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班会（下）
扑通一声，两人砸在了地上，封烈现在努力低着眼才能勉强看到顾诗语的头发：“认输吧老师，说实话你压得我挺难受的，而且很失礼……”
顾诗语的胸部紧紧地贴在封烈身上，这是在新生会上大多数男生都瞩目的，顾诗语的“特点”，封烈突然想到一个词语叫“投怀送抱”，可他越是抱得紧，越是想早点松开。
“封烈你要坚持住！”封烈咬着牙，自己对自己说，他只能逼自己去想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昨天被苗铣打败，比如没跟王铃分到一个班，比如入学成绩不如徐远泽……从两人倒在地上到现在过了不到十秒，封烈却觉得异常漫长，“五楼的怎么还没来。”
突然，封烈的怀里传来“啪嗒”一声，接着他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凉意，什么东西滑落了。
这种感觉给了封烈当头棒喝，他想起了某个被遗忘的事情，手不觉松开了。
顾诗语的双手支撑着地面，封烈这才得以看到她的脸，以及嘴里含住的东西——顾诗语用牙齿咬住项链，然后将它拽断。
一班的班主任站起来，把项链吐掉，看了一眼瘫坐在地的封烈。
“封烈，怎么样了？”徐远泽通过对讲机焦急地问。
“我……我被淘汰了……”封烈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我的项链被……”
接下来，只要坐电梯去二楼，击碎徐远泽守护的玻璃杯，便获得了胜利，因此顾诗语不慌不忙，踱步走向电梯。
可她刚一进入电梯，还未来得及做任何操作，门就关上了，电机运作起来，带着她往上攀升。
顾诗语抬起眼，看向电梯的目标楼层，五楼。
就在封烈宣告自己被淘汰时，尹沐朝和程千锦都停在了四楼。
“怎么办？”程千锦问尹沐朝，“我们现在去三楼也无济于事，还是直接去二楼支援徐远泽？来得及吗？”
尹沐朝神色凝重：“徐远泽他很厉害，但……”
“尹沐朝，回来。”钟灵秀平淡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像是命令，“只有一种解法了。”
尹沐朝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什么，又恢复过来：“嗯。”
尹沐朝突然转过身开始往上跑，直到跑回五楼，才对程千锦说：“不好意思，这么说有些冒犯，但我觉得是我比较适合。”
“我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程千锦双手插兜，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承认，你跟钟灵秀比我要强——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尹沐朝点点头放下了最后的心理负担，程千锦把拳头举起：“快去吧，接下来只能交给厉害的人了。”
离这场班会结束还有三分钟。
门打开了，顾诗语的面前就是玻璃杯，她刚走出电梯，双臂就立在身体的两边，埋伏在两侧的尹沐朝和钟灵秀同时抬腿偷袭顾诗语。
顾诗语双臂往外一推，化解了第一波攻势，而两人也迅速横在了玻璃杯前。
“你们抢先一步按下了电梯。”顾诗语的话依旧感觉不到什么情绪，似乎她料到了他们的手段，“然后只留了两个人。”
“是啊，遭遇三个人您会撤退，但如果是两个人，老师，您必须迎战吧？”尹沐朝说，“比起放您去跟徐远泽一对一，这样胜算更大些。”
“唯一的胜算了。”钟灵秀又摆开架势。
“喂，钟！”在等待电梯到达五楼时，尹沐朝跟钟灵秀有过短暂的对话。
“怎么。”
“顾老师第一次来到五楼的时候，你对她使用过潜能觉醒吧？”
“是。”钟灵秀也不掩饰。
“结果呢？”
“毫无结果。”
听了钟灵秀的回答，尹沐朝也摇头苦笑。
钟灵秀看了一眼尹沐朝，便不再说话了。
回到此刻，两人同时向顾诗语发动攻击，然而由于缺乏默契，交替挥出的拳头并不能覆盖所有时间，给了顾诗语很多可以躲闪的空档。
钟灵秀也发现了这几点，攻击中有几次甚至他和尹沐朝的身体还发生了碰撞，脸上的表情逐渐有些烦躁。
