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城主府经过多次扩建后,其规模堪称雄伟壮观。然而,占地数百亩的城主宫殿群却仅有一人居住,此外还有一些经常不定时轮换的厨师和歌姬。如今,这座宏伟的建筑群迎来了一个崭新的生命——今天早晨首次踏入府邸的凌零。
对于从未担任过教师角色的扶光来说,最多也只是偶尔点拨他人一两次罢了。现在面临系统的教学任务,他别无选择,只能完全照搬兰若寺的那套方法。毕竟,当年蓝青梧就是这样教导他的,而他现在也只能如法炮制地去教授凌零,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扶光本来觉得,一个人再怎么愚笨也不可能笨到哪里去吧!可现在,他算是大开眼界了!整整一个上午,面对同一个问题,扶光已经反反复复讲解了无数遍,但凌零却总能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给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更巧合的是,这些统统都不是扶光期望得到的回复!
这下子,扶光也被激起了斗志!嘿,你这小子难道是故意的吗?既然你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念头,思路如此与众不同,想法这般独具匠心。那好,那我就换个话题考考你,看看你的精神是不是真的这么别致!
于是,扶光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假如有一天,听潮城突然出现人口暴增,资源被少数人垄断,你凌零连饭都没得吃了,不仅要交税,还要服兵役,甚至得给别人卖苦力才能勉强生存下去,这个时候你会如何应对呢?”根据凌零之前回答问题的风格,他极有可能会说:“我还有妈呢,爹爹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的!”
但这次凌零没有这么说,他甚至想都没想就说:“那就打一架!”
扶光一愣,原来你小子也不傻啊,还知道反抗呢!
然而,当进一步询问时,扶光惊讶地发现,凌零所说的并不是与压迫自己的人打架,而是要与外邦之人一战。面对这样的回答,扶光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应。
确实如此,既然无法解决自身内部的矛盾,那么不妨将注意力转移到外部。蛋糕只有这么大,如果分不清份额,那干脆就不去分割,直接去抢夺他人的份额即可。又或者,可以让自己这一边的人减少一些,这样问题或许就能迎刃而解。想到这里,扶光的心境顿时变得豁达开阔起来。
他兴奋不已,立刻抱起凌零,欢快地转了几圈,开怀大笑不止。随后,他提前给凌零放学,因为他自己还有要事要去找黄澈处理!
黄澈这里现在真是乱成一锅粥!他早上刚刚发布了城主收徒的消息,才过去没一会,只要是能说上话,哪怕是托人说上话的都过来问黄澈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凌零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就忽然收徒了!我家某某天资卓绝!您帮忙引荐一下啊
黄澈脑袋都不知道大了几圈,好不容易清闲一会儿,就接到扶光的传召,他赶紧从后门溜走,又转到正门对面的茶楼。
扶光看着对面水泄不通的样子心说这是怎么了?赶来的黄澈也是忍不住埋怨道:“我说师兄啊!这还不都是你的锅!你好好的收徒没什么问题,你这宣布的也太突然了!你看看这都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扶光好奇的问道:“他们是原始人吗?这种事不会看告示,或者传音,写信吗?都挤了这干嘛?”
黄澈也是叹了口气,心想咱们这个师兄还是不谙世事啊!于是解释道:“人这种东西吧,你别管他是修士还是仙人,似乎都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而且凑热闹吗”
如此,扶光也释然了。转而语气一变,严肃的说道:“对了,找你有正事。”
一听有正事,黄澈立马进入工作时的状态,问道“什么事?”
“还不是城里这点事,修士基数这么大,家族逐渐又有起势,这些事早处理,早解决。于是我找到一个解决办法。”
“什么办法?”
“战争,对外战争。以前都是我或者你或者相对高阶的修士去解决问题,如今已经过去十年,修士的基数迎来了爆发,但质量始终上不去,等时间是等不及的。那就揠苗助长,催熟他们。”
说到这里,黄澈接过话头,继续说道:“对!不仅如此,还能让那些冒头的小世家当敢死队!以后谁敢不守规矩就派上去做敢死队!如此质量会短时间内得到巨大提升,而且打赢了抢地盘,打不赢最多就是些抚恤,也能再次释放空间。”
越说眼里的光芒就越盛,到最后已经兴奋的要跳起来了!他打算马上就着手去安排。而扶光也有一个等了十年的仇没有报。如今正好一起算了!
亳州城在过去的十年里每况愈下,昔日的辉煌已不复存在!想当年,三大家族实力雄厚,拥有数十位真君镇守一方!其辖地广袤达小万里之遥!周边更有十几座城池依附!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亳州城却是今非昔比。
听潮城逐渐崛起壮大,亳州城却无力也不敢加以管束;虽然仍有三位真君勉力维持着亳州作为郡首府的表面形象,但实际上,辖区内的局势早已失控,各座城池对于上级的命令也是阳奉阴违,亳州的领土不断被侵蚀,许多势力纷纷倒戈投向听潮城……
而就在今日,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炸响!听潮城竟然正式向亳州城宣战,企图夺取首府之位!林家内部,三位当年幸免于难的真君望着眼前的檄文,面面相觑,心中一片骇然。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临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以如此方式发生。原本他们以为扶光会亲自前来,将他们斩杀殆尽,继而占领亳州城。如此一来,便能名正言顺地掌控整个郡!
然而他却选择了这么一种大张旗鼓,耗时费力的方式!
陈家的唯一长老对着林宗方说到:“世兄,向镜宗寻求庇护吧!”
