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不是关心你
阿伟死了。
按理说，梦境应该就此终结才对，但是没有。
周默坐在唯唯家客厅的沙发上，眉头紧皱着，他似乎忘记了某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是谁？”他茫然自语道。
他记得自己为什么要杀阿伟，也记得和赵小玲相遇时的情景，但除此之外，在这之前的事情，他却是完全不记得了。
他就仿佛是一个凭空诞生的人，突然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然后带着仇恨与杀意，一路找到了阿伟，报了仇。
但如今大仇得报，他却没有感到多少的愉悦与满足，反倒愈发的空虚。
他失去了目标，失去了自我。
·······
莲花广场。
围拢在周默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像是看了一部沉浸式的复仇电影，欲罢不能，大呼过瘾。
但当他们见到电影中的男主复仇成功，电影却没有结束时，接连皱起了眉。
因为他们知道，这种情况，往往代表着迷失。
“他进入梦境里太久了，他被困在里面了，他迷失了自我。”站在前排的男人叹息道。
“怎么会这样？”个子很高的女人脸上写满了担忧的神色，“那他岂不是永远也出不来了？”
“是啊，这种情况，没有人能救他，除非……”杨善不知何时也加入了围观的人群里，托着下巴说道。
“除非什么？”女人看着杨善问道。
“当恶屠迷失在冤孽石创造的梦境中时，梦境往往会开始可怕的异变，发生各种诡异离奇的现象，出现违背常理的恐怖怪物，这种情况我们通常称之为——恶堕。”杨善沉声道，“这些怪物的实力会远远超出进入梦境之中的恶屠本身，除非他能够在绝境之中开发灵魂深处的潜能，爆发前所未有的崭新力量，才有可能战胜怪物，打破梦境，找回自我！”
“那你说的这种情况……”女人想了想，接着问道，“恶堕，之前应该有其他的恶屠遇到，他们找回自我的几率高吗？”
“据我所知，”杨善思忖片刻，幽幽一叹，“不到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女人忍不住惊呼，她捂住了嘴说，“这个生还率也太低了吧？那‘恶堕’这种情况会经常出现吗？如果经常出现，那惩恶处的恶屠岂不是早就死绝了？”
“当然不会，这种情况也是很少见的。”杨善摇头失笑，“大约一百颗冤孽石里面，会出现一颗吧。”顿了顿他又说：“不过由于每个恶屠每天都要净化一颗冤孽石，所以……”
女人知道杨善的意思，惩恶处如今的恶屠数量大概是一百人左右，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每天都有恶屠可能因此而死去。
而这也是惩恶处在平冤司地位崇高的原因所在，因为一旦成为了恶屠，那就是每天在与死神打交道，游走在死亡边缘，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坚守着自己的工作。
惩恶扬善，以恶制恶，当仁不让，虽死无悔。
几乎每天都会有恶屠死去，一个个恶屠前赴后继地牺牲，化为一滩滩白骨。
而惩恶处的荣耀，便是由这累累白骨所铸成。
“凶多吉少啊！”看着投影中枯坐在沙发上的周默，杨善摇头叹息。
人群外侧，叶擎天低声自语：“周默，十分之一的生还几率，你做得到吗？”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纠结，既希望周默能够找回自我，又不愿意看到周默活着回来。
如果周默就这么死掉，他会感到略微的可惜，少了这么一个能够鞭策自己的对手，多少会感到寂寞呢。
但如果周默不死，那他就得承认周默的实力已经远超过他，自己比不过周默，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耻辱的事情。
思虑良久，叶擎天心中喃喃：“周默，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比较好。”
比起一个活着的压自己一头的同期，他还是喜欢一个安静的死人。
·······
通天河下游。
谢小鱼刚刚送了一位扬善使来到人间，她把魂舟停在岸边，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发呆。
胡思乱想间，她忽然想起周默之前发给她的最后那条语音消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晋升为二星恶屠了！”
她当时之所以没有回复，是觉得周默在跟她炫耀，不过是二星恶屠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她还是三星摆渡人呢！
但现在想来，这应该就是很正常的分享开心事吧，他把开心事跟自己分享……
不知为何，谢小鱼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这感觉她以前从未有过，但却让她的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困惑不已。
犹豫了好半天，谢小鱼还是决定给周默回一条消息，她拿起功德宝，尽量不带感情地说道：“好好工作，注意安全，别随随便便就死掉了！——收信人：周默。”
功德宝令牌立刻响起一道没有感情的男声：“是否确定发送，请回答‘是’或‘否’？”
“是。”
大约三秒过后，没有感情的男声再度响起：“滴，语音信息已发送，请耐心等待对方回信。”
犹豫了一会，谢小鱼又补充了一条：“我不是关心你，我只是关心我的功德。你要是死了，给我的功德分成就没有了！”
每个被引渡者在平冤司任职工作后，摆渡人都是有占有一定的分成的，周默要给谢小鱼的分成是——净化冤孽石所获功德的十分之一。
等了好久，始终没有收到周默的回信，谢小鱼开始担心了：“之前每收到我的消息她基本都是立刻回复的，现在居然这么久都不回我消息，他不会真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想多了想多了！”过了一会，她连忙摇了摇头，“他应该只是在工作，或者在休息，所以才没听到我的消息……嗯，一定是这样，没错！”
“他死了……”
“不，他没死！”
“死了……”
“没死！”
脑海里有两个念头在不停地打架，谢小鱼快疯了。
·······
丁俊成与阿伟的梦境。
周默一直坐在沙发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妍儿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她蹑手蹑脚地跑去卫生间，却被唯唯和赵小玲的尸体绊倒，顿时就被吓傻了，她尖叫着瘫坐在地，温热浑浊的液体顺着大腿流出。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起：“你好，我们是附近派出所的警察，我们接到报案说，这里有人杀人，请立刻打开房门，配合我们进行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