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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票房毒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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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念头一出,宋翊自己就先摇了摇头。

    煮盐之法传到如今已经几百年,单凭人力烧煮制得的食盐产量太少,根本难以供应天下人, 以至于盐价高昂,但盐又是百姓家中不可或缺的生活必需品。

    这几百年间也不是没有人试图去改善煮盐之法,但始终都不得其法。

    不过,若是真能改善呢……

    因为煮盐产量极少, 朝廷并没有将盐业收归国产,产盐得到的利润皆归个人,只要按率纳税即可。不过因为盐业背后所耗费的人力以及所蕴含的利润,向来只有士族和官府会去煮盐制盐。

    衡玉也正是知道朝廷没有垄断盐业,这才动了开盐场的念头。

    而宋翊猜不透衡玉这番动作背后的深意,也越发期待起衡玉将要展示给他的成果了。

    要做的事情大多都安排下去, 衡玉也就闲了下来, 只等着成果出来。

    最先出来成果的是纸张。

    这个时代还在用竹简, 将字刻于竹简之上,不仅耗时耗人力,还不易随身携带以及保存。

    前世时文姬归汉这一典故为何传唱千古, 就是因为蔡文姬过目不忘,归汉后默下诸多失传的书籍, 以至于有大批璀璨文化不至于埋没于战乱之中。

    知识垄断在士族手里, 寒门士子想要求学简直难上加难。正是因此, 朝堂几乎成了士族的一言堂, 重要官位皆被士族把持,帝王手里最为重要的选官任官权利也被士族瓜分掌控,隐患无穷。

    只要造出平价纸,她便可以在天下范围推广平价纸,随后在全国境内修建脱胎于图书馆理念的馆藏阁以供天下人免费借阅抄写书籍,以平价纸、馆藏阁收揽天下士人之心。

    再往后看,有了平价纸,她就能推行教育,一步步将选官任官的权力从士族手里重新收过来。

    造纸、制盐之法,皆可利天下。衡玉上一个世界时,为了方便往后的任务,有专门去了解过造纸以及制盐的过程,她从宋翊那里寻到了能工巧匠后,便开始命人去研究这两样东西。

    衡玉将工匠呈上来的纸张摊开在书桌上,执起毛笔,在光滑没有瑕疵的纸张上落下字迹。

    字迹行云流水,洒脱随性。

    “没有渗墨。”衡玉搁下笔,执起纸张翻看背面细细查看,肯定道,“上品纸张。”

    围在一旁的几个负责制纸的工匠们脸上立刻露出喜色,“这真是……这真是太好了!”

    宋翊给她的工匠皆是行业内的能工巧匠,钱财不缺,沉淫钻研技艺几十年,孜孜不倦追求的就是精湛技术。

    对于这些工匠而言,有幸能够参与到研发纸张这一如此重大的发明过程,简直是一件极大的幸事。

    纸张替换掉竹简必是大势所趋,他们这些工匠的名字也会随此流芳千古。

    士农工商,名声对于他们手艺人而言,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还请女郎君为纸张赐名。”渐渐平复心情后,隐隐被推为众工匠之首的冯平拱手道。

    “此纸出自我并州,日后定当天下闻名。世人对并州的印象,大抵是苦寒之地,常年有匈奴袭边,就让我并州,随着这纸张一起名扬四海吧。”

    衡玉轻笑道:“此纸名为——并州纸!”

    纸张已经出现了,接下来该配套出现的就是活字印刷了。

    衡玉心里有了计较,交代工匠下去扩大纸张的生产,顺便找了木匠,把活字印刷的原理告诉他们后,就让木匠暂时先将常用的字雕刻出来。

    她安排好这些事情后,重新回到书房,在洁白无瑕的并州纸上慢慢默出前世背得滚瓜烂熟的《春秋》。

    经历了四个世界,每个世界里她都和经史子集打过交道,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多文献她已经熟记于心。

    这个时代,因为战乱还有世家把持书籍等原因,有许多有名的文献在市面上都失传了。宋家藏书不少,但并没有《春秋》。

    衡玉默出《春秋》,既是为以后打算,也是想要收一个人的心。

    ——宋沐!

