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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丢失的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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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语文老师人很好,一次中午上课,小饶睡得懵懵的被叫了起来,背诵了一两句之后就开始卡壳,她给老师说,

    “老师我脑袋有点懵,能让我下次继续背诵吗?” 教室里面哄堂大笑,明明背的很熟练的,怎么一紧张都忘了,

    “下次可不允许这样了,坐下吧。”老师吊着一口气给他们上课,果然,怀孕的女人太虚弱,

    太阳很大晒在身上厚重的。中午回家吃过饭,小饶便上了楼,过了一会儿表姐上来了,脸色凝重的问,

    “小饶,我那项链是不是你拿的?”

    “什么项链?”小饶正想着老师说的背书内容,烦恼要怎么才能快速背诵完,

    “你拿的你就别装了,快点拿出来吧。”姐姐催促着,

    “我堂堂一个重点生,拿你的项链做什么!”小饶也生气了,直接反驳,

    “那好吧,如果不是你,便是阿杰,应该是她,肯定是她。”表姐肯定的说,

    “我不会拿那些东西的,再说了,我拿了做什么用处?阿杰来了我到时候会问她,真是她拿的,我会让她还给你。”小饶坚定的给姐姐说,

    阿杰是远方表哥的女儿,哥哥一开始一直没孩子,就抱养了阿杰,阿杰长大后,玲姐便莫名其妙的就怀孕了,还是双胞胎。

    从此,阿杰就成了爹不管娘不爱的孩子,姑妈看着那孩子可怜便让中午来家里吃饭。

    小饶第一次看到阿杰,头发已经很多年没梳了,乱的就跟鸡窝一样,身上的衣服也是脏脏的,拿着一袋辣条在那儿边吃边抹嘴吧,还不忘了叫小饶一声,

    “姑姑~”

    姑妈看见了,便给小饶说,

    “你去给她把头发梳一下,乱的多难看。”

    小饶带着阿杰去给她梳头,给她讲女孩子要爱干净,

    没几天,她又顶着一头鸡窝到了家里,吃饭的时候桌子上有虾,她就光挑着好的吃,根本不管旁人的眼光,盘子里的菜也被拨拉的乱七八糟,

    “阿杰,不要乱拨,夹菜只夹自己那一块的。”姑妈在呵斥,然后,只见她不开心的随便扒拉碗,放下碗之后背上书包就直接走出去了。

    基本上阿杰都是再怎么生气中午都会来,只是丢了项链之后再也没有见她出现过,小饶开始着急了,这个事情一日不解决,一日就背着“偷盗”之嫌。

    刚好这天是周四,小饶打算周五去一趟阿杰的家里,去找阿杰。

    周五那天一放学,小饶便给口袋装了两块钱,就径直出了门。

    从门口直接坐308就可以到那边,到了火葬场她下了车径直往表哥家走去,到了表哥家那边看到了表哥和姐姐在院子里面忙碌着,

    “阿杰呢?”小饶问,

    “她没回来,这周就没回来,可能去她爷爷那边园子去了。”表哥笑笑的,

    “管她做啥。”玲姐不开心的恼着,似乎那和自己无关一样,

    “娃问呢,肯定是有事。”表哥给玲姐解释,

    小饶看阿杰没在给表哥一说,便直接出了门,偷盗的事情还是不要说出去的为好,要不然,看玲姐那样子她又少不了一顿打。

    走出门以后,小饶看着这个地方,看着和这家族有关的亲戚,只觉得如果不努力的话就会像姐姐一样,虽然哥哥也好,可是,和哥哥那样过一生她真的甘愿吗?

