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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宅后群鹿起仙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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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小饶出生在秦岭以北,三面环山的一个村子里,,享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位置,背山面水、风水宝地,那边诞生过三任皇后。

    她家刚好是在原最北边上,母亲是农民,父亲在城市里寻找了一份差事,给很多单位都做过后厨。

    她出生在夜里,奶奶根本没来看她,只觉得她是个女孩。

    父母生她已经是第三个孩子,母亲难产熬了一天才生出来,于是,父亲便说就叫小饶吧,意思老天饶过她一命,小饶,这真的是一个很简单的名字,好随便,哪里像是给女孩起的名字。

    “小饶,小饶,这样的名字朗朗上口,的确好听。”母亲说的时候自觉也觉得女性低人一等,

    她降生在合作社从前牛棚上搭建的房子里,耶稣降生在马槽。

    不过,小饶是女孩,注定不能成东方圣人。

    圣人是男孩,你去看耶稣、老子、庄子、孔子等等,都是男的,没有女人做圣人。

    女人的角色都是埃及艳后、圣母玛利亚、修女等等。女人能做什么?女人有什么用只是女儿而已,被上天饶过的女孩。

    父亲住的房屋只有两间砂子房,盖起来上面铺着黑色瓦片,一摞摞下来,叠放有规律很整齐,仅仅是在上世纪,后来再见到这种房子便是在福建深山里。

    屋顶上是一个圆形合,四块瓦刚好拼成一个铜钱的样子,时常有鸟儿待在屋顶上飞来飞去,门前有三棵梧桐树,最左边的是更早种的,因此最粗,中间次之,到了右边最小也最弱。

    幼年时期的小饶的伙伴便是树,一个人在大树底下跳皮筋,灵魂渐渐嵌入树里面。

    后来,即使树木被砍掉了做成房梁,总感觉自己的回忆也被嫁接到了房梁上,抬头便是跳皮筋的回忆。

    这个时空消失的东西,总在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童年的院子里会落很多梧桐花,地上一大片一大片母亲总也扫不完似的,而小饶看着这些梧桐就很开心,梧桐花可以吃里面的花蜜,而梧桐花豆可以串起来当成项链戴在脖子上面,小饶每到了春天就捡起梧桐花放到嘴巴里含着,这是来自春天的馈赠。

    梧桐树就是象征,她孩提时代的象征,不过,总是要凋零的,有来就有走,无论是花朵落在泥土里消失在天地之间,还是日后梧桐被砍伐,都是时光在变迁的证明。

    日后,无论她走到哪里只要看到梧桐就不会忘记自己的来处,自然也记得,她是怎样在这个世界茁壮成长立于天地之间。

    母亲曾经端午节那天开心的给小饶系上三色丝线在手上,她说可以避邪,给小饶做了一个大大的鱼饼,穿上一个丝线挂在她的脖子上面,小饶背着鱼饼跑去奶奶家给奶奶看,

    “真是个吃大饼的娃娃。”奶奶笑着看小饶,那是来自亲人熟悉的感觉,

    “奶奶,你看我能不能吃,我不仅可以吃一个大饼,还可以吃两个。”

    “多吃,多吃才能长高。”奶奶笑着说,此时,歧视女孩好像不存在,

    背着饼儿在巷子里面晃荡着,饿了就吃的日子真好。

    母亲曾经给她讲过那个故事,母亲出远门害怕自己的孩子饿死了,就给他做了一个饼挂在脖子上,后来母亲出了一趟远门回来后,儿子还是饿死了,她看到儿子只吃靠近脖子的饼,然后,他连动一下都懒的动,就这样活活的饿死了。

    哥哥在三十五岁的时候遭受一场重大疾病,导致半身不遂,也许,他最想扮演的还是躺在床上要饿死的人。

    家中的砂子房,在小饶高中毕业后就被哥哥新建的新房取代了,那是大哥建起来的两间房屋,上面铺着琉璃瓦,还有两条龙,高中那天小饶看着那两条龙就在笑,笑家里这两条不成器的龙,自成一派。

