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迎面不识
出了乌衣巷后，柳青娘便雇了辆马车，直奔城东而去。
柳青娘瞪她一眼，伸出舌尖舔湿手指开始数银票，冷哼：“那可由不得你！”
如兰见她不似说笑，忙从房里冲出来，拽住她的袖子：“娘，楚家要的是姐又不是我，再说了，万一被楚大哥发现，到时我多没面子？”
“在下田雨。”
“夫人何病自有乔大人论断，哪容你在此胡言？”田云忙撞他一下，转头望着如玉，陪了笑脸道：“乔大人莫要担心，我家老爷为人最是清正，就算大人治不好夫人，亦不会对大人横加指责。可若是小的请不到乔大人，却是会被斥为无用，请大人看在我兄弟二人面上，随我们走一趟吧……”
对，定是刚才起一直念叨如玉，她才一时眼花看错了！
“哦……”如兰恍然，雀跃着冲了进去：“娘，等我换件衣服……”
柳青娘看在眼里气在心里，忍不住摇头叹息：“虽说是我生的，瞧着也实在太寒心了，除了好吃懒做，你有啥啊？楚家娶了你，实在是个祸患！”
如玉忙抱拳回礼：“二位兄台客气……”
如果采购嫁妆，应该往御街，那里上至珠宝珍玩，玉器古董，下到字画绢纱，成衣绣品……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呃？”如玉愣住。
“我们兄弟二人皆是相府家丁，现夫人有恙，奉我家老爷之命，请乔大人过府诊治。”田云微微一笑，道明来意。
“正是区区……”如玉拱手做答，狐疑地望着眼前二名青年男子：“请恕乔某眼拙，瞧着二位眼生的很，不知如何称呼？”
二人齐声道：“见过乔大人。”
声落，自对街迅速过来一顶软轿，抬了如玉便走。
刚一进巷子，就被两名陌生男子拦了下来：“来人可是新进太医乔彦？”
“娘……”如兰一脸莫名：“看到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娘……”如兰不依地抗议：“我怎么了？每天骂我笨，不笨也给你骂笨！”
楚氏打得好算盘，想要兰儿一辈子活在玉儿的阴影下，做她的替身。可惜，这要看她柳青娘答应不答应！
可人家既然已经找上门来，若是一口回绝，只怕照样会得罪田相国。
如兰吃痛，抱住头蹲下去，仍不忘顶嘴：“王妃谁不喜欢做？更何况，楚大哥还……”是她这辈子见过最帅气的男人……
“哼……”柳青娘扭过头不再理她，掀起窗帘盯着街边瞧。
柳青娘瞪她：“啧啧啧，瞧你这没出息的模样，刚还嚷嚷着不嫁呢，这会子知道害羞了？”
柳青娘叹口气，缓了语气道：“兰子，你是我亲生的，娘又怎会害你？听娘的没错，这是你嫁进楚家做靖边王府的唯一机会，一定要抓住，明白吗？”
忽见一青年男子着绯色官衣，迎面信步而来，柳青娘打了个突，轻“咦”一声，一颗心更是突突乱跳。
“去哪？”
再一想之前田青龙的言辞，越发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怕不只是看病这么简单。万一被花满城不幸言中，不管应不应相府这门亲事都是祸事一桩。
“别说废话，跟娘出去一趟。”
到底放不下心，越想越不对，着实按捺不住，喝了一声：“停车……”掀开车帘探头向外张望，哪里还有人影？
“娘……”如兰显得莫名：“咱们去城东做什么？”
田雨只道是她对自己医术没有把握，怕医不好夫人不但讨好不了相国，反而落下罪责，因此不敢前往，遂笑着安慰道：“乔大人勿需担心，夫人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
“去，女孩子家家的坐没坐象，站没站象，这样怎么嫁进王府？！”柳青娘心中一慌，急忙曲起手肘一边训斥，一边将她推了开去。
“没事，走……”柳青娘吁一口气，放下帘子，只这么会功夫，身子已软得没了力气。
那名少年官爷长得怎么那么象如玉？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玉若是再推辞不去，就显得不近人情，她苦笑，只得点头应允：“请二位兄台前面引路。”
她胆子再大，性子再野，终究是未出阁的闺女，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涨得一张俏颜血似的红。
“娘……”如兰掩面，不依地轻嚷。
“要当靖边王妃，现在开始要做的事太多，一秒都不能耽搁。”柳青娘腰肢一扭，提着一大包细软进了屋。
她性子急，根本坐不住，那些个针黹女红哪里会？事到临头，唯有买来充数了。
“娘……”如兰啪地一下推开窗，任性地大嚷：“我不管，要嫁你自己嫁！反正我不同意！”
为首陌生男子抱拳道：“在下田云……”
“多谢乔大人……”田云大喜，双手一拍：“来人……”
“什么东西？”如兰只当她瞧见了新鲜玩意，忙忙地挤过来：“给我瞧一眼……”
“没有可是！”柳青娘声音转厉，冷笑连连：“什么也别想，先嫁进去，把生米煮成熟饭。至于你到底是做玉儿还是兰子，等嫁过去以后再说也不迟。”
对啊，嫁进去之后，决定权掌握在她手里，她怎么没想到呢？
如玉当完值，办了交接自宫内出来，敏语堂坐了官轿走人，她独自一个既无处可去，亦无可见之人，要办之事，索性安步当车，慢慢地走回住所。
这一年来肃州兵荒马乱的，那么多年轻力壮的男子都曝尸荒野，如玉一个弱女子且身无分文，能逃离噩运活下命来已是异数，更何谈远赴京城，考取功名？自然是无稽之谈！
如玉面上一红：既是小病，何必偏劳御医？这不是摆明告诉她，此事有假吗？
如兰眼睛一亮：“娘！”
偏偏急切间又想不到好的借口，额上不觉见了汗珠。
“可是……”如兰一脸犹豫。
就算相府夫人病得严重，需要延请御医，也该到太医院去，怎会直接到家里来找人？再说了，太医院里这么多名医，为何偏偏要她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去？
柳青娘把银票小心地揣到怀里，伸指戳上她的额头：“面子值几个钱？大齐女子里，有几个人有机会当王妃？送上门的富贵，竟然为了个破面子往外推，你傻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