    对面就是火葬场,一直在冒着熊熊燃烧的黑烟,奶奶的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死亡真的很可怕。

    小饶其实知道,吃了人家的饭,住着人家的房子,即使姑父不说,即使表哥不说,可是,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多余。从前,不在一起的时候感情还特别好,自从住在了一起,感觉那份情谊彻底碎了。以后,无论多惨一定不要寄人篱下,这种日子真的太难过了。

    表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说明自己的人品根本不值一提。

    假如自己家很有钱呢?怎么都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想想到这里她蹲下身来在铁路桥上开始哭,哭了一会儿,远处有人过来,忙起身用手帕擦干了眼泪,继续往前摇摇晃晃走着。

    表姐说,梳妆台的镜子跟前有两条项链,一条是八十块的,另一条一百六十块,丢失的刚好是更贵的那一条,那是她同事送给她的,都没戴过就消失了。

    此行并未找到答案,小饶的心情很复杂。

    人品到底在家境面前不值一提,偷盗真的很可耻。可是,自己并没有。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讲的莫泊桑的《项链》说到那个虚荣的女人,她断然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偷来的东西始终不是自己的。

    从火葬场过去之后,来了一辆车,她穿着裤子还是姑姑家女儿在广东买的非主流的裤子,太紧了绷在身上,不合适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总觉得束缚住了原本的魂灵,也许,一切的原因都在于贫穷。

    售票员过来卖票,等着小饶拿钱出来,她从左边口袋开始翻看,右边口袋也开始翻,一直翻到了最后都没有翻到,售票员看着小饶冷漠的说,“没钱就只能下车。”

    “我记得我装了的,怎么会找不到?”小饶给售票员解释,

    “既然没钱买票,只能下车了,前面停一下。”售票员把门推开,门打开了,小饶被撵了下来,车上零零散散几个人当中没有一个人帮她,她恨那个城市,恨那边的人那么冷漠。

    回去之后她就给表姐讲述,她没有找到阿杰,但是请她放心,她一定会把项链送还到表姐的手中,即使她也不确定项链到底还在不在。

    浑浑噩噩的到了周一,她早晨去学校上学,又是忙碌辛苦的一天。中午放学回去后,回到房间看到了阿杰的书包,小饶看到光一样,便觉得自己的罪名快要洗脱了,赶紧上楼叫阿杰到房间内,

    “阿杰,我问你个事情,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小饶神色凝重的问,

    “什么事情?”阿杰惊恐的感觉小饶要打她一样,

    “表姐放了两条项链在楼下梳妆台那边,丢了一条,是不是你拿的?”小饶直接问,

    “我没有!你不要血口喷人!”

    阿杰头扬起来,表示和自己无关,看到她这样软硬不吃,小饶心想今天你遇到对手了,如果换做别人可能被你唬过去了,可是,你遇到的是我。

    “我给你讲,这个家只有你和我是外人,除了你就是我,人家已经把我们当成小偷了,我还要为了你背负着这肮脏的骂名,我今天问你不是询问,因为这件事情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外人偷的,和你无关;第二种,你偷的,已经藏在了一个地方。外人的话明显不可能,因为,这个家能进出自如的只有你和我,而且,从上周四项链消失了以后你再也没来了,你要是心里没鬼为什么不来了?”小饶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推测和思考一股脑地说出来,

    她还是没承认,小饶知道此刻还得保持怀柔政策,

    “你告诉我吧?我们是一起的,我们在这个家是外人,如果项链是你拿的,你悄悄的给了我,我悄悄的放回去,这件事情就结束了,如果闹大了真的谁脸上都不好看,包括你爸你妈。我上周末专门为了这件事情跑去你家,可是我却什么都没说。”

    “姑姑是我拿的,你保证不告诉别人?”她询问小饶,

    “我保证,你把项链拿回来之后,一切就结束了。”

    “好,那我明天带来。”说完了以后,阿杰走了,小饶去和表姐说,

    “阿杰已经承认是自己拿的,明天就会送过来,到时候你也别为难她。”小饶说着,

    “嗯,好的,项链回来了,我什么也不追究。”表姐同意了,

    第二天,阿杰拿来了项链递给小饶,小饶手掌中放着那条项链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母亲曾说别人的再好那也是别人的,永远不要去偷,从小偷针,长大偷金。

    有一年冬天,哥哥拿了一个老教师的黄金项链,被姑姑知道了告诉妈妈,在大雪天她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去把人家的黄金项链还给人家。

    妈妈在骂的时候拿着拳头捶着哥哥,“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如今还在炕上睡觉,你害得我还要在大雪天一脚深一脚浅的给人家赔礼道歉,你真让我后悔当初生下你的时候,一把捏死你!”