    衡玉给宋翊提出的第一策,是关于民生方面的一些建议。她没有刻意去了解宋翊是怎么做的,但她曾听宋翊说过,他将这些事情都交给宋沐去安排了。

    而宋沐做出的成果,由近些日子逐渐变得热闹起来的青城集市就可见一斑。

    她心中想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亲力亲为无法兼顾,只能去收揽人才为她所用。

    宋翊的招贤令发布出去已有三月,前来的人并不多,里面也有不错的人,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真正顶尖的那一批人已经察觉到时代的风云跌宕了,但局势尚且不明朗,他们都还在观望着。而衡玉的眼光从一开始就汇聚在他们身上。

    只不过那些人她现在也只能肖想肖想了,但她身边这位精通内政、擅治民生的人才,衡玉可不打算错过。

    空闲时就动手默一些,不过十日,就将《春秋》全文都默出来了。

    她自己动手将纸张订成册,最后在书的封皮上落下力透纸背的《春秋》二字。

    摸着有些薄的书册,衡玉心下感叹,若是将全文刻在竹简上,成书起码要堆成一小堆竹山,但写在纸上只是如此薄的一本。

    连她这个只是用了三个月竹简的人对于纸张都如此惊叹,那像宋沐等只用过竹简的人呢?

    宋沐生辰那日,照常过来州牧府处理公务。

    宋夫人一向喜爱这个族侄,特意为他准备了午膳。盛情难却,宋沐便与宋翊一家三人一起用了午膳。

    午膳过后,还不到下午办公的时间,四人便挪了位置到院落亭子里坐着吃茶。

    当然,衡玉对于这些加了各种诸如蒜等奇怪调味品的茶是没有兴趣的,她默默喝着晾冷的凉白开,心下已经将研制出后世常喝的茶叶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毕竟茶也是一种利润极大的东西。

    发展民生要钱,建造军队要钱,修建城池要钱……

    赚钱如今是摆在她面前的最重要的事情。

    喝过茶后,几人就把自己给宋沐准备的礼物都拿出来了。

    宋夫人送给宋沐的生辰礼是一块品质极好的玉佩。

    所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礼记》里也说过,“君子无故,玉不离身”,送家中儿郎玉佩是一种极好的寓意。

    宋翊送给宋沐的则是一柄佩剑。当下讲究君子六艺,宋家又是军功起家,宋沐本身的剑术是极好的。

    到衡玉的礼物时,宋翊冲她挤挤眼,“玉儿,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压力。”

    昨天宋翊拿着要送给宋沐的佩剑走回内院的路上遇到衡玉,他略显得意地向衡玉展示佩剑,结果得到了个颇为冷淡的回应。

    宋翊对衡玉的态度不是很满意,于是问起衡玉准备的礼物,谁知道衡玉藏着掖着一直不说,宋翊无法,知道衡玉如果不想说,他无论如何都撬不出来。也只能憋着等到现在扳回一局了。

    衡玉凉凉道:“我对父亲的童心感觉更有压力。”

    就算是端正若宋沐,都忍不住露出了些许笑意来。

    宋夫人更是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衡玉道:“偏你促狭。”

    宋翊讪讪而笑,也不再说话了,只不过还是在看着衡玉,明显是打算等她拿出礼物了再扳回一局。

    衡玉的礼物是放在一个极精致的檀木盒里,她将檀木盒推到宋沐面前。

    因刚才宋翊与宋沐的对话,宋沐心下对于衡玉送的礼物没有把握,接过后便打算直接放在一旁。

    不等宋翊出声制止,衡玉便先笑而道:“兄长还是将盒里的礼物拿出来吧,衡玉肯定兄长一定会喜欢。”

    宋沐一怔,但这三个月相处他也知道衡玉不是空口放言之人,于是缓缓将木盒掀开。

    他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先是一怔,接着面容一肃想要伸手进去翻看,却又在手将要碰到书籍时停住了动作。

    他走到一旁就着旁边盛放的清水洗了手,用干净的布擦干手后,才走回原来的位置,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神色极为肃穆,动作轻缓地将里面那本《春秋》拿出来缓缓翻动。

    一边翻动,一边摸索着纸张,还细细看了纸张正反双面是否存在渗墨现象,眼里流露出几分难以克制的欢喜来。

    片刻,宋沐抬起头来,略有些复杂地看着衡玉,“传闻先帝时严宇严大人曾经发明造纸术,只是因为严大人犯了大罪,造纸术才没有流传开来。这就是传闻中的纸吗?”

    衡玉曾经翻阅过史册,自然也知道严宇这么一个人,但她回道:“严大人发明的造纸术未经改良,生产出来的纸张泛黄粗糙,而且渗墨严重。这一并州纸是由我并州工匠研发而出。”

    并州工匠研发而出……

    为什么在衡玉之前都没有人研发出过纸张,而衡玉得到这些工匠后却研发出来了。虽然衡玉说纸张是由并州工匠研发,但宋沐猜测这其中一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宋沐微微吐了口气,“并州纸吗?这纸张可能扩大生产?”