林宗方却是摇摇头说到:“他们不会管的,换了谁都是上供,他们忙着和名剑山庄争呢,我们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的。”
“那怎么办?就干坐着?”
“耗!耗到彼此都没山穷水尽,耗到镜宗胜或者败,耗到其他势力插手,把水搅浑!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你们说扶光干嘛搞这出?”
“因为他要消化过剩的人口,彰显自己的实力,消磨那些不安分的势力。这小子啊,终究还是理解,融入,成为啊。”
战争动员比扶光想的要轻松和快捷很多。
听潮城金丹以下修士硬生生组织起七千!还有其他城池真心也好,被迫也罢送来的五千修士。合计万余修士大军在扶光的统领下,兵分四路浩浩荡荡杀向亳州城!
要说扶光会带兵吧,那肯定是不会的!虽然扶光读过几本兵书,但纸上谈兵和实际作战完全就是两回事啊!扶光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所以对于会不会打仗、能不能打胜仗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在乎。因为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为了胜利,甚至输了也没关系。扶光真正想要做的,是把这场仗打成一场烂仗、消耗仗、经济仗。
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亳州城的人看到扶光组建起来的军队后,更加确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测:这个家伙弄了这么多低阶炮灰,分明就是来送死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也只能配合扶光演下去,装出一副寸土必争的样子!
于是乎,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就这样被葬送掉了,一颗颗珍贵的灵石也被塞进了大炮里,那些冲脉期、通幽境的修士们更是成建制消亡。而后方的物资则源源不断地运往前线,许多外城原本只是提供了一点点物资和几个小队而已,无非是表表心意,但随着战争的进行,他们被迫逐渐卷入其中,无法脱身。鲜血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被榨干,直至敲骨吸髓!
于是,不出意料的,扶光的后方竟然也开始出现叛乱!起初,他们只是拒绝派遣修士上阵,对物资支援也置若罔闻。然而,如今他们竟然毫不掩饰地声援亳州城,甚至公然袭击来往的运输队!
时光荏苒,转眼间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两年之久!
参战的各方早已疲惫不堪,怨声载道。众多城主纷纷向扶光提议,直接杀向亳州城,与敌人决一死战!否则,像这样一城一池地硬拼下去,实在是承受不住这种巨大的消耗!
然而,扶光却对这些建议充耳不闻,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去消耗。他所统领的听潮城嫡系军队,虽然伤亡同样惨重,但能够获得最为及时的救治和最合理的人员轮换。而且,他们所面对的敌人也都是与自己实力相当的对手。经过这两年的鏖战,尽管当初的七千大军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但其整体素质确实有了质的飞跃,提升的程度绝非一星半点!
凌零这两年一直跟在扶光的身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已经被战争的打磨的成熟了很多。他正看着今天的最后送来的一封战报,随即沉重的说到:“师尊,今天又有三座小城反了,爹爹已经带人过去了,但分身乏术,想让您支援些。”
扶光坐在大帐上方,眼皮都不抬的说到:“告诉你爹,别着急,这种肥缺咱们已经分不出来了。剩下的人还要在前线继续洗礼。”
凌零叹息一声说道:“师尊,那我们还要打多久啊?我已经两年没见过母亲了”
“快了,快了,再有个三五年吧。”
从听潮城出发到亳州城,金丹修士飞行也只需要七天就能到!可就这短短的距离,硬是又打了一年,整整三年,扶光才带队到了亳州城下!
此时的亳州城直属辖地已经是千里焦土,没有一片好地了。
扶光最初的命令就是四面推进,他势必要把亳州城所有的力量都逼到城里一网打尽!如今历时三年,当初集结的大军不知更换了多少轮,活下来的十之一二都没有。
凌峰作为一个从不知名的小卒,一路走到掌管一营百余名冲脉的通幽修士,他看着眼前巍峨高大的城墙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他儿子走到他身边,轻声安慰道:“父亲,明天就要下令总攻了,您快去休息吧!”
他缓缓回过神来,依旧盯着城墙说道:“明天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那么多金丹、真君大修,要是能出手就好了!”
凌零听闻赶紧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父亲慎言!”
凌峰听完完全不以为意,继续说到:“这不明摆的事嘛,亳州城啊!亳州城啊!你的血什么时候能流干呢”
亳州城中的情况与城外相比简直是半斤八两。粮食储备早已见底,每一粒米都珍贵无比;而那些曾经令众人引以为傲的兵器法器,如今却因无法得到及时修补而沦为了一次性的消耗品。至于丹药,则更是成为了最为关键且稀有的资源之一。
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最凄惨的当属那些处于社会底层的修士们,特别是那些平凡无奇的凡人。他们成为了战争的无辜牺牲品,甚至可以说是炮灰中的炮灰。如今,他们已被剥削得一贫如洗、山穷水尽。即使想要投降出城也是痴心妄想,根本无路可走。放眼望去,成堆的死尸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等待着被熊熊烈火焚烧殆尽。
虽然截至目前为止,还未曾有金丹以上修为的修士亲自参与战斗,但他们的日子同样不好过。因为他们肩负着指挥的重任,必须时刻严阵以待,准备迎接最终的生死决战。他们只能默默地等待着,如同那些被无情抛弃的炮灰一般,最终也难逃充当大炮灰的命运。无论是金丹强者还是真君大能,皆无法逃脱这样的宿命!
林宗方站在城头,遥遥望着对面的大营,无比心疼的看着原本肥沃的土地,想着祖上的荣光,痛心疾首的咒骂着扶光。
你想让亳州的血流干吗?
你可真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