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看不透的天空

    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零碎的雨，看着车窗上不断滴下的雨点，我再也不能控制住情绪了，就这么在出租车上点上了一支烟，司机听见我点烟的声音后，便立马制止了我，将我刚点上吸没几口的烟给强行摁灭了。

    顺着司机扔出去的烟头看去，我看到的是雨在街道上掀起的片片涟漪，它们好似我的悲伤，明明在不断的向下水道流去，可一直下着、不断的膨胀着，好似下水道已经无法包容。

    我疲倦的闭上了双眼，想起了和爷爷的点点滴滴，记得在我小的时候，爷爷总会带我去老家的一片铁路边上看着火车，我也会总是提起我长大了我去开火车，载着爷爷去世界各地玩。还记得小时候家里拮据，而我却总是羡慕同龄人手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玩具枪，爷爷这时候会带我去山上捡一些粗壮的树干，他有些褶皱的手却手巧的能把那些简易的木棍制作成一个精致的弹弓。还记得他一辈子都在工地工作，他没有很高的学历，却有着一颗老实本分的心，偶尔闲暇时，也会教我打桌球，学麻将，奶奶训斥他不要教坏我，他却笑着说这是培养我的兴趣爱好，他管这叫技多不压身。

    可是这么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出现了这么一个意外呢？

    大概在好几个小时前，爷爷因为在去往工地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就被送往了龙岩的一家医院，直到今天早晨，我才从老爸打给我的电话中得知了此事，而此刻的我，正在去往那医院的路上。

    ……

    下车后，我迈着有些沉重又低落的步伐，撑着伞向医院门口走去。

    沉重，是因为我想故作镇定，低落，是因为我不敢相信我所听闻的一切是真的。

    还记得就在端午节时，他还说过今年寒假回来要教我下象棋。

    还记得爷爷是个下象棋的高手，参加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比赛，而他总喜欢在下班时，坐在那有些挤的店铺中，对着电脑屏幕上下着象棋。

    这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就在一场毫无前兆的车祸中被夺走了生命？

    在我接到这个消息时，爷爷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

    我崩溃，看着白色病床上那已经没有了动作的爷爷，我故作镇定的心情终于绷不住了，我只感觉浑身没劲，坐在了地上留下了眼泪。

    小时候，他是我最为亲近的人，他总能给我我最需要的陪伴，他知道爸妈的离婚给我的打击不小，他就带着我，坐着他那辆八九十年代的单车，载我去看火车，去爬山。也曾记得路上有些雨，他会用他那有些精瘦却又高大身影替我挡着。

    可如今我目送着爷爷被那些车子给拉走了，为我抵挡这大雨的已经不是爷爷了，而是我手里这把黑色的雨伞。

    我随后也跟着老爸坐上了二叔的车子，我不知道去哪，却也觉得这段路程过后即将充斥着离别。

    我失神地看着窗外，再也没有说话的欲望，与我保持一致的是车上的所有人，我能感受到的只有老爸，他摘下了眼镜，用纸巾擦拭着镜片上的水滴，我却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流的泪水。

    是不是等到有些人真的离去了，人们才会为他觉得惋惜，怀念他呢？我并不知道老爸眼中他的父亲是怎么样的，但我却知道在我的眼中教会我为人处世的并不是他这个父亲，而是我那已经离我而去的爷爷，我却再也不能听到他对我的教诲，我甚至没有见上他最后一面，和他说几句近来的状况，让他放心。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只注意到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大到唤醒了雷电，唤醒了人们心中那沉重的悲痛！

    透过满是雨滴的车窗，我看见车窗外经过的铁轨路，那正是爷爷以前常带我去的地方，此时一辆火车正好以呜鸣的声音经过，车头上的车灯照耀着因为阴雨天而有些黯淡而潮湿的铁路，我也在此刻又留下了一滴泪水，可是这么个雨天，这世界上的水缺少我一个吗？

    ……

    又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我最终回到了老家的店铺中，跟着回来的还有老爸和奶奶。

    看着店铺中的一切，仿佛都存在着爷爷遗留的气息，店铺前的台球桌，店铺里那几张木椅，过道上的电脑桌，都有爷爷曾经用手艺去修补的痕迹，而那在柜台下的一副象棋，也正是爷爷生平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我无法待在这里了，撑着伞，来到了雁江大桥上，看着远处似乎也在悲伤着的天空，我点燃了一根烟，空气里瞬间便弥漫出了我吐出的烟雾，可惜我的悲伤情绪却不能随着烟雾散去，而是像雨水般滴滴嗒嗒的落在我的伞面上。

    我看不透这天空，为什么在欢快时它就是一片碧蓝晴空万里，在人们悲伤时它又却化作一片灰色，难道它会懂得人们的悲欢离合吗？真是荒谬。只是处在天空下的人们所呈现出的心情，便在他们心里映照出了怎样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