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永乐江边
“是，但要比国家正式的收购价低一些。”
“名字记不清了，反正溪洞也只有这一家姓曾，男的前些年中风瘫痪丧失了劳动能力，留下婆娘带着个孩子，生活十分的窘迫，”罗老伯话到此，有些疑惑不解的问，“你家老人打听曾家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有良要了一盘油爆安仁抖辣子和剁椒蒸田鸡慢慢的吃着，又朝摊主夫妇买了一条生的大鲤鱼，媚娘欢天喜地的抱到一遍啃食起来。
“没有金条来源证明是不能兑换的。”营业员把金条往外一推。
蓝田县工商银行柜台上，摆放着曾静的那几块金条。
有良大致点了一下，然后将四根金条给他，那人高兴的离去了。
有良买了个大号的旅行袋，将媚娘藏在里面拎着走，在西安火车站登上前往湖广方向的列车前往郴州曾家庄。
“喵呜。”不料媚娘怒吼着从身旁一跃而起，凌空探出利爪“嗤”的一声抓去，扯下了那人的半截袖子，皮肉都割破了，“啪”的声响，沉甸甸的信封掉落在了地上，此刻有良才发觉遇上了贼人。
旁边动手行窃的地痞迷惑不解的看着同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有良冷笑着用另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意念加载于手上，导致那人身体里的元气刹那间汹涌泄出。这二人并非是练家子，丹田没有任何真气，被有良吸出的都是先天本元，须臾时间，他俩便已被吸干，双双昏死了过去，将来即便能够苏醒过来也成了废人。
老者望了他一眼，不解的问道：“听口音，你是个外乡人，不知找曾家庄干什么？”
“家里祖上遗留下来的。”有良平静的答道，他现在兜里已经没有什么钱了，只有兑换这些金条。
“你是说清朝雍正年间安仁的秀才曾静吗？”老者诧异的问道。
“我两年前还去溪洞采风，曾家后人大都于乾隆年间离开了安仁，只有一户始终没有搬走，据说是曾家嫡长后裔负有看守祖坟之责。”
媚娘更是狼吞虎咽的将一大盆清炖鱼吃的汁水不剩。
有良带着媚娘先去找了一家饭馆饱餐了一顿，这些日子一直以水果充饥，能够吃上粮食和肉的感觉真是不错。
媚娘惊讶的望着有良，“喵”的叫着，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俺，俺没有介绍信。”有良支支吾吾的说。
“不认识。”
有良其实没有什么武功，当年一渡法师也曾教过他一些入门的功夫心法，不过从未用心去学，此刻看见亮晶晶的尖刀刺过来，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什么事儿？”
有良无奈只得收起金条，抱着媚娘怏怏的走出了银行大门，没有钱别说去不了曾家庄，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小兄弟，你的这只大猫口福不浅啊。”对面坐着的一个老头羡慕的说道。
“你要收购俺的金条？”
“曾家庄在哪儿？”
“当然是死了，连家属都受到了牵连，原先曾家庄是安仁的名门望族，经此事后便凋零败落了，以至于现在好多人都不记得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老者惋惜的说道。
有良带着媚娘走出旅馆，来到城关镇夜市小摊上吃晚饭。
不知不觉间，两人喝得都已经微醺。
“老伯，向您打听一件事儿。”有良说。
“我姓罗，退休前在县文史馆工作，对安仁的历史了解的比较多。”
有良只得瞎编个理由：“俺爷爷是研究清朝历史的专家，正在整理这方面的资料。”
“金条成色不错，介绍信呢？”那人说。
有良趁机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意念动处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其体内的元气源源不断的抽出，那人身子一软缓缓的萎顿于地，想喊叫喉咙里都已经发不出声来了。
“哦，是这样，曾家庄离这儿不远，出县城走排石公路五公里就到清溪乡了，不过曾家庄在清朝乾隆年间就已改名叫做‘溪洞’了。小村旁边有一崖洞，其水直通茶陵，传说此洞有一条大鲤鱼，长达丈余，盘踞洞口吮食，后化为蛟腾空而去，名曰‘溪洞蛟腾’，故而更名。”老者解释说。
“你知道曾静么？”有良再问。
“是这样，按国家规定兑换金条必须要出示证明信，不过你要是私下卖给我的话……”那人瞅瞅左右压低声音说道。