尹沐朝又一拳打空，顾诗语左手贴住他的手臂卸了力，右手狠狠一掌把尹沐朝打得失去了平衡，而钟灵秀立刻冲上前，推开了朝自己倾倒过来的尹沐朝，和顾诗语形成了一对一。
钟灵秀左摆拳打来，顾诗语右手还悬在空中，只得用左掌去接，而钟灵秀被握住左手后，起脚踢向顾诗语小腿，逼得顾诗语只能松手后退，钟灵秀再跟进，让顾诗语远离玻璃杯。
顾诗语立刻发动反击，由于钟灵秀的身高有明显优势，四肢比顾诗语要长，导致顾诗语想要用扯下项链来淘汰钟灵秀非常难，钟灵秀自己也认识到这点，因此防御的重点放在了不让顾诗语夺回身位，下盘扎得很稳。
在楼梯口等待的程千锦突然听到了对讲机里徐远泽的声音：“程千锦！快上五楼，快，我已经把电梯按下来了！”
“哎？”程千锦嘴里虽然这么说，但随即就明白了，现在自己回到尹沐朝和钟灵秀身边，顾诗语就不得不撤退，而又因为没有电梯，她只能走下去，还有一分钟时间就到了，她来不及去最下面两层了。
“好的！”程千锦大喊，“是我们赢了！”
“走神了。”程千锦的声音响起时，正专注于面前顾诗语的钟灵秀明显愣了一下，被顾诗语抓住了一瞬间的机会，双拳连续虚晃骗到了钟灵秀的注意力，然后一脚跺在他的脚背上，接着跳起来膝击钟灵秀的腹部，右手肘趁势摆击钟灵秀的下巴。
钟灵秀捂住胸口的项链，顾诗语的手指从他的手背划过。
尹沐朝斜插进来，抓住了顾诗语的右手，顾诗语左手伸过来，尹沐朝再用另一只手去抓，没想到又是虚招，顾诗语的目标是尹沐朝的面门。
站在楼外的梁麒和封烈看得清清楚楚，程千锦已经到了五楼，正朝最后的战场跑去。
他们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四十八分。
强烈的撞击使得尹沐朝眼冒金星，但他依旧紧紧捏住顾诗语的手腕没有松开：“钟灵秀！”
顾诗语见尹沐朝不放手，索性也抓住他的另一只手，拖着尹沐朝全身的重量转向，让玻璃杯进入自己的攻击范围内，同时让尹沐朝处在了钟灵秀和自己中间。
钟灵秀的双眼内突然变得浑浊，并且瞳孔开始左右收缩，名为“心灵冲击”的潜能觉醒以脑电波的形式掠过尹沐朝肩膀的上方，击中了顾诗语的额头。
顾诗语的头往上一仰，全身的动作都停住了。
“啊？”眼见此情此景，程千锦也看呆了，“钟灵秀的潜能觉醒生效了！”
尹沐朝笑了，心中想到：“即便是偷袭，这也太难了，钟灵秀，你 ……”
就在此时，顾诗语恢复了过来，尹沐朝和钟灵秀都清楚，能禁锢住她两秒已经是拼尽全力。
可当又一次看到顾诗语的脸时，尹沐朝的笑容凝固了，此刻顾诗语不再面无表情，她的眼睛里涌动着杀意，尹沐朝从未跟人生死斗过，但他能明白这股气息的可怕，因为本能在告诉他，面对这个女人，最好的办法是逃。
尹沐朝的手松开了。
“尹沐朝……”钟灵秀也察觉到了尹沐朝的异常，但下一刻顾诗语的右手猛得掐住了他的咽喉，并向毒蛇一样狠狠地咬了一口。
当钟灵秀痛苦地跟顾诗语对视时，女人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她左手轻轻一挥，台子上的玻璃杯就被打落，摔得粉碎。
十一点四十九分五十二秒，程千锦距离尹沐朝和钟灵秀还有三米，半数以上玻璃杯被破坏，按照规则，一班的六人失败了。
顾诗语放开了钟灵秀，闭上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看似并不是自己取得了胜利造成的。
“钟灵秀，你没事吧！”程千锦赶了上来，扶住自己的同学，并对顾诗语说，“顾老师，这，不至于吧？”
“没事……”钟灵秀摆了摆手，“是我们输了。”
“这……”程千锦低下头，“抱歉啊，我看你们打的太激烈，脚下就停住了。”
“对啊，赖你。”
“喂，钟灵秀！你怎么这样啊！”
徐远泽走了上来，封烈和梁麒乘坐电梯来到五楼，而尹沐朝还坐在地上，他因为钟灵秀和程千锦的谈话勉强地笑着，心里却还在为顾诗语刚才的表现而后怕。
精英学校的班主任就是这样的吗？还是说，这个顾诗语……
“真可惜啊……”封烈还在懊恼，“我忘记项链的重要性了，哎，当时脑子太乱……”
“行了。”顾诗语走到众人中间，“进行今天班会的最后一项。”
“顾老师要总结一下我们的表现吗？”程千锦问。