    雪地里,妈妈在哭,哥哥在那跟个傻子一样在笑,笑完了之后跑去安慰妈妈,

    “妈,你别哭了,走回家。”

    “你一天争气些,老是让我丢人!”妈妈念叨着,丝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而小饶看着哥哥,觉得如果是这样的孩子,还不如死在襁褓里。

    比起屈辱的活着,死亡更好接受。

    小饶递给表姐的时候,她说包装袋都被撕毁了,这项链被阿杰试戴过。

    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故被卷入纠纷当中,让小饶觉得很憋屈,这么多的亲戚并没什么帮处,却在一直拉着她往水底下沉,如果,她没有足够的智慧化解这件事情,恐怕也会被当成盗窃贼一样的防着。

    小饶感觉和姑妈之间隔了一堵心理的墙,墙就在那儿,她努力地讨好着,去洗碗,做家务,可是墙还是在那边横亘着。

    记得一次,姑妈说:“我对你再好,你以后还是和亲妈更亲。”

    小饶听了这话,没有说话,只觉得姑妈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拿她和亲妈比较了,最先认真的人会输,她难道不知道吗?亲妈是肉身之妈,而姑妈是关系连带者,说白了姑妈还活在嗔里面,还想着小饶以后对她要比亲妈更好。

    那如此的话,将置亲妈于何地?置自己今生的来处于何地?

    一次回家碰到了顾磊,顾磊在火车站西边那个学校读书,而小饶在东边,两个人离的那么遥远。

    顾磊更像是亲人一样陪着她,没事的时候就去外头打电话给他,当学习压力很大的时候朝着他倾诉,这就好像她没事了,顾磊被压得喘不过气了一样。

    烟君有理科男,小饶有顾磊,这种感觉就像是,她答了一份试卷,小饶也跟着照猫画虎的答了一份试卷,答得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卷子上有答案。顾磊是不是自己的答案,她也不知道,反正暂时可以放在自己的卷子上,交给老师。

    高二到了冬季,大家都放假各自回家了。

    小饶要去学校拿什么东西,便往学校那个方向在走,她看到了燕妮,热情的跑过去和她说话,燕妮也是笑笑的,小饶从口袋翻了半天递给她一根棒棒糖,要走之前还大声的喊,

    “过完年再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怎么和哥哥一样,赶紧哆嗦了下,不知道燕妮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傻,

    回头看燕妮的那一瞬间,黑色衣服的影子在空气中稀薄,她的身影在路尽头消失,燕妮怎么那么快就消失了?跟个鬼一样,小饶心里还想着。

    那一年过年爷爷已经起不来了,家中来来往往的人们也是非常热闹,可是,小饶总觉得热闹过后就是悲凉,有多热闹便会有多伤心。

    过完年回到学校,发现燕妮的位置空着,在班会课上班主任走进教室里给大家说,

    “我们班的燕妮已经去世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希望大家好好读书、多爱自己一些,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给你们父母说,不要憋在心里。”

    班上一阵巨大的沉默,所有人都没说话,燕妮的死带给痛苦最多的还是小饶和晨玉,晨玉最后还特意去燕妮家里去找她的父母,那个养母直接喊:

    “人都死了,你们还来干什么!”说着就把晨玉撵了出去,

    燕妮是上吊死的,因此,家中很忌讳这件事情,甚至葬礼都是草草就结束了,都没让人提起这件事情。

    死亡是生命的终结,活着的人还要继续往前走为了活着打算,燕妮毁了自己真的就能解脱吗?死亡之后难道再也没有死亡?

    不过初二的下半年,发生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帝总会在水面平静的时候往下扔下一颗石头,而投石问路则是人生的答案。