    她不知道在她嘲笑的时候,哥哥也有自己的苦难并未从从前的业障中走出来,她的嘲笑如同是往亲人身上划过的一把刀子,看着那口子流血而不自知。

    旧的房屋是拆了,可是,人依然是旧人并未进入到未来里面。之后数十年里,小饶在未来才知道,人其实不是一个实质性的物体,而是一条虫子,庞大的四维虫子,从出生就一直在蔓延,从床上到地上,从家里到地里,从北到南,在火车上,在公交车上,在公路上,在土路上,可是,走过即刻消失,如同一股能量既在时空中又不在时空中,既在人间又不在人间。

    如果,奶奶也是一股能量,父亲也是一股能量,那么母亲也同样是,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靠着一口气活着,行走在天地之间。

    可是,等到这口气消失了可能就离开这个世界了。那么,她死了以后要去哪儿?会到哪里去?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会比如今的更可怕吗?她好像似懂非懂的样子,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未来,也不知道过去是怎样的过去。

    她就那么突兀的站在家中的院子里,如同多出来一块一样,一个摄像机在四处摄影,把看到的画面记录储存到了一个空间里,而那个空间永久保存这一切内容。

    她到底是什么?她到底是谁?

    父亲抱着她,站在门口,那个叔叔看小饶便问,

    “你叫什么名字?你如果能说出来我给你糖果吃。”

    她定睛看着那个叔叔的脸蛋,只觉得陌生,没回答,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叫做无名?以后就叫你无名好了。”叔叔不甘心的还在继续问,

    父亲摇着她的手,试图让她有所回应这个叔叔,她还是没回答,她对这个世界始终都是淡淡的疏离感,

    父亲消失了,又出现了,母亲消失了又出现了,这个世界是一个复杂且不断变化的场景,她根本无法控制一切。

    记得她第一次看到粪坑,在那用棍子捅着大粪,不明白食物是怎样从自己的体内转化成黄色的粑粑,吸收了的能量又去了哪里?母亲只觉得她怪诞,在那儿玩大粪,那么脏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大粪金黄色的,一团一团的,过几天上面会有蛆虫,然后会招来苍蝇,那蛆虫到底是在肚子里就有的,还是被排泄出来之后在外部世界里面形成的?如果是在肚里就有也太可怕了,那么,是不是她的肚子里本身就有虫子?

    记得妈妈和姑姑说,姑姑女儿有一次拉屎的时候,拉出来一条长长的扁扁的虫子,光听就觉得害怕,更不要说去看了。

    头上有虱子,床铺上面有跳蚤,肚子里面有寄生虫,场里有萤火虫,外面涝处蛙声一片,这个世界,真是个无比奇妙的世界。

    有一次,去场里晚上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就在奶奶家那边坟墓跟前,到了春天那坟墓上会长满迎春花,那个夜里是夏初,麦苗很高了,萤火虫飞的到处都是,小饶抓了一把萤火虫准备带回家玩,没想到放在手中刚到家里,萤火虫就死了,连一个晚上都没活过去。

    哥哥抓的更多,他放进瓶子里本来希望萤火虫可以陪他过夜的,一会儿就全部都死光了。那一瞬间,他们开始后悔把萤火虫装起来,原本它们可以无拘无束的在户外活着的。

    后来,小饶在南方待着总是频繁梦见老屋,她住在老屋的日子里。她的魂魄一直停留在老屋,并未真的进入到未来,那是她在初中就留下来的,为的是让未来的她不要沉浸在物质世界里,不要忘了来时的路。

