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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实是无奈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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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奉哲离开哲溪居之前,早在山上观望得知,冯忆荷携领一众手下,隐迹而至。

    他没有着急离去,暗伏附近,趁着冯忆荷查看居处之时,悄在他们的马匹上动过手脚,而后策马回京。

    冯忆荷之众,骏马有恙,并且正好病在深林无人之处,因此耽误行程,待到冯忆荷回到高府,已近午时。

    走进南院,忽闻一声悠扬琴音,冯忆荷寻声探去,只见绮合居厅堂中人,映现诗画之景:落墨点点素雪袍,抚琴惬惬雅君子。

    她拂退下人,快步走近,勉强撑起一个友善的笑容。

    “皇兄商议计策已罢?”

    一曲未尽,宁奉哲拨弄琴弦不停,音韵喻人,恰似甘棠风雅。

    “你不归京,我与何人商量计策?”

    想着骏马尽皆出事,甚有蹊跷,冯忆荷一路疑心四起,现在自然不愿轻信。

    “皇兄什么心思,自己最清楚,何需小妹多言?”

    “请问皇兄,可曾动过我的爱驹?”

    一曲琴罢,宁奉哲指尖徐徐离开琴弦,扬眸看向冯忆荷,莞尔一笑。

    “何故立身堂中?坐吧。”

    冯忆荷依言入座,面色不见一丝温度。

    “请皇兄,回答我的问题。”

    宁奉哲笑貌平静,从容不迫。

    “绮合居侍人亲眼所见,你亦耳闻目睹,我一直都在抚琴,耐心候你回府,何有时间去动你的爱驹?”

    冯忆荷唇际扯出一分寒意。

    “你就打算,这么装傻充愣,敷衍于我?”

    宁奉哲斟茶一杯,浅品一口。

    “我深知,瞒你不过。”

    冯忆荷眸意,傲然覆上一抹怒色。

    “皇兄这是承认,心向帝瑾王?”

    宁奉哲游刃有余,提点思绪,将她引向更深一层。

    “我的确抹除过哲溪居的居住痕迹,也伤过你的马匹。若非如此,怎能使得溪儿信以为真?”

    “只有一并将你骗过,她才有可能托付信任,不是么?”

    冯忆荷蓦得一阵恍然。

    “你……这……竟有这般深意?”

    宁奉哲轻轻挑起眉梢。

    “以你之见,我智谋不足,不至这般深沉?”

    冯忆荷想了想,给出回应。

    “那倒不是。皇兄才略,可谓七窍玲珑。”

    “只不过,思路至此,令我有些始料不及。”

    宁奉哲笑意暗邃,深不可测。

    “你以为谋算方之玄、取信溪儿,顺利蛰伏于内,很容易么?”

    “非我故意深谋为计,实是无奈之举。”

    冯忆荷稍稍被他说服。

    “嗯,算是言之有理吧。”

    宁奉哲浅声一叹,学着母亲,盈起怅惘自怜之容。

    “一路上,我都坚信兄妹连心,你细细考虑之后、必不疑我,没想到,唉。”

    亲情驱使,冯忆荷心底,几分内疚,油然而生。

    “我……”

    宁奉哲望向窗外,瑟瑟无助。

    “早时见到溪儿,她可是不假思索,便选择信我。你是我的亲妹,怎么反倒,不如一个外人?”

    “现实萧萧,叫我如何不觉痛心?”

    “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无君无父、不疼妹妹、全无信义之人吗?”

    听着宁云溪的表现,冯忆荷内心自省,更是愧疚不已。

    “不是,我何有此意?兄长着实误会。”

    宁奉哲收回视线,凝眸妹妹,几许孤寂,几许悲伤。

    “那你顾虑重重,是为何意?”

    他有条不紊,诉以道理。

    “于亲,父皇与你,才是我的家人,我怎忍抛弃?于利,追随帝瑾王,我纵然恢复皇子之身,也是颜臣,与皇位尊荣,失之交臂。莫非在你看来,我丝毫没有谋求高位之心?”

    冯忆荷眉心微蹙,失落低眸。

    “于亲于利,言之成理,这正是我最费解之处。孝敬父皇,皇兄才能得到尊荣权位,何苦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子,抛下一切,随同她志?”

    宁奉哲坦然自若,巧以抱怨,步步瓦解她之疑虑。

    “一开始接近她,我便有言,此皆虚情假意。你偏不信,执意认定真心实意,不论我怎么说,都说不通。”

    冯忆荷努了努嘴,表意不满。

    “你总是心慈手软,还对她关怀备至,我如何信你?”

    宁奉哲理所当然反问。

    “虚情假意之计,不该这样作为么?”

    “你且细想,我若有一分真心,何至骗她二十多年,方得今日信任?”

    冯忆荷不以为然,提出疑处。

    “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你可以直接除掉她,何故不肯动手?”

    “少她羁绊,你今时蛰伏,岂不轻而易举?”

    宁奉哲直言反驳,切中要点。

    “你的眼光,何以这么短浅?”

    “帝瑾王一向多疑,今时却愿信我无疑,何故?”

    犹似醍醐灌顶,冯忆荷骤然抬眸,瞳仁一震,恍然大悟。

    “因为……你是月溪郡主之兄。”

    宁奉哲处之绰然,持之有故,神态一如往常,总是蕴着几分黠色。

    “所以,我料到溪儿、是方仁舒之女,便开始设局。”

    “朝野数年,你知晓,不用蛰伏之计,我们根本伤不到帝瑾王分毫。”

    “以方之玄的真实身份,示诚多年,尚且得不到帝瑾王的信任,更何况你我乎?”

    “幸得父皇深谋远虑,早早让我设下虚情假意之计,方可促成今日良机。”

    “而今情势究竟如何,你可想通?”

    字字珠玑,妙言要道,冯忆荷彻底被他说服。

    “兄长之言,振聋发聩。都怪我,妒忌月溪郡主深得偏爱,致而,多番怀疑你。”

    宁奉哲展颜温柔,仿若春雨落地,恰似柳丝飘曳。

    “你想通就好。兄妹之间,不必较真此等小事,付之一笑,也就罢了。”

    兄长平日严厉,难得一见关心,冯忆荷甜美而笑,语调气势,恭低几分。

    “多谢皇兄宽容。”

    “请问皇兄,为他们出谋何计?”

    宁奉哲眉梢一改蔑然,把控神情,恰到好处,可以解读为不屑宁云溪,也可解读为不屑冯忆荷。虽有表露,却依旧令人捉摸不透。

    他清冷一笑,反问回去,听似考验她的谋略能力。

    “呵,你说呢?确保自身安危,矛头指向,还能是谁?”

    提示显然,冯忆荷一瞬猜到答案。

    “莫非是,谋夺封正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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