
这军人一身绿色军装，帽子夹在腋下。
郑之岚此时也在屋内，她似乎一直在场，听见了军人和母亲的对话，回过了头，看了看郑介铭。郑介铭注意到，她的眼角有泪。
“他战死了，中弹死了。”郑之岚咬着下嘴唇，鼻血滴在郑介铭的脸上。她刚才在屋子里，刚听见消息的时候，已经流过了眼泪了，此时和郑介铭打了一架，情绪发泄出来不少。
“我问你是不是刚才打架了？”郑之岚最后问了一句。
“你刚才打架了？！”郑之岚继续发问。
魏子龙表情复杂的怂了怂脸颊上的肉，“你姐？是不是……就是那个……”他想说的就是在澜玉庭遇到的那个开着军车而来，对着大家开枪的女人。
只有姐姐能够和母亲见上几面。姐姐郑之岚担负起了照顾郑介铭的责任，尽管她还要上学、读书、考试……
当时家家户户都是烧煤的，很多人在院子里堆了大量的煤。
“你走。”郑之岚看着军人。
郑之岚带着郑介铭回到楼上，他们的母亲正呆坐在沙发上。
郑之岚赶了回来，一把抓住了郑介铭的衣领，“跟我上楼！”
“是！那又怎么样！？”
郑之岚早早的就替郑介铭订了一个很小很精致的蛋糕，圆形，白色的奶油上面写着红色的生日快乐，周围有一圈奶油花，中间插着十三只蜡烛，两个人一直殷切的等着母亲回来，想要由她来替郑介铭点燃蜡烛，切分蛋糕。
军人摘下帽子，稍稍弯腰示意，出了楼道。
郑介铭话音未落，郑之岚一记重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没错，就是她。”郑介铭不等魏子龙问完就回答了，他看着这张照片，回忆起小时候的情况，那次是自己和院里的孩子们玩儿，他当时和别人打了个赌，赌谁能够从围墙的顶端跳到院里那家人高高堆起来的煤巴山之上，谁就赢。
直到郑介铭十三岁的生日那晚……
第五天，姐弟俩冷冷清清的分食了这只小小的蛋糕——再不吃，恐怕快要坏掉了，实际上奶油已经坏了。
郑介铭什么也不说，用自己小小的身躯朝军人撞过去。
“到底怎么了？”郑介铭再度问着。
这张照片上，郑介铭显然刚刚和别人打了一架，满脸鼻青脸肿，左眼肿了一大块，鼻孔还在流血。
他带着满身的煤黑和伤痕回到了家里，迎面进屋，门却没有关。
“你什么意思！！”郑介铭被郑之岚压在地上，大声喊着。
郑之岚没有回答他，反倒是发问：“你刚才打架了？”
“刚才怎么了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事？肯定有什么事？你听见了么？跟我说说啊？”郑介铭非常焦急。
再往后翻页，几乎再也没有一家人一起的照片了。有一些姐弟俩很灵动的单独的照片，也有母亲带着两个人的照片。魏子龙一直向后翻动，直到其中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由于不分胜负，两个人就在院子里打了一架，以决出雌雄。
甚至第二天，她也没有回来。
“我姐照的。”郑介铭回答。
“怎么了？什么意思！？”郑介铭听见郑之岚提到父亲，一股奇怪的阴霾扫到心头。
郑之岚皱着眉头，再度扬起一拳。
郑介铭已经记不清原来的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但他能知道的是，从那天之后，他们的母亲就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早出晚归，几乎很少有时间照顾两姐弟。
最后的结果，郑介铭赢了。
军人松开了郑介铭的手腕，郑介铭一脸无助和愤怒的看着军人。
“妈，我爸怎么了？”郑介铭在母亲面前并不敢撒野，而是恭顺的站在母亲面前。
“你姐？够狠的啊？看你被人打成这样，不说先帮你弄伤口，再帮你报仇，反倒拍起照片来了。”
但是他在楼道口正面撞见了那个来家里报信的军人。
“需要报警么？”郑介铭担忧的问郑之岚。
他永远记得母亲当时奇怪的表情，但同时，也永远回忆不起母亲真实的相貌了。那个奇怪的表情在他脑海里的分量太重了，以至于母亲正常情况下的音容笑貌随着时间的流逝，反倒越来越模糊。
郑介铭的父亲当时正在中优两国交战的战场之上，成年人们都随时关注着战场新闻和战报，生怕多少年来的中州建设毁于一旦，生怕中州的军事力量无法抵抗优国的侵略，更加害怕战火会从边境延烧到腹地。谁也没空关注院子里疯玩儿的野孩子们。
郑介铭的脑海里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他被压在地上，感觉地面似乎震动了一下。
“这是你家相册啊？”魏子龙从书柜的下层翻出了一大本相册，他随手翻了翻。
“……爸……”郑之岚含含糊糊的说着。
“因为打也是被她打成这样的。”郑介铭无奈的回答了一句。
郑介铭和同院的小哥打赌，赌注郑介铭已经记不清楚了。
相册的第一页夹着一家全家福，不过，这是郑介铭和郑之岚很小时候的照片了，当时郑之岚稍微大些，郑介铭还穿着开裆裤。父母坐在后面，看起来还很年轻，意气风发的样子。
“哎呀，手抖了。”郑之岚说着，趁着郑介铭转头看她，又抓拍了一张。
郑介铭打开匣子，发现信件和银行卡都还在，但是那把金色的小钥匙却去向不明。
“不用了，她如果要回来，会回来的。”郑之岚同样心里没有底的说着。
第四天……在姐弟俩的眼泪中，她还是没有回来……
他只知道，每天他几乎睡着了，母亲才刚刚回家。而在郑介铭早晨起床要去学校的时候，母亲已经不在家里了。
这是一张极度扭曲的脸，上面说不出是悲愤、难过还是释然。她虽然站着，面对着那个陌生军人，但脚尖却冲着屋内，似乎想要逃离开和这个人的对话。
第三天，她也没有回来，姐姐这一天没有去上课，她请了一天的假，但没有跟学校的老师说出真实的原因。她不知道母亲在哪里上班，只知道她也是一名军人，她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母亲，只是在家附近军队所属的单位门口去转了几圈。
“这张谁照的？”魏子龙拿起相册问郑介铭。
“妈？他是谁？”郑介铭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你干嘛？？”郑介铭抬头，擦了一下鼻血，满脸愤怒的看着姐姐。
郑介铭转头，看见郑之岚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相机，她刚对自己照了一张相片。
郑之岚嘴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母亲并没有回答郑介铭。
“姐？发生什么事情了？”郑介铭的直觉是，好像母亲遇到了什么非常不好的事情。
“你先回答我！我先问的！”
“滚开！！你这个骗子！！”郑介铭一把推开了郑之岚，拼命的冲到了屋里，想要找母亲验证姐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一声响声打断了郑介铭的询问。
两个人都从围墙上往煤山上跳了，两个人都扑在了高高的煤堆之上，随后都从煤堆上狼狈的滚落下来，一脸都是黑色。
“妈？姐姐？我回来了。”郑介铭迈入屋内，却觉得家里的气氛一团凝重，一个陌生的军人站在家中。
“我爸爸呢！！我爸呢！？”郑介铭问这名军人。
母亲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军人弯腰，将他拉了起来，郑介铭却反手要去抓军人，他的手指甲抓着军人的衣服，这军人将帽子往头顶一扣，将郑介铭的两手腕扣住。
郑介铭岂能忍得了，两姐弟就这样扭打成了一团。打到最后，两个人都满脸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