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梦境边缘
在他开口的瞬间,气场顿时就变了,以极其强烈的压倒性优势怼得班主任无话可说。
“校方校方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学法的,校方没必要胡弄玄虚。”
“毕竟校方私底下的账单来往,我们巡检司一查便知。”
班主任直接愣住了。
巡检司谁不知道,是最高法院的直辖机关,什么东西一旦被巡检司抓住,那基本是废了。
听说前些时间巡检司来了个法国留学回来的检察官,估计便是面前的林知秋。
班主任还是示弱了,在巡检司面前,谁敢敷衍了事。
林知秋当然也没有要为难校方的意思,他只是说给在场的加害者的家长听的。
“小孩子任性可以忍,但请各位看好发泄对象。”
“小嫃是我的心头肉。”
“不是说我来得少就是她没家。”
林知秋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
只有方嫃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说心头肉的时候,不是说他家,而是说他的。
或许真的是被人嘲笑惯了,方嫃不在乎了。
从小到大,方嫃的家长会的家长那一席永远是空的,在后母没嫁进来之前,父亲总是以工作理由搪塞方嫃,在后母进门之后,更是对方嫃不管不顾。
除了钱,她一无所有。这是他们对方嫃的印象。
她接受所有人的调侃,接受孤单的现实。
可在苦苦挣扎的那一刻,突然有个人告诉方嫃
她也可以成为他的心头肉。
她也有家。
在那些人向方嫃道歉完之后,女孩还是懵的。
上一世的方嫃,怎么敢想象这种场景。
这一世,她不仅得到了所有人的尊重,还拥有了所谓的靠山。
而这一切,是林知秋给方嫃的。
他处理完事情后续,走到方嫃的身边,用指肚轻轻地点了点女孩的额头。
“傻瓜,回家了。”
林知秋语气里的宠溺与温柔,让方嫃沉溺。
这一次,女孩主动地牵了他的手,心跳依旧是不受控地提醒着自己什么。
方嫃的面色羞红,低下头。
“谢谢哥哥。”
或许,那是第一次方嫃主动地情愿地那么渴望地唤他哥哥。
林知秋咽了咽口水,他手中的力度收紧了几分,喉结上下啊滚动。
眼底渲染了一丝不可说的色彩。
他声音低哑了许多,女孩以为他累了。
他带着淡淡的笑意。
“果然是傻瓜。”
他牵着方嫃的手回家,夜色将他们隐匿在无尽的归路之中。
方嫃以为,这条路本该她一个人走。
她庆幸,有神明出现,为方嫃点灯。
她也未曾预料,她幻想的神明身后,藏着无尽的黑暗与罪恶。
她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不是神明,那是披着光彩外壳的恶鬼。
方嫃坐在林知秋的副驾上,心脏处还是有着留存的悸动。
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几乎包围了方嫃。
“为什么不问我?”
“明明我看起来才是霸凌者。”
方嫃开口,林知秋应了一声,他本能性地看方嫃一眼,又专心开车,看着前方。
他好像总是这样沉稳,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林知秋微微一笑。
“问你什么?”
“刚刚那件事吗?”
方嫃默认。
可是倒车镜里他的笑意越发幽深。
他没有正面回答方嫃的问题。
“小嫃,你听过弗洛姆《说爱》里的一段话吗?”
“他说,一切形式的爱都以博爱为基础。”
“博爱是对所有人的爱 , 其特点是这种爱没有独占性 。”
“博爱是同等人之间的爱。”
“但是他也说,只有当我爱那些与我个人利益无关的人时, 我的爱情才开始发展。”
“你与我的个人利益无关。”
林知秋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
他的声音像是满月的夜光,说爱的时候格外的好听,幽幽地侵入了方嫃的心脏。
他似乎仅仅在和女孩分享弗洛姆的一个理论。
但方嫃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当我爱那些与我个人利益无关的人时, 我的爱情开始发展。”
“你与我的个人利益无关。”
林知秋在说完那些话的时候,看向了方嫃。
方嫃感受到了他灼热的目光,心里有一种情愫在暗暗生长,女孩羞涩地偏过头。
却在倒车镜里再次撞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神好像在说。
“我开始发展的爱情是你,听懂了吗”
他不是来伸张正义的。
他是来带你回家的。
明明是夜,同样的夜,他们为萌芽的爱意搁浅。
可居住在城市另一边界的严枫停却垂眸,鼻尖萦绕着浓厚的烟味,忍受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折磨。
“放过我”
“我求求你,严枫停。”
“我求你了”
梦里,她的哭声那样撕心裂肺
那似乎是一场葬礼。
是谁的,他不关心。
他怀里的女孩在颤抖,她低着头,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里衣。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严枫停可以感受到她的恨意。
梦里的恨意,让他觉得恐惧。
恐惧这样一个可笑的名词,第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害怕她恨他,很明显。
他试着去触碰她的面颊,她的颤抖更加剧烈。
他不由自主地说。
“我好像病了”
下一句应该是,别离开我。
女孩听了他的话,手中的力度收紧了几分
她的双眸含着泪水,抬头望向他,泪光下,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她的声音是冷的。
冷到让严枫停不适应。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女孩却像是疯了一样紧紧揪着他的衣衫。
“严枫停”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她的抽泣声越来越小。
他的心,就像是被狠狠掐住,喘不过气来。
看着她那双微微颤动着的眸子,严枫停想去亲吻她。
可她嫌恶地避开了,凌乱的发丝,沾染了她的泪,紧紧地贴在了她的面颊上。
看着她的眼神,严枫停心底的恐惧感更加强烈。
她微微开口,目光冰冷。
“严枫停”
“我恨你。”
话音刚落,烦躁感,无力感,失落感,都将严枫停从梦中拉出。
他微微地喘息着,冷汗贴着他的腰身。
胸口的银铃在寂静的夜,不安地叫嚣着。
梦里的女孩是谁,不言而喻。
可他害怕她恨他
那种恐惧感,不安感都是真实的。
他的指尖轻轻地颤抖着,在没有光火的夜里,点了第一支烟。
他的手掌烦躁地抓过头发,脑海里她哭着求他的场景挥之不去,心有余悸。
他拼命地回想着梦里的一切,他也找不出她恨他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那场不知是谁的葬礼。
他是有预感的,他预感,她曾经爱过他。
只是因为某些人,某些事,爱意分崩离析。
他渴望在此刻,重获她的爱。
低沉的,沙哑的,冷漠的,他将命令下达了。
随即,浓烈的威士忌灌入口腔,严枫停的眉头都没有皱。
他可以感受到烈酒在胃里翻涌,灼热着他的器官。
他想要用烈酒,压下心里那无处安放的烦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