    衡玉一笑,自信道:“可供天下士人。”

    宋沐突然站起身,对衡玉拱手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并州纸可收天下士人之心。沐代天下寒门士子多谢女郎君。”

    纸张出世,对哪些人的影响最大。

    不是世族,也不是那些面朝黄土以土地为生的农人,而是天下寒门士子!

    宋沐对她的称呼一变,衡玉就知道自己的盘算已经成功了。

    食盐推出后,衡玉便直接传出消息,吸引天下盐商前来并州。

    以往时常被人忽视的并州,突然间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衡玉采用贩卖盐引的方式聚集财富,并且严格控制盐价,在天下间推行平价盐,以图收天下百姓之民心。

    以往盐利掌控在士族与朝廷手里,朝廷那边衡玉已经提前花大价钱收买了皇帝身边的宦官,并且为皇帝的内库贡献了一笔极厚的财富。

    有钱能使鬼推磨说得果然不错,皇帝的内库早就因为近些年大兴土木而挥霍一空,衡玉给了钱让他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奢侈糜败生活,这位皇帝别的不说,做生意还是很诚信的。

    在士族因为利益受损而上奏,试图将并州牧宋翊拉下马时,皇帝不断和稀泥偏帮,宦官们也一直在皇帝面前为宋翊说好话。

    皇上这边得不到助力,并州又地处边境,士族鞭长莫及,也只能心中暗恨却无计可施,任由平价盐推行天下。

    平价盐之后,衡玉派人前去购买的茶山已经成熟,茶农也已经按照衡玉的要求晒制炒煮茶叶。

    茶叶走的是高端路线,比起平价盐来牟利更甚,衡玉贩卖茶叶十分低调。

    自古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她假借商人之名将制好的茶饼呈献给皇帝与士族,待士族饮茶叶成习惯后,立马派自己人前往全国各地贩卖茶叶。

    与此同时,将手底下培养出来的一批商人派往全国一些重要城镇开设茶坊。

    茶坊的布局清幽宁静,面向的人群是世家大族。明面上是贩卖茶叶提供给士人一个聚会的场所,暗地里却是为了收集消息传递消息。

    她只负责出策调度,具体流通过程一点手也不沾,以至于无人知道这些茶叶是从并州推出的。即使有人追查,也只能查到那几位已经投靠衡玉的大商人身上。

    银钱短缺的事情暂时解决了,衡玉的目光放在了军队上。

    乱世之中凭借什么说话,凭借的是诸侯手里的军队。

    有了军队,在这乱世之中才有说话的底气。

    宋翊每日都会去巡查军营,这一日他按照往常的习惯骑马出城前往军营,正好碰到骑着马在城门口等着他的衡玉。

    “父亲。”衡玉骑着马上前与他见礼。

    她如今一身男装,行礼的时候显得极为干脆利落。

    穿男装倒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女子身份。实际上,她从未掩饰过她是一个女子,穿男装也只是为了便于行事。

    有人因她的身份性别轻视她,但那样的人,于时事政局没有半分影响,衡玉也从不会庸人自扰。

    推广食盐茶叶的时候衡玉也没忘记在军队里推广马蹬,在马蹄上钉上铁马蹄。

    有了这两样东西,本就悍勇的并州军队在去年匈奴袭境时直接将他们杀得大败。这在护国宁将军之后魏国军队对匈奴的战争中,还是少有的一次大胜。

    而推广这些东西的衡玉,在士兵心中也留了名字。

    “玉儿如今是要把眼光放在军队了吗?”宋翊好笑地看着她。

    宋翊此人,是一个合格的将领,对于权力却看得极淡。衡玉正是知道他是这样的人,行事之间才会如此锋芒毕露。

    衡玉意在天下,宋翊看出来了,一直默默支持,即使她不断接过他手中的权柄也不在意。可以说正是因为宋翊的无条件支持,她才能那么快的实现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果没有宋翊在人力财力上的支持,衡玉的想法再好,手上也没人没钱,根本难以实施她心中的盘算。

    “父亲可会怪我?”