    可能这一切在父母当年的一念中,就出现阴阳斗争,小饶不过是那个极阴的,所以,家庭最后不和睦也就成了必然。

    时空盛放人物命运,而人物命运早就在灵界注定,不过是时间匆匆演绎一场,到了回去的时候还舍不得。

    小饶长大后第一次去茅厕,问母亲在哪里拉屎,母亲让她一直往后走,到了后面一看,只有一个土坑,母亲说就是那里。

    蹲在土厕拉出长长的绳子来,金黄金黄的一条蛇一样,连接在一起。母亲等着她拉完直接用土黄色草纸给她擦过屁股,拿着铁锨用土把屎盖上了。小饶看着屎被盖了起来,这才明白原来这是肮脏的,要被盖住才行,不能那么裸露着。

    门口有一口金黄色的棺材,小饶问母亲,

    “妈,这什么东西?”

    “装死人的。”妈妈没好气的说,

    “这是给谁准备的?”小饶继续追问,

    “给你爷爷。”她有点不耐烦了,

    “我爷爷还活着,为什么要被装进里面?”小饶亮晶晶的眼睛不明所以的问,

    “不说了,出去玩去。” 妈妈不耐烦了。

    棺材是用来装死人的,可是,爷爷明明活着好好的,为什么早早就把棺材准备好了?这不是咒人快死吗?大人的世界里太多不懂得事情。

    他们不解释清楚,有时候甚至会隐瞒一些事情,只觉得孩子不懂,其实,小饶心里和明镜一样什么都知道。

    小饶出生到了四岁之前一直沉浸在开心中,可是,她好像知道什么一样,知道到了一个节点她便会知道一些事情,如同被神灵保佑着一般。神灵不仅保佑着这个家族,也保佑着这个村子的人们,日复一日的劳作。

    一天夜里,小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周围依然是很多次梦过的场景,田野无边无际,草木成荫,她往远处去探索发现这个世界的未知,却在一瞬间被拽住了翅膀一样呆在宅院后门口,就那样呆着在等什么一样。

    突然间,从北边奔腾而来许多梅花鹿,浩浩荡荡的往南走去,小饶就那样看着,等着它们走远,一只小鹿脱离人群冲向小饶,亲吻着她的脸颊,如同上帝拣选了耶稣作为圣子一样,小饶哭了,大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为什么是我?我不要?”

    那天晚上,父母只听到她大喊着,“不要,不要!”父亲把她搂过去,替她擦干了泪水,问她怎么了,此刻小饶才醒来给父母说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梅花鹿在亲自己。父母哈哈大笑只觉得小饶太胆小了,而小饶总觉得这事情不那么简单,并非表面上的意思。

    就是从那天开始,小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包括她看到的父母也在变,虽然,房屋没变,周围还是九十年代农村的布景。棺材也呈现漆黑色,那是来自死亡的气息。

    小饶知道身边的人都会消失,爷爷、奶奶、父亲、母亲一个个都会离去,只是时间问题,他们所有人再走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没人能够回到过去。

    三十年后的小饶,站在那片土地上的时候,看曾经的自己,才知道在命运面前她也只有仅有一条路可以走,不是她改变不了命运,是即使看到了无数可能可是最后也只能走一种可能。

    命运其实只给你一种选择,而你所选择的是被潜意识熏陶后的感受,你永远不可能在绝对清醒的时候做选择,你也不可能违背命运的意志。

    佛教里说的,熏种子。其实,小饶的灵魂就在环境中慢慢的熏陶,激发她人性的各个面,让她成为她的“全我”。

    一天午后,奶奶第一次带着小饶去逛街,奶奶牵着她的手很怕她走丢,紧紧拉着。

    到了街道上问小饶喜欢吃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吃,最后,奶奶走到一个玻璃箱子那边问小饶喜不喜欢,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如同珠宝一样,小饶点了点头,那人说要给耳朵上打一个洞才行,奶奶问她要不要打,她一听就害怕了,后来折中起见奶奶给她买了一对夹的耳环,给她戴在耳朵上面。

