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盗卷
有良心中隐约感觉到昌瑞山古墓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黄巢。
有良闻言简直惊呆了，浑身热血直往上涌。
“那我们挖出来看看可以吗？”有良恳求道。
他走上前去，突然惊叫了声：“奇怪，这土怎么像是新近翻过的？”而且地上还扔着一把铁锄，正是他平时撂在厨房里头的。
“知道去哪儿了么？”有良紧追不舍。
“是的，连同有关张天师《敦煌梦魇图》的记载都在这本残卷之中。”陆晓机答道。
“俺现在要回太清宫一趟。”有良抄起媚娘说道。
陆晓机一面啃着肋骨说：“独乐寺是安禄山起兵叛唐誓师之地，该寺始建于隋代，他想自己做皇帝‘思独乐而不与民同乐’而得寺名，黄巢隐身此处，可能是还妄想着东山再起吧。”
哦，怪不得他问明薛道禅和憨叔是儒生后，没有杀二人而只是困入《敦煌梦魇图》之中呢。
有良和蒙蒙走进观里，阴眼扫视一周开口问道：“方才的那位老道长呢？”
“我陪你去，晚上沙漠里很容易迷路的。”蒙蒙自告奋勇说。
三人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陆老师，还有谁知道这树下埋藏着残卷？”他问。
有良第一次听到这么血腥残忍的历史，疑惑不解的问道：“教科书上不是说凡农民起义军都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么？像陈胜吴广，李自成进京，太平天国等等。”
“是，请他出来一下。”有良答道。
“就藏在后院的胡杨树下，还是解放那年埋的呢，算下来已经整整四十年了，不然的话，躲不开文革那一把火。”陆晓机嘿嘿说道。
媚娘瞥见了盆里的羊肉，喉咙里再次发出了低吼，蒙蒙抓了几大块手把羊肉分别放在地上的两只盘子里。媚娘冲上去一阵狼吞虎咽，而土豆则文质彬彬抱着一根肋骨津津有味儿的慢慢品尝着，吃相截然不同。媚娘清空了盘子，随后叼起干干净净的肋骨去与土豆交换羊肉，双方各得其所。
有良淡淡一笑，对蒙蒙说：“我们回去吧。”两人没理会那道士诧异的目光，径直走出了太清宫。月色空明，戈壁滩上清凉一片，由于没有水气雾霭，因此可以看得很远很远。有良睁大阴眼，仔细搜索着沙漠上留下的蛛丝马迹，老道长出门不管去哪个方向，一定会在流沙上留下脚印的。
三人来到陆宅的后院，那里生长着一株高大的胡杨树。
有良无奈只有先跟着回到了马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大盆的手把羊肉和荞麦面饸饹。
“吱嘎”一声，年轻道士打着哈欠开了门，望见有良就是一愣，口中说道：“贫道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当他举起铁锄刨出那只埋藏了四十年的木匣，陆晓机颤抖着手打开匣盖，里面已是空空如也……
“蓟州是在哪儿？”有良问。
“‘金眼蛤蟆争努眼，翻去……’什么了？”有良嘴里叨咕着，后面那句话怎么给弄忘了。
“就在树根下。”陆晓机指着月下阴影说道。
“怎么样，老陆头这儿寻到线索了么？”马老爹问。
陆晓机望了有良一眼，沉思片刻说道：“也好，你让我有生之年见到了《敦煌梦魇图》，这本《敦煌残卷》理应给你过目才是。”
“记录中是怎么说的？”有良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还是陪你去吧，没来过沙漠的人最容易迷失方向了。”蒙蒙紧跑两步跟了上去。
“你找他有事儿么？”年轻道士面色似乎不大自然。
“还有秋收起义。”蒙蒙补充道。
“唐末蓟州有位总兵入独乐寺进香时遇一寺中老僧，两人相视良久，最后默默离开，这位将军不久便辞官带家眷返回江南老家，后来写下了这段经历，被收录在《敦煌残卷》之中。”
“是去敦煌古城。”蒙蒙回答。
“只是猜测，得马上去看看。”
“陆老师，走吧。”蒙蒙不由分说拽着陆晓机起身。
有良望着空木匣兀自发呆，此时太过蹊跷，木匣在地下埋藏了整整四十年都没事儿，怎么自己一来就被窃了呢？
“黄巢没有死，《肃州报告》是为官方记载，但《敦煌残卷》的私人档案里，记录着黄巢起义军失败多年后，有人曾在蓟州见到过他。”
“黄巢制造了三千巨碓同时开工，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无论男女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糜，而且是流水作业昼夜不辍。起义军将陈州百姓吃没了，又纵兵四掠，把河南数十州县吃个精光。”
有人捷足先登！有良心中猛然就是一紧。
“你们小学的时候有篇课文不知还记得不？‘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就是黄巢屡试不第一怒之下写就的，他深感儒生寒窗苦读的不易，因此起事后颁布一条军令‘不杀儒生’。”