    那天晚上小饶和同寝室的传玉已经睡了,突然,晨玉哭着跑了进来给小饶说,

    “小饶,我没地方可以去了,你能收留我一晚上吗?”晨玉哭着说,

    “别哭了,你别哭了,别说一个晚上,就是十个晚上都没问题。”小饶安慰她,晨玉也和她一样是转学生,

    “下了晚自习我回去我小姨家里,她上夜班还没回去,她家的孩子在里面不给我开门,我怎么喊她都不给我开门,我进不去没地方睡觉。”说着,晨玉又哭了,

    “没事,这种人狗眼看人低,我们不然搬出来吧,这样你也不遭罪。”小饶安慰她,

    “今天先不说了,早点睡吧,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挤一挤。”小饶安慰着,

    晨玉洗了脚之后,便和小饶头对脚睡一个被子,幸好床够大,挤的下三个孩子。

    到了第二天,晨玉就说要搬过来,小饶给她说,给姑妈讲一下她住在小房子里,那边自从搬进了大房子之后还没人住呢。

    小饶和晨玉一起去她姨家搬东西,看到那个小孩子,小饶很生气,最后还是没发作。晨玉的小姨更甚,连句留她的话都没有,大声喊着,

    “你要是搬走了就永远别回来!”

    晨玉边走边哭小饶在一边安慰她,

    “这样的亲戚以后还是断了吧。”从晨玉小姨家到小饶姑妈家就短短的几十步距离,很快就到了。

    晨玉拥有了自己的小房间,开心的给小娆说,

    “小饶,谢谢你帮助了我这么多。”

    “哪有,举手之劳而已,有什么好谢的!”小饶始终觉得这个世界的东西,从左手进来,从右手出去,只不过一切都是匆匆体验过而已,哪有什么真的是自己的?房子是姑妈的,小饶如果说做了什么,那便是用姑妈的东西做了顺水人情而已。

    晨玉的经历让小饶觉得自己还是很幸福,而且,姑妈对自己的好真的是真心的好。

    阿杰有一次叫小饶出去,小饶便跟着她去了大姑父家那边,就是从老城出门以后一直往河滩那边走,阿杰顺着小路往前走,最后到了河滩那边有一个窝棚,看到了大姑父脸上被晒得焌黑,小饶喊了一声,“姑父。”

    大姑父窘迫的笑着,阿杰才不在乎呢,跑进棚子里面拿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小饶,

    “姑姑,这是送给你的。”小饶定睛一看,是一条不规则的珍珠项链,她连忙还给阿杰,

    “阿杰,这肯定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你自己收着。”小饶连忙推辞,

    “姑姑,我送给你了,真的。你要是不收下,我就生气了。”

    “好好好,我收下了,这也是你的心意不是吗?”小饶便装进了口袋,她没想到孩子会以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而那串项链并未被她珍惜,如同她并不在乎阿杰到底拿没拿项链,她更在乎的是一个重点生不能背负“偷盗”的恶名。

    珍珠项链,继哥哥之后,送给小饶项链的是丫丫,那次,小饶拿着家中父亲种的林檎果送给丫丫,刚好丫丫收到水果之后,她很感激小饶送的林檎果不知道以什么为报,便从家中拿出两条项链,一条是天鹅链子,细细的;另一条是绳子的上面有兽牙。小饶看了看,说自己喜欢那条兽牙的,丫丫说,

    “小饶,你的脑洞真奇怪,如果是我,我就选择天鹅的。”

    “你不觉得兽牙很有趣吗?更像男孩子喜欢的东西?”小饶给她解释着,

    “好吧,你喜欢就好,不过,我还是喜欢天鹅。”丫丫开心的拿着天鹅项链在自己脖子试戴,

    第三次项链便是阿杰送的,那一条项链有点儿脏,一看就知道阿杰已经暗自盘摸过很多次了,她说是爷爷给她买的,小饶知道只有爷爷疼惜这个抱养的孩子,不然,是真的没人管的。阿杰能把自己盘摸多次的项链送给小饶,她是爱这个姑姑的,可是,小饶又能给她什么呢?关于每个人的未来都只能自己去争。

    项链,一条条不同质地的项链,讲述着一个个关于爱的故事,爷爷爱阿杰,而阿杰爱小饶,小饶心里有丫丫,丫丫也爱着小饶,哥哥看到了项链便拿给小饶,虽然那根项链最后断了,可在小饶心中永恒了。

    从前,奶奶给小饶买的耳坠,玻璃柜子里面那么多的首饰,五颜六色的,那么好看。可是,即使那么多最后也只能拿一种带在身上。那些物件承载的是关于人生的记忆,是爱的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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