    她并不打算掌控军队,并州军的最高将领还是宋翊。但并州军是她发家的最大本钱,她一定要在这支军队上烙刻下她的痕迹。

    “若是心有担忧,便还为父一片朗朗乾坤。这天下……乱得够久了。”宋翊如此叹道。

    时势政局如何,他没有那样的眼光谋略去分析,但衡玉与宋沐早已将一切摊开了告诉他。

    乱世将起,群雄早已出现割据之势,他空有守成之志没有霸主之心,在这乱世中即使可以割据一方将来也免不了被吞并的危险。

    但他欠缺的东西,衡玉有。

    朝廷空有其名,却袖手江南旱情,拨下的粮草聊胜于无。各地百姓也多有苦难。衡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举,宋翊看得清楚,也足够清醒,所以一直给予衡玉最大的支持。

    衡玉与宋翊一并驾马前去军营。

    军营内,士兵正在进行马上训练。衡玉看着这些精悍的士兵,目露赞叹。

    宋翊与她一起站在高台之上。瞥见她脸上的赞叹,宋翊伸手指着下方正在进行训练的军队,“吾儿想要,就自己去拿吧。”

    随后的两个月里,衡玉直接从太守府搬来了军营,与士兵们同吃同住。

    她习武时日尚短,本身力气也不突出,靠武力的确很难征服所有人,所以第一个月里,她主要展示了自己的韧性。

    锲而不舍,屡败屡战。

    一个月后,她已经折服了军营里大半的人。还有小半人虽然没有足够信服她,但如果她调遣他们的话已经是政令畅通,不会再有人阳奉阴违。

    在这种情况下,衡玉把自己命人研发出来的十连弩/箭拿出来,直接配备给每一个骑兵;随后公布了针对士兵的一系列优惠政策。

    “往后家中独子不可参军。”

    “往后征兵不会再实行强制征兵的举措,吾要并州儿郎皆以入军队为荣,皆愿为我并州死战!”

    “士兵每月俸禄多发一倍,家中有儿郎参军者,每月政府都会分发一批日常用品以作抚恤。”

    “凡我麾下之军,若是为守卫疆域而亡,家中老小,吾在一日便为诸位奉养一日。”

    “若是因战受伤,往后不能再上战场,吾会为诸位安排一些清闲的职位,此外每月都会发放一笔抚恤金给诸位。”

    “吾欲建演武场,供诸位士兵的子女前来就读,在演武场里,习文,亦习武。”

    这一番动作下去,众人已是心悦诚服。

    衡玉搬过来军营后,宋沐倒是时常过来找她。

    宋沐是跟她最早的谋士,又是宋氏族人,精于内政,衡玉有很多事情都由他经手,情报组织的建立以及培养孤儿的事情都是交给他负责,就连正在筹建的演武场也是由他负责。

    宋沐这一次过来就是和她汇报这些事情的进度。

    他微笑着站在衡玉身后,听她这一番话,看她这一番手段下去,士兵们全都心悦诚服。

    士兵全无后顾之忧,往后必是死战之师。而这一骁勇善战的军队,效忠的人是他的主公。

    他的主公,已经越发有帝王气象了。

    宋沐微微抬起头来,想起昨晚夜观星象,紫微星宿越发黯淡。

    时机也将要成熟了。

    并州彻底上下归心后,衡玉的及笄礼也到了。

    她的及笄礼办得极为高调,就连远在洛阳的一些没有交情的世家也送来礼物。

    笄礼之上,宋翊为衡玉取字明初。

    ——昭昭我心,不改初衷。

    宋翊为她取的字里,包含着他对她最大的期望与祝福。

    正值乱世,他见过太多动摇初心面目全非的人了。明礼知进退,不移改初衷,也变得难得起来。

    “明初,多谢父亲赐字。”衡玉一敛衣袖,行了大礼。

    笄礼已过,并州也在顺风顺水发展着,士兵操练的事有宋翊负责,内政则有宋沐在,衡玉与两人沟通过后,化名宋宁,扮成男子,一人一骑离开了并州,南下往洛阳去了。

    在洛阳隐姓埋名呆了半年,布局完成后,她先是回了一趟并州,呆了半年就又南下去了益州。

    原本衡玉在益州呆了一年后,还打算前往荆州一趟,但宋沐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让衡玉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连夜快马赶回了并州。

    兴平十年。

    五月,扬州大旱。

    六月,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自兴平八年到兴平十年,扬州已经连续大旱三年。连年歉收,赋税繁重,今年又有蝗灾,更是雪上加霜。昔日富庶如扬州地带,亦有易子相食的人间惨剧……

    衡玉放下手里的信报,脸色沉了下来。她将手里的信报递给宋沐,自己抿着唇坐在那里,不发一言。

    片刻,衡玉才轻声问道:“洛阳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宋沐恭敬回道:“今早刚刚得到的消息,那位缠绵病榻数十日,前几日还昏迷了过去。如今已经药石无治。”

