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给她起名
宁寒望不明所以,满觉冤屈。
“奉哲何故如此?”
“为父说错什么?”
心知奉哲身世,穆蓉深怕老爷无意识间,有所苛待。
于是,她心一横,假作严厉,训诫爱子。
“奉哲!”
“父亲面前,不许莽撞,听到没有?”
她意有所指,强调“父亲”二字,宁奉哲充耳不闻,依然桀骜不驯。
“是你们不认,我何有莽撞?”
“抱养回家,却是不爱,父亲母亲这样表率,岂非教导儿女,不必爱护自己的孩子?”
“那好,以后,不管是我的子女,还是二弟子女,我如数薄待,另外教诲二弟,这是父母之行,他也必须学做。”
宁寒望夫妻,对眸一眼,目光糅杂,几分疑惑,几分惊愕,几分难以理解。
须臾沉默,宁寒望忽而想通。
奉哲年岁尚幼,诸事皆从天真,不懂世故,情理之中。
这孩子良善,必是将这婴孩,当作亲生妹妹。或是,他与二弟玩腻,私心想要一个妹妹。
等到枫儿稍大一些,应该也会想要家里多个妹妹吧。
看来,是时候辛苦夫人,诞育一位爱女。
有了亲妹妹,奉哲自然而然,心力倾注小妹,忘却眼前外人。
暗暗想罢,宁寒望没有宣之于口,笑容可掬,说起传见目的。
“奉哲莫恼,我何有此意?你不可乱学,亦不能胡乱教授二弟。”
“为父不仅认她,而且特意传唤你们过来,一起商讨,给她起名,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隐有一点示弱妹妹的意思,宁奉哲勉强给他一个面子。
“妹妹闺名,至关重要,非同儿戏。请问父亲,有何高见?”
唯恐名字取得不好,徒惹爱子气恼,宁寒望求助目光,望向夫人。
“我拙思无能,夫人有何高见?”
穆蓉不惧儿子,肆无忌惮,说出心中所想。
“宁旺财。”
“妾身愚见,这个名字,极好。”
夫妻想到一处,宁寒望神采飞扬,喜不自胜。
宁奉哲难以置信所听所闻,大为诧异,怒形于色。
“什么?”
穆蓉无比自豪,问了一句。
“奉哲认为,闺名如何?”
宁奉哲内心怒火翻腾,眉目相映一片怫然。
“不妥。”
穆蓉几分扫兴。
“怎就不妥?”
宁奉哲语调凌厉,直言不讳。
“不好听。”
穆蓉口若悬河,一顿强词夺理。
“雅人文者,总是蔑视平庸鄙俗,此为大错特错。”
“其实,很多农者乡民,都会取这样的名字,通俗易懂,朗朗上口。”
“奉哲需知,农者辛劳,乡民艰苦,我们身在世族,断断不能瞧不起他们。”
“宁旺财之名,正为致敬乡里,巩固贵族与百姓之间的友好关系,寄托父母厚望。”
话至此处,自以为脱口成章,辩口利辞,她志得意满一笑,端着长辈架势,最后感叹一句。
“财儿今后,任重道远呀。”
宁奉哲满腔填怒,气得不行。
“何必托言换意?母亲安的什么心思,孩儿瞧得出来。”
“假若随意取个名字,就能兴旺家中库房,那么世上,怎么会有贫穷?母亲如是想法,才是大错特错。”
穆蓉振振有词,反咬一口。
“你敢藐视农者乡民,岂不知,平日吃食,全都倚仗他们辛苦耕种,没有他们,何来你的丰衣足食?”
宁奉哲保持一分冷静,应对自如。
“我哪句话提及藐视?倒是母亲,明里暗里,话里有话,大有轻慢之嫌。”
“退一万步,即便要我认了藐视,妹妹也不能唤作宁旺财。”
“且不论,闺名是否平庸,单说这个名字,是女子所用吗?”
穆蓉装腔作势,高声抗辩,听似义正词严。
“确是男子,用者更多。”
“但我就是想让我的女儿,特立独行一些,不舍让她随波逐流,何错之有?古之大贤,不胜枚举,皆是特立独行。”
宁奉哲游刃有余,顺话提问。
“哪位贤者,成就大事,只因特立独行?请母亲举例。”
穆蓉顿时理屈词穷。
“我……”
想不到其人,她话头转变,发难诘责。
“初见初识罢了,你这么护着她,做甚?”
宁奉哲绰然反问。
“初见初识罢了,母亲这般针对她,为何?”
穆蓉争辩不过,气得发指眦裂。
“你即刻改正,我不予计较,不然,便要罚跪!”
宁奉哲气势汹汹,不甘落后。
“母亲可以狠心,但愿不要后悔!”
情势愈加危急,几乎间不容发,宁寒望慌忙叫停。
“夫人,奉哲,息怒。”
一边是妻子,一边是爱子,他稍微思量,很快有了决定。
“为这婴孩,有什么可吵?我做主了,奉哲负责起名。”
他改了自称,自降身份,哄劝儿子。
“爹爹请问奉哲,有何妙思?”
想着那个荷包,或是妹妹本家亲人留下,出于尊重,宁奉哲遂即提议。
“云溪。”
话音刚落,立即传来穆蓉一阵不屑冷笑。
“呵,宁云溪。”
宁奉哲懒得理会,只当没有听见。
宁寒望也是忽略,全心全意哄儿子开心。
“好名字,奉哲果然奇才。”
宁奉哲顺势,确认一问。
“这么说来,父亲同意了?”
穆蓉抢话回答。
“我不同意。”
宁寒望正式表态。
“我同意。”
穆蓉一阵娇嗔。
“老爷。”
宁寒望挺身而出,护着儿子。
“夫人安心应允,为夫之见,奉哲取的名字,确实不错。”
穆蓉努了努嘴。
“老爷这般宠溺,怪不得奉哲忤逆不孝。”
宁寒望矢口抵赖。
“我说公道话,无意宠溺;奉哲怜爱小妹,心实淳善,更无不孝之行。”
“夫人何出此言?”
穆蓉忿然作色,一句抱怨。
“你就宠着吧,迟早被你宠坏。”
宁寒望不厌其烦,转而哄妻。
“夫人请莫见责,大不了,我……”
他附在她的耳边,说着悄悄话,听得穆蓉面红耳赤,羞得将他推开。
“老爷没个正形,也不知避着点孩子。”
宁寒望瞳仁不受控制,周身打量夫人。
“愚夫有错,愚夫道歉,夫人美貌,着实令我情难自禁。”
话罢,他强作镇定,面向儿子。
“闺名之事,就这么定下,择日再去登记臣籍,你退吧。”
宁奉哲目色茫然,看了他们一眼,依言行礼。
“是,孩儿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