“老伯，您怎么懂得这么多？俺是问对人了。”有良真诚的说道。
“你有工作就要单位的介绍信，没有单位的需要街道居委会或者是派出所的证明，要证实这些金条确实是属于你家里的。”
“什么介绍信？”
“您知道曾静这个人么？”
“小同志，请等一等。”有良走到拐过街角，后面突然有人匆匆追上来说道。
“他叫佘天庭，是陕西省历史博物馆的组长。”有良信口胡诌，别的他也说不上来。
这只老母猫虽然是妖，但心底里还是有人性的一面，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有良已经渐渐喜欢上了牠。
“是的。”
“他为什么要反雍正皇帝？”有良问。
俗话说“人在江湖，财不可外露”，有良缺乏这方面经验，掏钱付账时，就被两个本地的地痞无赖给盯上了。
有良从地上拾起信封，这次给了他一个教训，在江湖上行走，处处都需要小心谨慎。
“哦，原来与我是同行啊，他叫什么名字？兴许还听说过呢。”罗老伯闻言来了兴趣。
“可能主要是受到吕留良华夷之辨的影响，反抗满人的统治，听说岳钟琪是南宋岳飞的后裔，以为他也会像其祖先抗击女真那样举义旗起事，没想到岳钟琪假意赞许骗出口供上报雍正皇帝，并逮捕二人进京交由朝廷处置。雍正死后乾隆即位，便将曾静和张熙两人凌迟处死了。”老者似乎对这段历史十分熟悉，侃侃而谈。
“嗯，这个曾静据说当年可是个名人，他与弟子张熙游说川陕总督岳钟琪反雍正皇帝因而被捕，从而引发名动天下的吕留良案。雍正并未杀他，写了《大义觉迷录》让曾静在全国巡回演讲以澄清事实。”
※※※
“罗老伯，曾静的后人还有在溪洞居住的么？”他问。
罗老伯想了想，脑袋里似乎没什么印象。
“今天的黄金价格是每克48元，你的金条都是100克一根，四根总共400克，合计19200元，这是国家的收购价，但我只能给你15000元，怎么样？”
有良招呼摊主近前，又要了两三个小菜和当地的土烧酒，与老者边喝边聊很是投机。他第一次感觉到与人交流原来是很件舒心的事情，在佛崖寺曾闭口不语数年，那时的他每天都受到身心的折磨和煎熬。
有良迟疑了下，遮掩道：“是家中老人让俺来打听的。”
回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银行工作服的中年男人。
就在刀刃刺到胸前时，他手忙脚乱的挥手去挡，无意之中触碰到了对方的胳膊，“啪”的一声尖刀落地，那人手臂瞬间莫名其妙的酸软无力，以至于连刀都拿捏不住了。
柜台内的营业员吃惊的打量着有良，诧异的问道：“这几根金条是哪来的？”
“那户人家叫什么名字？”
“好的，俺就卖给你吧。”有良爽快的答应了。
“妈的，小子拿钱来！”后面的另一个混混掏出一把折叠刀，亮开刀刃便恶狠狠的扑了上来。
“你等着，我去取钱。”那人匆匆跑去，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悄悄递给有良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15000元钱。
有良一愣神儿，扭头望了一眼也没说什么。
四下里望去，永乐江绕城而过，远处的凤凰山呈现出一抹朦胧的黛色，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鼻子里嗅到一股炸臭豆腐浓郁独特的香气。
“那他死了么？”
“多少钱？”有良问。
永乐江边，暮色朦胧，路上行人稀少。
那两个地痞从后面快步跟上，其中一人接近有良时故意往他身上一撞，随即口中抱歉的说了声：“对不起。”同时手指夹着刀片轻轻划开了他装有信封的衣袋。
有良大喜过望，他明白了，自己的双手经络已通，体内沉睡多年的“中阴吸尸大法”终于苏醒过来了。
“安仁有曾家咀、曾家湾，可没听说有一个曾家庄啊。”旅馆服务员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两日后的黄昏时分，有良和媚娘终于赶到了安仁县城，先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然后打听询问曾家庄。
结帐时，有良从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百元大钞付了款。起身与老者告别后，沿着城边散步返回旅馆，他决定明天一早就赶往溪洞，找到这户姓曾的人家，交还曾静的骨灰。
有良心中暗喜，这么多钱啊，比师父柳十三存折上的还要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