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城池解锁中（二十一）
“让、让那个家伙接受他应得的惩罚？”
“可是那家伙不是贵族吗？”
“嘘——你没听这位大人说吗？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根本不配作为城主，既然都不是城主了，还算什么贵族呢？”
“哈哈哈！东濑户二啊东濑户二，你也有今天？！我那被你□□至死的妹妹终于可以安息了！”
一时之间有惊诧的，有疑惑的，有兴奋的，却唯独没有反对的，害怕的。现状，坐在审判席位上的其他官员脸色变得相当不好看。
他们平日里已经习惯将横山城的百姓当做手中任凭摆布的棋子，将他们视为覆手可灭的蝼蚁，自然也就难以意识到当群体的意识链接在一起的时候，蝼蚁也可噬象。
而此时，他们便是被蝼蚁们团团围住的“象”。
“十六夜阁下······”村下周治欲言又至，那股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危机感愈发的明晰，让这位岁数不小的老人无法顾忌可能正在监视他的恶鬼，急匆匆的叫住了十六夜。
但十六夜并没有理会他，女人依旧自顾自的站在主位上，微微上抬起手，然后向缓缓压下，示意台下的民众听她讲话：
“东濑户二所做之事，背叛的是整个横山城，危害的是我们所有人的利益，所以要如何处置他，也需要我们每个人都参与选择。”
紧接着，她抬手指向了评审席位的右前方，在那里有一个搭建简陋的帐篷，因为其灰黑色的色泽，帐篷隐没在黑暗之中极不显眼。
“在这个帐篷之中，放着两个木桶。棕色的那个表示将东濑户二当众斩首杀死，缠着白布条的那个木桶代表者将东濑户二流放至矿山做苦力，在进入帐篷之前，我的侍女会给你们一粒点了朱砂的黄豆，而木桶之上也仅仅留下了可供将黄豆塞下去的小孔——也就是说，谁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帐篷里的你会将黄豆放入哪一个木桶亦或者放弃投票。”
“诸位，让我们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决定对东濑户二的惩处！”
一种在这个世界闻所未闻的判决方式。
这个世界的平民向来是处于食物链底端的存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把握不住，可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人将处置一个前城主的权利交到了他们的手中，纵使没什么文化也不懂得什么道理，但所有的人都兴奋了起来。
“荒唐！”
站在村下周至身后，似乎与他同龄的老者已经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他死死的握住拳头，似乎下一刻就要冲上去十六夜拼命，但是却被村下周治拦下。
“你去干什么？你想变成第二个东濑户二，可不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他的脸色同样一片铁青，但看着台下激动的民众，村下周治知道，大势已成。
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愿意将这一份权利给予他们，所以横山城的民众格外的珍惜，即便聚集在晒谷场上的足足有两千多号人，这和天宫源知记忆中“陶片放逐法”类似的“黄豆决断法”依旧是有序的进行了下去。
把玩着从小杏手中拿出的点着朱砂的黄豆，走进帐篷里，天宫源知毫不犹豫的投入了棕色的没有系着白布条的木桶中。走出以后，她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见到了已经通过了帐篷的夏油杰。
“我说，这种方式一次两次无碍，但次数多了的话总会有些隐患吧？”夏油杰把玩着手中的黄豆，饶有兴趣的问道。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他领取了黄豆，却并没有投票。
“天宫你考虑过接下来该怎么做吗？”
“其实这个主意是十六夜自己想的。”
听到夏油杰的询问，天宫源知面色有些古怪，或许在接受过知识洪流冲击过的他们看来，这和另一个文明陶片放逐法类似的黄豆决断法并不稀奇，但若是放在当下的环境之中，却罕见到不能再罕见了。
“十六夜夫人她啊，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一生的经历也足够的精彩波澜，经历的足够多了，总能孕育出别样的智慧。”
发现自己挖的墙角还能自主升级，天宫源知爽了，兴奋的拍拍身边的夏油杰，她语调轻快：“夏油你看，果然，我将十六夜夫人争取到自己这一方的做法再正确不过了！”
“十六夜夫人她确实是一位出彩的女性。”夏油杰也有些感慨。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家夫人。”冥加抱着胸，一脸自豪样：“不过我也没想到，十六夜夫人还有这样的才能呢。”
谈话间，这场两千余人的投票活动便已经接近了尾声。
在武士的护送下，小杏抱着两个木桶从帐篷处走到了木台上，少女此时也是一脸的激动，但想到这是夫人委以自己的重任，她吞吞口水，艰难的维持着庄重的神色。
当着横山村所有民众、贵族、官员以及参杂在人群中的探子们的面，十六夜亲自打开了缠绕着白布条的木桶，将其中的黄豆倒在自己身前的桌子上，一粒一粒的数了起来。
一共也才两千余人投票而已，认为要将东濑户二投放与矿山做苦役的也就只有一部分，所有黄豆很快数完。
“一共是五百零一十三粒。”数完的十六夜示意身边的书记官记录下这个数字，打开了另一个木桶。