“团队的表现如何，你们每个人的表现如何，你们自己是最清楚的，我之前说过，这一次班会的目的是让你们更好的了解彼此，想必是有这个效果的吧？”
众人点点头默认了。
“那么现在，请根据你们心中的标准和对这个团队的理解，选出我们岷东第一十二届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
六位男孩相互对视，没有人表示惊讶，也没有人表示疑惑，从昨天开始，尤其是在经过了刚刚过去的数十分钟后，他们都有了自己的答案。
“我先来吧！”仍坐在地上的尹沐朝举起了手，“统率力，洞察力，执行力，适应力，都相当出色——班长我选徐远泽。”
“你夸得白眼镜都上天了。”封烈一只手搭住徐远泽的肩膀，一只手如尹沐朝一样举起，“我赞成。”
“赞成。”
“我也赞成。”
“我也是。”
顾诗语看着略微有些害羞的徐远泽：“有什么想说的，如果拒绝也太对不起全票通过了吧？”
徐远泽点点头：“是的，感谢各位，我愿意接受各位的认可！”
“副队长呢？”梁麒问，“刚才那个标准，什么力什么力……尹沐朝你重复一遍。”
“用不着，一个团队的两个领导者属性不能同质。”钟灵秀提议，“如果班长的作用是‘稳’，那与他配合的副班长应该就是‘变’。”
“谁有能制造幻象的人能变啊？”封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程千锦也认可：“能立刻想到把保护顾老师的规则变成对我们有利的规则，尹沐朝的脑子确实活络。”
尹沐朝倒觉得有些意外：“你们俩要选我？我觉得钟同学更好啊。”
“我不行。”钟灵秀说，“联系起每个人的能力你比我强多了。”
梁麒开心地说：“我也没意见。”
顾诗语问：“新进班长呢，要投桃报李吗？”
徐远泽笑了笑：“这不是投桃报李，是本来也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见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顾诗语说：“那么我们一班的班长和副班长就确定了，本次班会，圆满结束。”
大家也得以彻底放松下来，准备下楼，没有人选择坐电梯，包括顾诗语。
“可恶啊，差八秒就让顾老师请客了。”封烈一边下楼一边抱怨。
“我可没答应过你，你们赢了会请客。”离他有一定距离的顾诗语说道。
“不是吧，你设的局这么难，万一我们真通过了，一点奖励都没有？”
顾诗语扶了扶眼镜：“但是你们没有。”
“喂！”封烈很不满地回头，“就差几秒哎！”
恰巧在封烈背后的程千锦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摆着手说：“没事没事，封哥，晚上我请客，想吃啥都行。”
“真的？吃啥都行？”封烈立刻转换了目标，“咱们进城里吃？”
“肯定是进城吃啊！”程千锦附和道。
“好的好的，顾老师，今天就暂时放过你，下一回你可要准备好赌约啊。”
顾诗语没有回复封烈，依旧闲庭信步地走在最后边。
同样放慢速度的还有尹沐朝，等自己和顾诗语同众人拉开距离后，他小声问道：“顾老师，我记得您说过您的潜能觉醒是‘电流刺激’，对吧？”
顾诗语没有开口，尹沐朝继续说：“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潜能觉醒能将脑电波转化为强力的生物电，虽然不能外放，但可以刺激自己的身体，从而强化运动能力，或者突破一些行动上的限制。”
“是。”
“所以在那一刻，您犯规了对么？”
顾诗语的脚步彻底停下了：“你觉得呢？”
“这不是在向老师请教吗？是我记错了‘电流刺激’的能力也说不定。”
“你的midi是多少？”
“升学考试时候测是116。”
“你觉得钟灵秀有多高？”
尹沐朝思量了片刻：“我估计有12，顾老师，您应该有这些资料才对。”
“乘以二。”
“顾老师你在开玩笑吧？钟同学怎么可能……”
“我的意思是，他的midi乘以二都不及我，你觉得我会因此破坏自己定下的规则？”
尹沐朝瞪大了双眼：“顾老师，真，真的吗？你真的没有使用潜能？”
“如果你心中有相信的答案，又何必问我。”顾诗语继续朝楼下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