    小饶回去的路上,晃着脑袋跑来跑去,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太有趣了。

    奶奶爱她所以才给她买耳饰,奶奶如果不爱她看一眼都厌弃,因此,被爱的人总是觉得很幸福。

    那天回去她们并未走大路,在未来初中的一天夜里,她梦到到处都是火球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不断在燃烧着,要烧光所有。天空中一道光出现照在地上,奶奶被光包围了,直接要被接到了天堂,她拉着妹妹一起,小饶在火海里一直往前跑,“奶奶,奶奶,等等我,等等我,我也要上天堂!”

    小路和大路之间相差了十年时间,而奶奶对此并不知情,沉浸在自己眼前的幻境里日复一日的忙碌着柴米油盐。

    这一家子人要说出现,也是从小饶出生后渐渐的进入了命运的定局里,他们从前不在这里,也不是这边的人。

    未来也不是,他们属于这儿,又不属于这儿,吃着这里的水和粮食,却被命运拉扯着往四面八方伸展着,哥哥的第一段婚姻就是在所有人的插手之下影响的失去了原本的颜色,走向了终点。

    哥哥在小饶六年级结婚,女子是邻村的人。那一年,他们爱的轰轰烈烈在井那边忘情的吻着彼此,都看不到来来去去的行人。父母不同意,却遭来大哥决烈的反抗,父母的意思是,当年他们的婚姻都是父母做主的,为什么他们就自由恋爱,不合规制。

    哥哥说,“如今什么年代了,都是自由恋爱。”

    最后父母妥协了,同意他们在一起。

    从他们村子到隔壁村只有十分钟路程,理解父母爱情只需要那么远就够了,可活在父母爱情中一眼就到头了,他们的爱情只持续了十一年。

    奶奶当年从河南逃难过来到了陕西,一开始是在赤水,那边有河有水。

    后来发大水的时候,她怎么也不同意继续呆在那边了,只因为,那边发过一次大水。

    洪水已经深深刻在她的恐惧里面,

    当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她毅然决然就定了,就是那个地方,即使河水再怎么淹也不会淹到了高原上。

    除非,这世界再现当年诺亚时代的大洪水,那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奶奶家在西边,门上两个圆圆的门栓,如同奶奶爱笑的脸蛋,一进门就是一堵墙,那是柴房,往左边就是一棵枣树,靠墙的那个地方有一个水池里面有两只乌龟。

    进去上房,有四间,都是土坯的墙壁。站在院子里,能看到屋顶上已经开始长了一些杂草,随着人的年龄房子也开始老去。

    这是一个家族,家族中那么多的人被散落在各个地方,而他们所有的集体意识却被盛放在老屋,而祖先的根在河南那场大水里。

    这个家族需要后人,需要后代承担起来前人的使命和痛苦,而这个人必须是经过慎重选择的,必须是能够承受大苦难的,人间所发生的悄悄在灵界商议着,最后,以一场梦境来告知,不惊动这个幼小的灵魂,只在她的生命中种下一颗种子日后自会发芽成长长成参天大树,去承担她所要承担的。

    可是她还是一个孩子,只是一个孩子,未来要承担的都写在了她的命运里面,由不得她思议。

    村子里挂着风,万年不变,小饶从家走到田野,从田野走去原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原野实现看向远方,那是欲望在膨胀,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厚德载物。就等着成为最广阔的土地,载入所有经历过的人和事情,把他们一个个收入囊中,放在记忆的口袋里,等到未来一一翻看,回想当年发生事情的意义。

    天机巧算,从来都是阴差阳错,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人的缺陷导致算总是少了一步。

    她清楚的知道这件事,因此,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计划了这次事件。

    为的是,早早明白人间是一场幻象,她不能沉迷其中。太早会打破她生命的真实感,太晚会让她觉得时光蹉跎,只有刚好才不辜负生命厚重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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