不得不说，但看豆子堆的大小便能看出，这一堆豆子要比另一堆大的多，见状，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东濑户二已经濒临疯狂，喃喃着“这不可能”“我可是城主大人啊”“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随后，在死亡的威胁下，东濑户二奋力的想要挣脱绳子，仇视的目光死死盯住台上正在数豆子的十六夜，发出野兽般的嘶喊：
“十六夜！你个贱|人！！！我们东濑家收留你个和妖怪苟合还给妖怪生了贱|种的婊|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哦？”十六夜停下了数豆子的手，说实话，这些年来她已经熟悉了因为选择生下犬夜叉而被同族歧视排挤，东濑户二恶毒的话语并不能给她造成什么额外的伤害，只是，她不能让东濑户二的话影响到接下来的事情。
“既然东濑城主有话要和我说，这件重要的事情就先交由我们横山城最为刚正不阿的村下大人来做吧。”说着，十六夜将棕色木桶中的豆子推给坐在自己身边的村下周治。
正在准备看十六夜和东濑户二撕扯的村下周治：？？
“不用不用，我难当此重任。”村下周治连忙推脱，就听到十六夜压低嗓音的呢喃：
“村下大人，如今东濑户二必死无疑，您真的要为一个必死之人都违背整个横山城的意志，舍弃横山城百姓的敬重吗？”
村下·超级看中名誉·享受被人尊重敬畏·周治：“不过既然您如此信任我，我一定给您办好！”
早在东濑户二准备口出不逊之时，隐藏在人群中的天宫源知和夏油杰就准备动手，但见十六夜似乎有了应对之法，两人又停了下来。
“我从来不因为我的孩子是半妖而感到耻辱。”
十六夜毫不避讳这一点，她会接受天宫源知的邀请，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为自己的孩子撑起一个家。但听她如此回答，横山城的百姓还是不由哗然起来，不过因为十六夜之前的和善表现，骚动并没有发生。
“他从来不是什么贱|种，他是我的孩子，就像人之中也有您这样不将同类的命当成一回儿事，交易给恶妖的恶人一般，妖怪之中也有并不以人为食，甚至对人类怀有怜悯慈悲之心的善妖。”深呼一口气，十六夜决定趁着这个由头开启下一个阶段的序幕。
她黑亮的眼睛向着台下一扫而过，整个人的精气神从温和变的锐利，连语调也变的更加富有激情：
“诸位，我们已经在告示上说过了，东濑户二此人恬不知耻，为了取悦恶妖，掳走我们的孩子送给恶妖作为食物，但实际上，发现这件事情并将所有的孩子救回来的，也是一位妖怪大人。”
“我在告示上看过这事，这位十六夜大人说的没错。”
“居然还有这种事吗？”
“天啊！我家三郎居然是被妖怪救回来的。”
亲耳听到十六夜的话，人群中顿时叽叽喳喳了起来。
“是的！”
再次狠狠敲击一下木桌，示意众人安静，十六夜继续道：
“那位大人不止是揭露了东濑户二犯下的坏事，还为我们除去了垂涎横山城孩子们的恶妖，所以，在和城中各位大人商议过后，我们决定将那位大人供奉起来。”
“供奉？”
“供奉一个妖怪？像是供奉大天狗一样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这位妖怪大人显灵的话。”
混迹与人群中的天宫源知听到周围的人不但不反感，甚至在思索供奉这个妖怪能得到什么好处，这个妖怪大人到底灵不灵的话，深觉这个时代的信仰实在是过于随便了。
这种泛信之下，也难怪会诞生“八百万神明”了。
粗略一看并没有人反对，十六夜清清嗓子，露出笑颜：“那位大人是一位温柔的女性，神社和神像都还在修建之中，等修建好以后，会有卫兵将告示贴到各村，到时候还希望各位诚心感谢【源姬】大人。”
【源姬】正是十六夜根据天宫源知的名字为其拟定的名号，但在作为现代人的天宫源知听来，实在是有些羞耻了。
“天宫你是想成神吗？”夏油杰摸摸下巴，提出自己的猜测：“你说五百年后，专家考古的话会不会挖出你的神像？”
“不会！”
那会成为跨越了五百年的黑历史的吧！想想自己参观过的博物馆展品，天宫源知不快乐了。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人群中对于那位即将被横山城供奉的妖怪大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在夜色的掩护下，黑沉的妖气也迅速在横山城上空汇集。
这么大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夏油杰、天宫源知和冥加的，一人一鬼一妖立刻抬头，却见原本高悬与夜空的明月已然被庞大的妖气掩盖的模模糊糊，只能看到朦胧的影子。
而掩映在这一片朦胧之中，坐在飞行妖怪头顶的男人，有着相当具有辨识度的发型。
“百鬼夜行·······这是秋贺山奴良组的百鬼夜行！”见多识广的冥家叫出了这场妖怪出巡的名字，让只在小说和神怪题材影视作品中听过这个名次的天宫源知与夏油杰好奇的多看了几眼。
但瞧着瞧着，本以为这是一次秋贺妖怪内部活动的天宫源知沉默了。
瞅见距离横山城越来越近的夜行队伍，看到位于队伍顶端的奴良滑瓢，不详的预感正在成真。
“他们来找你寻仇？”同样发现了这点的夏油杰沉下了脸，语气冰冷。
“不是。”天宫源知按了按额头，无奈道：“或许，他们是抱着一番好意前来。”
“好意？”
百鬼夜行向来是大张旗鼓的，在奴良滑瓢带领的队伍更加接近近横山城之时，地上的普通人也发现了妖怪们的踪迹，瞬间，原本有序的人群骚乱了起来。但还不待踩踏事件发生，众人便听见那声势浩大的夜行妖怪们齐齐发声：
“祝贺大王执掌横山！我们替奴良大将送来祝贺！！”
声音震耳欲聋，响彻整个横山城。
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