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风雨欲来

    可世间事，有时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事，你不想做，却不得不做；有些人，不管是以何种方式：爱或者恨，你都不愿意与他接触，可他还是一天比一天深入地执拗地走进你的内心。

    可是，雀儿山？这么说他今天不可能回来了咯？

    在千山层层叠嶂中，万里茫茫雪原里，远远的如孤剑般挺立着一座高山，山势雄奇，壁立千仞，一条玉带飞流而下，树叶被冰雪凝成一片片玲珑剔透的水晶，在冬阳的折射下万点金芒闪耀，发出炫目的光晕。

    如玉虽觉他的行为有些华而不实，但富贵人家原就讲究养生，他堂堂一个王爷，性格又如此阴鸷残酷，指望他去救死扶伤，显然是白日做梦。

    “我要到雀儿山去。”花满城咽下最后一口粥，推开椅子站起来，临出门时，突然扔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啊……”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尖叫了起来。

    唯一令她安慰的是，花满城沉浸于医学之后，对她的兴趣似乎淡多了。除了每晚必定要拥她入眠，倒也没再做更多让她难堪的逾矩的事情。就算偶尔亲她几下，也是以捉弄，嘲笑她的成份居多，非关男女情事。

    一路上，不断有秦军向她行注目礼，那夹着三分好奇，五分惊艳，外带二分诡秘的眼神，让如玉浑身不自在，只得匆匆折返。

    同样的，不管她喜不喜欢，两个人以一种很奇妙的形势和平共处了下来。她也从最初的惊弓之鸟，整天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变回了那个淡定，疏离，漠然的颜如玉。

    他之于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把她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的恶魔，是这个世上，她唯一一个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人。

    想到终于可以得回一天自由，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欢喜。

    一开始，她还幻想着他总会有大发慈悲的一天，说不定哪天心血来潮，真的会把她放了。

    他迷上了养颜这门功课。几乎所有能找到的古籍珍本都被他搜罗来了，囫囵吞枣似地全部看完，再从中挑出他认为可行的方子，逐一进行试验。

    吃过饭，看了一会医书，心情舒畅的她终于静极思动，走出了这座将她困了三个月之久的小院。

    “乔医官，早餐预备好了。”

    花满城已赦然在坐，嘴里咬着半只包子，手边一碗碧梗米熬的粥喝得只剩半碗。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慢慢的，花满城发现，医学并不似他想象中那样的枯燥。当你真的静下心来，沉进去，那一本本散发着药香的书籍，会引领着你走进一段悠远的岁月长河，进入一个奇妙的世界。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已不敢去奢望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活着，只是因为那份抛不下，割不掉的亲情，更源于对生命的一种本能的渴望。

    原以为他的离去，对她是一种解脱——至少能够安心地睡上一觉。草草用完餐，早早地上了床。偏风雪开始肆虐起来，猛烈的山风吹着树枝发出各种奇怪的啸声。

    而他，兴致好时，也会在穴位经络方面给予她一些另类的指导。她学的是医术，他讲的是武学，但二者之间相辅相成，血脉相通。很多时候，同一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切入，会看得更远更深更全面。

    冬日昼短夜长，一天的时间飞快流逝，转眼已是掌灯时分。短短三个月，她已早已习惯了两个人默默无言的相处，忽然变成一个人，这座小小的四合院，竟空荡得可怕。

    所以，他已从最初的只为争一口气而找寻的一条自认为最便捷的接近她，征服她的方式，渐渐转变成了一种兴趣。

    “哦……”如玉恍了恍神，站了起来，把梳放到桌上，走了出来。

    所以，对他特殊的癖好，她未置一词，只尽自己本份，在他遇到疑难时，为他解惑；在他疲倦时为他扎针，指压以疏缓痛楚。

    如玉怔了好一会才明白，他居然在向她交待行踪。

    如玉独自躺在宽大得吓人的床铺上，紧紧地拥着被，听着外面风声呼呼，看着窗户上树影幢幢，早已毛骨悚然。一阵大风吹过，吹开了窗户，发出咣当一声巨大的声响，一团黑乎乎、毛绒绒的暗影毫无预兆地扑了进来。

    如玉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很自然地选了他最对面的位置坐下，静静地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早餐。

    尽管不愿意，她却不得不承认，在他那里获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