    衡玉眼里划过一道厉芒,“就怕药石无治的情况下那位还要来一场最后的疯狂。”

    就如同前世法国路易十五世那句非常著名的话——我死之后,哪管它洪水滔天。

    “罢了,吩咐下去,让他们继续探查,每日都要飞鸽传书将情报送回并州。”衡玉吩咐了一句。

    “还有,如果宦官要下手残害大儒官吏,我们那边的人能救就救,但一定要在保证自己安危的前提下行动。”

    转移了一会儿话题,衡玉的心情也平复了些许。她静默立于原地,宋沐也不发一言站在她身边等着她的吩咐。

    在脑海里不断回忆有关防治蝗灾的一些条例,搜刮出几条后,衡玉转过身来,直接提笔将这几条计策都写在纸上,随后递给宋沐,“这是有关治蝗灾的一些条款,你马上派人送去扬州。”

    并州没有发生过蝗灾,衡玉却能给出防治蝗灾的条款。宋沐不是不惊疑,但这些年过去,他早已信服衡玉的能力。

    “还有,将能调度的部分余粮,以商人的名义捐给扬州吧。能缓口气,就多缓口气吧,只要等到……等到……”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消散于这沉闷的夏风中。

    六月底,蝗虫可以吃的流言在灾民身边不断流传。早已饥饿不堪的人面对这最后一根稻草,全都死死抓住。

    铺天盖地的蝗虫最后成为了灾民的口粮。益州、洛阳等地,几位大商贾捐赠了一批粮食,为江南百姓稍微缓了口气。但是死亡的利刃仍然悬在他们头顶之上。

    只要旱情一日不解除,粮价就一日不会降。

    衡玉盯着信报上那高昂的粮价,回身问宋沐道:“派遣出海的船只回来了吗?”

    “昨日已经回到了东莱,明日便能入并州。”

    她如今只希望外出的船队能够根据她画出的图案找到土豆和玉米。

    “待他们回到后,便让他们过来见我。”

    兴平十年七月初,国丧的钟声在深夜里敲响,整个洛阳城都为之一震。

    “陛下,去世了……”暗夜里,有人久久不眠。

    “太子年未满六岁,主少国疑,今朝还有如诸葛太后一般的人物力挽狂澜否?”

    益州、荆州等地,有人夜观星象,看到紫微星宿逐渐暗灭。

    “紫微星灭,新的紫微星为何还不重新升起?”

    夜幕中,有人如此疑惑道。

    随后眼神一凝。

    只见黑夜中有一道明亮刺破黑夜的星宿缓缓拨云见日。

    “帝王气象已成,这个地方是——并州!”

    时间渐渐过去,转眼衡玉就六岁了。

    这一世,她的名字是叶衡玉。叶父叶母膝下只有她一个孩子。

    叶父叶母都在国内同一所知名大学里任教,是国内这一前沿学科的项目领头人物,学校给他们分配的房子距离学校不远,三室一厅不算很大,但小区的环境十分好,尤其是安保做得十分不错。

    衡玉这一天正坐在小区楼下的秋千上随意晃荡着,她这一世的爸爸刚好上完今天的课,手里夹着个公文包往家里走。

    “玉儿。”叶父沿着鹅卵石小径穿过绿化区,路过专门放置娱乐设备的区域时看到在那里荡秋千的衡玉,立马喊了她一声。

    “爸爸。”

    叶父上前将她从停下来的秋千上抱下来,“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玩。”

    “练完字了,爷爷让我出来玩一会儿再回去。”

    叶父点点头。衡玉虽然小,但是小区安保一向做得很好,陌生人出入都有严格的记录,所以叶家人一向放心衡玉自己下来玩。

    他牵着衡玉的手,俯下身子问她,“要回去了吗?”

    衡玉点头,两人便一起回去了。

    衡玉出生的叶家是国内有名的书香门第,往上看,她的曾祖父是当年第一批赴国外留学的学生,她的爷爷也是国内有名的国学大师。奶奶则是国内外心脑血管领域颇有盛名的专家。

    在这个家里,衡玉作为独生子女,家里人都宠着衡玉,但要说最疼爱衡玉的,当属衡玉的爷爷。

    她的书画经过前两个世界的打磨,尤其是上一世作为公主,因为康宁帝知道她的喜好,凡是遇到各类名人先贤的字画,总会挑出来命人送去给衡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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