“唐朝有两个出了名的大恶人，安禄山和黄巢，‘金色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是安史之乱后乾符元年流传在黄河下游一带的民谣，指的是两个农民起义军的首领盐贩子王仙之和黄巢。王仙之死的早，而黄巢的下落至今则众说纷纭。《新唐书》中说他兵败狼虎谷后自刎，《旧唐书》记载为其外甥所杀，而《敦煌遗书》中的《肃州报告》却写到是其部将尚让降唐斩杀了黄巢，宋人刘是之则认为黄巢并没有死，而是出家当了和尚，五代时有一高僧法号翠微禅师正是隐姓埋名的黄巢。后世有关他墓址的说法就有五处之多，因此，这个大恶人的最终下落一直是千古之谜。”陆晓机解释说道。
“对对，就是这两句。”有良叫道。
“俺吃饱了。”有良心中有事儿，食欲大减。
“老僧就是黄巢？”有良猜测道。
“吃人？他是妖怪么？”蒙蒙惊讶道。
“咚咚咚……”有良上前敲门。
“这个方向是去哪儿的？”有良指着地上一串孤零零的足印说道。
“蒙蒙，吃饭啦，记得叫老陆头一块过来。”远处传来马老爹的呼唤声。
“这记录也在你的那本《敦煌残卷》里么？”
“陆老师，您听说过这两句话么？”有良问。
自己来到此地并没有去哪儿呀？对了，太清宫……
“没有任何人晓得，我多年来一直守口如瓶。”
“陆老师当年在太清宫做事正巧认识薛先生。”有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哎……好好，可惜这猪油酥你们不吃。”陆晓机叹息着临行又抓了一把扔进嘴里。
“后来在长安出现反诗时，虽然暴怒之下也杀了三千儒生，但随即也后悔了。但其最大的恶性是吃人，中国历朝历代的食人者都比不上黄巢的农民起义军，其残暴程度令人发指。在一部《二十四史》当中，可以用‘敲骨吸髓’来形容他的残忍食人方式，无论是以前用二百石铜钟煮人肉的朱粲，还是后来的秦宗权腌人尸充军粮，都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了。”
“你回家吧，俺自己去一趟。”有良说罢将媚娘放入身后的背囊，顺着足迹追踪而去。
“陆老师，太清宫里的道士您了解吗？”他问道。
“此处地下皆为干沙，每年雨量极少，以木匣油纸包裹不会受潮霉烂的。”
“不错，那将军认出了黄巢，数日后还再次回到独乐寺，可是那老僧已然失踪了，连方丈也不知其来历和去向。”
“金眼蛤蟆争努眼，翻却曹州天下反。”陆晓机说道。
“在哪儿？”他口干舌燥的问道。
陆晓机嘿嘿笑了两声：“历史上哪一次农民起义不是血流成河并且导致国家人口锐减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无非换了个人当皇帝坐天下而已，可遭殃的仍旧是老百姓。”
“不知道。”
肯定去昌瑞山古墓了，有良心中说道。
看来古墓主人就是黄巢这只千年大魇了，应该没错。
有良点点头：“俺终于明白佛崖寺石壁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那首词的真正含义了。”
大漠黄沙，一望无际，那串孤零零的脚印蜿蜒着伸向远方。
“对的，他不杀儒生。”有良自言自语道。
两人离开了村庄，月色下一路奔着莫高窟而去，不多时间便已来到了太清宫前，此刻入夜观门已闭。
“不错，当年王道士在周边找来几个读书人帮着抄写道经，我就是那个时候在太清宫见到薛先生的。”陆晓机一面往嘴里塞着羊肉，一面回忆着往事。
“你说吧。”
“据那儿不远，只得几十里而已。”
看来敦煌这戈壁滩上也不平静啊，此次寻找残卷一事注定不会顺利的，江湖中真的是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儿。
“春秋时的无终于国，隋代为渔阳郡，唐以后称蓟州，民国时期叫蓟县，紧挨着唐山地区的遵化市。”
“现在观里只有两名道士，好像来的时间都不长，以前认识的老人都没了。”
“您方才说《敦煌遗书》记载了黄巢被部将所杀，看来他还是死了，但不知死于何处。”有良问，心下暗道死了才可能成为千年老尸。
“你怀疑那儿的道士？”
“如此说来，就是有人偷听到了我们之间的谈话，趁着去马家吃饭之际盗走残卷，会是什么人呢？”有良沉吟道。
“陆老师，您多讲讲这个黄巢吧。”有良说。
“这个……师父出去了，不在观内。”
“埋在地下不会腐烂么？”有良担心道。
“一定是在我们吃饭的时候，被人先下手窃走了残卷。”陆晓机捶胸顿足的说道。
“他为什么要藏身在独乐寺呢？”
“那不是清东陵的所在地么？”有良心中一动。
“为师也饱了，蒙蒙、有良，我们这就去将残卷挖出来。”陆晓机揉了揉肥胖多肉的肚子，站起身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