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早生贵子
宁云溪一边叙述结拜之事,一边画下了当时的场景。
彩墨挥毫之间,叙话罢,画也毕。
自然了,顾念廷的休妻之计,从头到尾,她几乎只字未提。
颜瑜侧耳倾听,又仔细看画。
良久,依旧不能理解。
“这怎么会是结拜呢?”
宁云溪亦是一头雾水。
“这怎么不是结拜呢?”
颜瑜一时语塞,想了一会儿,神色一落,星眸之中尽是无奈。
“你若想拒绝我,完全可以直说。”
“何必这样拐弯抹角,莫名给我安了个结拜的身份?”
宁云溪连连摇头,急得站了起来。
“不是的,阿兄,我从未想过拒绝。”
“能与你结义,于我而言,便是福生天瑞、千载一时,我唯有受宠若惊,何来拒绝之意?”
颜瑜也是急了。
“我都说了,我这不是结拜。”
“我有些糊涂了,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意识到自己失仪,他深舒了一口气,尽量从容以对。
他拿起画,指着上面的雕像,温和询问。
“这是月老,你不认识吗?”
“牵红线的月老。”
宁云溪显然是不认识。
“何为牵红线的月老?”
“这分明是金兰大仙,只是衣裳略有点奇怪。”
“金兰大仙亦是一身赤色长袍,却不是这样凌乱破损的。”
颜瑜愣了一下。
“什么金兰大仙?”
“他的衣裳并非凌乱破损,这都是一根根红线,因为他的职责是为世间男女牵红线。”
宁云溪绞尽脑汁地想着。
“可是我从没听说过牵红线的上仙,牵红线是义结金兰之意吗?”
“我这儿的义结金兰,供奉的都是金兰大仙。”
“因为金兰大仙身穿赤袍,所以供奉时,我们都会选用赤色的贡品,比如红枣、红豆、山楂等等。如阿兄这般,把贡品染成赤色,我还是头一回见。”
颜瑜无奈解释。
“这是有寓意的,你看不懂吗?”
“这是早生贵子。”
宁云溪一时没听懂,重复了一遍。
“枣生桂子……”
稍作思考,她猛地一惊。
“早生贵子?!”
她的脸骤然羞得通红,一直蔓延到耳后。
“啊?”
“这这这……”
“所以老婆之意是……”
颜瑜既是无奈,也有一点害羞。
“就是妻子、夫人、媳妇、内助、配偶、内人、太太,这是我能想到的所有同义词了,你能听懂了吗?”
宁云溪无地自容地别过身子。
“可是我称呼阿兄时,你怎么同意了呢?”
颜瑜继续解释。
“不是说,跟哥哥是一个意思吗?”
“在二十二世纪,有一部分妻子对丈夫的称呼,就是哥哥。”
“此哥哥,与兄长不同,有情郎之意。”
“另外,我称呼你小妹妹,是领家小妹妹的意思,有青梅竹马之意。”
“新婚羞然,心照不宣,我一心以为你深知其意。”
“没想到,闹出这般乌龙。”
历经几世,宁云溪这才知道结拜真相。
原是结拜兄长,骤然成了情郎哥哥,自然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可是阿兄,怎么可能不是结拜呢?”
“前世我们没有圆房呀……若是拜堂成亲,怎会省去这么重要的事?”
颜瑜神色难受。
“前世那么简单的结婚仪式,我怎好意思跟你圆房,岂非让你受委屈?”
“我肯定是想着,等回到二十二世纪、给你补办了婚礼,再行圆房之事。”
“尊重女性嘛,这很正常吧?”
宁云溪表示不理解。
“尊重……女性?”
“莫不是阿兄后悔结拜之事,所以寻了这样的借口?”
“难道你还在气恼慈砂山一事吗?”
“也对,那事之后,你便说,未曾记得与我结拜。”
“看来阿兄是真的后悔了。”
“但是我心有不服,金兰之契,怎可背义?”
颜瑜更是不理解。
“我反倒觉得,是你寻了个借口,非要跟我做结拜兄妹。”
“红色,是大喜之色,换了谁,都能想到这是结婚仪式吧?”
宁云溪立即纠正。
“并非如此,喜事用的是正绿色,虽然混着一些赤色,但主色是绿。”
“赤色,披沥赤忱、肝胆相照,自然是义气之色。”
“所以一身赤袍的大仙,便称作是金兰大仙。”
颜瑜无言以对,行至里屋门外,轻唤了一声。
“秋璧,你过来一下。”
秋璧听到动静,转头一瞧,不由地又紧张起来。
“是。”
她的脚步很慢,边走,边回忆宁云溪提前吩咐好的说辞,深怕说漏了嘴。
结果到了里屋,只见颜瑜举起一幅画,并没有问及铜事台行刺、密室之事,而是说:“你瞧瞧这位老者,认识他是谁吗?”
意料之外,秋璧一瞬怔住了。
“啊?”
反应了一下,她才回神过来,定睛一看,继而放松一笑。
幸好没有遇上难题。
于是毫不犹豫地作答。
“回禀王爷,这是金兰大仙。”
颜瑜有些惊讶,也有一点难以置信。
“金兰大仙的职责是什么?”
秋璧依旧是轻松作答。
“就是结拜之事。”
颜瑜不甘心地继续发问。
“他的职责,为何是结拜之事?”
秋璧回答。
“金兰大仙,原是古国上晋的一名将军,是上晋君主朝烨帝的结拜二弟。他一生忠义,即便败走他乡、受尽敌国的威迫,亦是不愿背义变节,最后,为义而终。”
“故此,后世之人皆敬称金兰大仙。因他平时喜爱穿一身赤袍,所以一并将赤色,定为义气之色。”
颜瑜转眸,凝向宁云溪。
宁云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秋璧。
颜瑜还是不甘心,继续发问。
“那这个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的寓意,你看得懂吗?”
秋璧细细一瞧,给了答案。
“怎么都染成了赤色?”
“哦,奴婢知道了,这是在表达结义之心吧?”
“许是一时寻不到合适的贡品,所以别出心裁,染了赤色,这个主意真不错。”
颜瑜无奈地咽了一下口水。
“倘若这不是结义,而是拜堂,应该供奉什么人、摆什么贡品?”
秋璧满脸闻所未闻的震惊。
“拜堂?”
质疑一句之后,神色一转讥笑。
“拜堂自然是凤冠霞帔、八抬大轿,谁家会弄成这样?”
“街头乞丐都不至于这么寒酸。”
“奴婢实在好奇,斗胆一问,这是什么人办的喜事?”
颜瑜已经黑了一整张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云溪假咳几声,以作暗示。
秋璧眼神游走,不明所以,出于习惯地行礼认错。
“奴婢失礼,请王爷恕罪。”
这时,高璟进入密室,敲响了里屋的门。
“启禀王爷,外头安全了。”
颜瑜回应一声,继而吩咐道:“你进来,本王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